柳大成的辦公室在醫學院隔壁的玉城第一人民醫院的頂樓，佔了整整一屋樓，站在窗口，可以將玉城中心地區的風景區玉湖一覽無余，簡直就是一個絕佳的觀景平台。
僅從這個辦公室，就可看出柳大成在玉城醫學界的地位。
石磊跟著柳大成進了辦公室，柳亦芳一直握著他的手，只是手心有些涼，握得也有些太緊，以至于指甲都摳進了石磊的肉里。石磊晃了晃手，柳亦芳轉過頭看看他，歉意的笑了笑，松開了手。
柳大成的助理秘書柳建國走了進來，泡了三杯茶，然後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石磊注意到，柳建國雖然不像小馬哥那樣肌肉結實，可是步履很穩重輕快，而且落地無聲，眼神也很明亮，很可能有武功在身。不過想想也是，能在柳大成身邊做秘書的人，自然是柳家的近親，說不定還負有保護柳大成的責任，有點武功也是很正常的。
「坐吧。」柳大成在石磊對面坐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
石磊也喝了一口，茶香很淡，但是非常舒服，入口微苦，片刻之後，卻有一種淡淡的香味。
柳亦芳沒有喝茶，她靠在椅背上，手臂抱在胸前，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房間里的裝飾。
柳大成沉吟了片刻，緩緩的開了口︰「我們還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說巫。」
「好。」石磊放下茶杯，洗耳恭听。作為華夏醫學界的頂尖醫家，柳大成的課可不是那麼容易听得到的，更何況還是這種私下里的談話。
「我剛才說了，巫道是上古時期最高科成就的總稱，其包含的內容之廣，非我所能及。我是研究醫術的，就從巫醫的角度來說一說，具體的說，也就是你說的祝由科。」
柳大成的聲音很好听，渾厚而中氣十足，一听就讓人覺得有信心，能夠相信他所說的話。石磊凝神細听，他也想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祝由科，可是說是巫醫的代表。」柳大成笑道︰「整個中醫被當成巫術是近代的事，在古代，中國人可不把中醫當成巫術，可是祝由科則不同，從秦漢時起就有人開始懷疑，明清以後，干脆從正統醫學中消失了，成了真正的巫術，在很多人的印象中，除了那些宗教活動，只有走江湖的才用。」
「這里面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祝由科時靈時不靈，靈與不靈，首先要看患者信與不信，誠與不誠。這必然涉及到一個唯心主義的說法，因此，開國之後，祝由科就被禁止了，徹底成了封建糟粕。」
「但是，禁止只是官方的。實際上，真正潛心修煉祝由科的大有人在，而且有幾個境界還不錯。這樣的高人，普通人根本無緣一見。」柳大成瞟了石磊一眼，笑了一聲︰「所以，祝由科又由大眾熟知的醫術，變成了只有少數權貴才能接觸的醫術。而事實上，祝由科原本就代表醫術的最高境界，所以又叫天醫，是溝通天地的高深醫學。」
「為什麼呢？」柳大成最後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祝由科代表的巫醫繞了一個圈，又回到了歷史原本的地位？」
石磊一頭霧水，看看柳亦菲，又看看柳大成，欲言又止。
「你說，說錯了也沒關系。」柳大成和藹的笑了起來。這是石磊第一次看到他笑。
「我想應該是高處不勝寒，祝由科的要求太高，只有很少的人可以達到。」
柳大成眼神一閃，笑著點點頭。
「不錯，其實巫醫和武術差不多，都是一個同時需要天賦和努力的技能。沒有天賦，再苦練也沒用，有天賦不努力，一樣無法真正掌握其中的奧妙。石磊，你對武功感興趣嗎？」
「當然。」一提到武功，石磊不由得興奮起來。華夏最著名的文化標志大概就是武功，搞得西方人以為華夏人個個是武林高手，到公園看到個打太極拳早鍛煉的老太太都上前拜師。年輕人也不例外，都夢想著有一身武功，做個大俠。要不怎麼說武俠是成人童話呢。
「可是你知道麼，世界級別的自由格斗比賽，幾乎沒有華夏人的身影。」
「呃……」
「原因很簡單，論身高體格，東方人沒有優勢可言，在那種以力量為主的擂台上，東方人先天不利。」柳大成微微一笑︰「我雖然武功不入流，可是但凡和我交過手的外國人，其中不凡所謂的重量級拳王，沒有一個能打敗我的。他們稱為我魔手。」
柳大成亮出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手指修長，指甲修理得非常規整，皮膚很有光澤，一點也看不出老態，很有點藝術家的氣質。
「我只要輕輕一戳，就能讓他筋軟骨酥，不能動彈，所以他們叫我魔手，魔鬼之手。」柳大成得意的笑了笑︰「其實很簡單，只不過是中醫里的拿脈點穴罷了。而且更讓他們覺得神奇的事，西方不論多麼強大的拳王，到了我這把年紀，要麼是已經死了，要麼是痴呆了，就算活著，也沒看過哪個還能上台比賽的。」
石磊信服的連連點頭。西方的體育運動，除了極少數種類之外，大部分都是年輕人的運動，哪有五六十歲還上台打拳的。
「可是在我們的修煉體系中，我還沒有月兌離武功的層次，甚至連武功的第五層都沒有達到。」
「武功一共有幾層？」
「你懂經絡，那應該也懂一些五行吧？」
「是的。」
「五行土金水木火，土對應肌肉，金對應皮膚，水對應骨，木對應筋，心對應脈。外練筋骨皮，這只能算是粗淺功夫，也就是常說的外家功夫。內練一口氣，這才是上層功夫，也就是常說的內家功夫。能練到脈，也就是練出真氣，才算是內家功夫的圓滿境界。由此，才能越過武功，進入修真的層次。」
「可是，不是說呼吸吐納，就可以練出內氣嗎？」
「呼吸吐納，是以假練真，內氣的氣不是呼吸的空氣，而是天地之間的元氣。」柳大成從案上拿起一只筆，寫了一個「」字，他的字很好看，真正稱得上鐵劃銀勾，遒勁有力。「這才是真正的氣，你看到了嗎，下面四個點不是水，而是火。」
「普通的健身方法只能鍛煉肌肉，強壯骨骼，皮膚致密，充其量是孔武有力，也就是那些拳擊手。這些人對付普通人當然沒問題，可是要遇到真正的高手，他們就成了肉靶子。要想再進一步，就要練筋。我們說的這個筋，包括韌帶，但是不僅僅是韌帶，更多的是指骨膜，也就是附在骨頭表面的一層膜。練到這層膜，才算是真正進入武功的境界，也就是內家拳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