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亦芳茫然，她轉過頭，不解的打量著石磊︰「你亂看什麼了？」
「沒什麼，我看到了一只蟲子。」石磊指了指自己的腦子︰「就在腦子里。」
「你腦子里蟲？」柳亦芳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抱著石磊的腦袋。
「不是他的腦子里，是我的腦子里。」馬局長無力的靠在沙發上︰「我的腦子里有一條蟲。」
柳亦芳「哦」了一聲，隨即又嚇得站了起來︰「馬局，你的腦子里有蟲？」
「嗯。」馬局長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有十來年了吧。開始只是一年發一次，後來一個季度發一次，現在基本上是隔三岔五的發一次。看來我老頭子沒幾天活啦，芳芳，能不能讓老頭子我走得安心一些？」
柳亦芳有些手足無措︰「馬局，這可跟我沒關系啊。」
「我沒說這個，我是說，你能不能把那個計劃納入我們的管理範圍，不要再給老頭子我找麻煩了？」
「這個啊……」柳亦芳舌忝了舌忝嘴唇︰「我得回去問問爺爺。」
「小東西，還是那麼多心眼。」馬局長無奈的擺擺手︰「好了，我知道你眼界高，看不上我這座小廟。來吧，說點正事，你們打算怎麼治療那兩個警員？」
說到正事，柳亦芳變得嚴肅起來。她沒有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說道︰「馬局，瞳術是催眠術的一種，自然也要以催眠術來破。不過，以普通的催眠術無法破解，既然我們找不到能施展瞳術的人，那只有一個辦法。」
「用符？」馬局長接上去說道。
「對！用符。」柳亦芳轉過頭，笑嘻嘻的看著石磊︰「石磊是我的合作者，他能夠畫符，只是不知道畫什麼符。如果你能將你們的資料給我們看一下，我們也許能找到破解瞳術的符，救那兩個警員。」
「我知道他能畫符。」馬局長用手支著額頭，臉色依然蒼白，眼神卻銳利逼人。「不過，幾天前他的符還只能當戲法看，今天就能治病救人？」
柳亦芳莞爾一笑︰「行不行，用實際療效說話。馬局，我說句難听的話，你恐怕沒有別的選擇吧？」
馬局長花白的眉毛一掀，瞪了柳亦芳一眼︰「芳芳，我都懷疑那個女人是不是你找來的，就是想看我們的資料吧？」
「那馬局可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柳亦芳聳聳肩︰「算我們多事，石頭，我們走。」
石磊站了起來，跟著柳亦芳向外走。對這種場合，他不太熟悉，還是听柳亦芳的安排比較好。柳亦芳說要做他的大國師，他也信任柳亦芳有這個能力，183的智商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馬局長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們，直到他們快出門，才無奈的叫了一聲︰「芳芳。」
柳亦芳轉過頭，笑靨如花︰「馬局，想通了？」
「好了，不跟你這個鬼精靈耍花樣。」馬局嘆了一口氣︰「你因為家世，不肯加入我們，那這位小朋友呢，能不能讓他加入我們？」
「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但我是不能做他的主。」柳亦芳轉身看了石磊一眼，擠了擠眼楮︰「石頭，你是願意在這個地底下呆一輩子，還是願意跟著我？」說著，她撩了一下頭發，瞬間風情萬種。
石磊還沒說話，馬局長就苦笑一聲︰「好啦，當我沒說。芳芳，資料我可以給你看，不過，你不能外泄，哪怕是你爺爺也不行。」
「你放心好啦，除了我們兩個，絕不會傳到第三個人的耳朵里。這樣總行了吧？」
「這樣還差不多。」馬局長指指柳亦芳︰「你這丫頭，唉——」馬局長欲言又止，轉身對馮晶晃了晃手指。馮晶點頭，轉身正準備出去，石磊叫了一聲︰「等等。」
馮晶站住了，不解的看著他。
石磊有些不好意思︰「馬局長，你腦子里的那個蟲，是不是傳說中的……蠱？」
馬局長眼神一緊，點了點頭。
「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看一下有關蠱的資料，也許……我能幫你把這個病根除掉。」
「你幫我把病根除掉？」馬局長明顯的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小朋友，我想提醒你一句，治蠱很凶險的，弄不好會毀了你一身的修為。」
柳亦芳眉頭微蹙，卻沒有說話。馮晶的眼楮卻亮了起來，眨也不眨的看著石磊。
石磊笑笑︰「我也是想試試，如果沒那本事，也沒辦法。如果有一線機會，能夠替你除掉這個蠱，減輕一些痛苦，就算是損失一些修為，我想也是值得的。」
馬局長眼神閃爍，沉吟了半晌，這才對一臉渴望的馮晶說道︰「小馮，你把有關蠱的資料也拿來給他看看，叫那幾個老家伙也來。」
「是！」馮晶興奮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轉身走了出去。馬局長看看石磊，又看看柳亦芳，忽然笑了︰「芳芳，小石是個實誠孩子，你不要欺負他。」
「我欺負他？」柳亦芳撅起了嘴︰「馬局，你怎麼一會兒就胳膊肘往外拐了？我認識你的時間，可比他認識你的時間長多了。」
「這個沒辦法。有的人，看一眼就能成為好朋友，就像這位小石。有的人，交往一輩子，還是人心隔肚皮，就像你家那個老東西。我說真的，到現在我都搞不懂他究竟想干什麼。」
柳亦芳的臉色一暗，欲言又止。
馬局長微微一笑，沒有再提柳大成。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和石磊聊著，問了石磊家里的情況，又問了他在玉城的生活，不住的點頭。石磊並不知道，他的相關情況，馬局長早就一清二楚，當面問他一下，一方面是驗證一下，另一方面卻是在不動聲色的考察他。柳亦芳看得分明，卻不好提醒他，只好在一旁沉默。
時間不長，馮晶拿著幾個檔案盒匆匆的走了進來，後面跟著兩個穿著白大褂的老頭。她將檔案盒放在石磊面前的茶幾上，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別子，露出里面有些發黃的檔案。
「柳博士，石同學，這些都是原始的資料，很多都是孤本，你們看的時候要小心一些。這位是專門研究符咒的李道乾研究員，這位是專門研究蠱的朱伯峻研究員，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他們。」
「怎麼沒搞個電子檔？」
「防止外泄。」馮晶笑道︰「如果不是有局長的命令，這些檔案是不可能出檔案室的。」
石磊笑笑，接過馮晶遞過來的白手套戴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拿起兩頁發黃的紙，認真的看了起來。擺在他面前的這個檔案盒是專門講蠱的，有的很比較長，有幾百字，有的卻很短，只有幾十個字。他看得有些暈，好在有研究員朱伯峻在一旁協助，他還是很快找到了看起來最接近的資料。
玉蠶蠱，以人的元氣為食，在寄主元氣不足的時候，以蠶食寄主的腦髓為生。
石磊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也太陰毒了吧？
「不要大驚小怪的。」柳亦芳听到石磊的聲音，探過頭來看了一眼，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蠱說得很玄乎，其實不過是一種寄生蟲，隨著人的血液進入大腦，在合適的環境下生存下來，是很正常的事。這個玉蠶蠱之所以麻煩，在于它寄生在腦組織里面，而且移動速度很快，即使做腦外科手術，也很難及時找到它，腦組織又嬌女敕，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受損，變成痴呆，所以通常的腦外科手術無法治療。除了這個原因，它其實和大腸里的蛔蟲沒什麼兩樣。」
「柳博士，你說的大體沒錯，可是有些武斷。」朱伯峻吹胡子，瞪眼楮，沒好氣的說道︰「蠱當然不像傳說的那麼神奇，但是也有目前科學解釋不了的地方。比如說以人的元氣為食，這一點你怎麼解釋？就馬局的癥狀來說，通常發作的時候，由局里的氣功師輸入元氣，的確可以緩解癥狀，和這個玉蠶蠱的癥狀還是很符合的嘛。何況這位小朋友感覺到的小蟲，的確也像玉蠶蠱。」
「中醫所謂元氣，不過是血液里的營養物質。」柳亦芳爭辯道。一爭論到學術問題，她總是斗志昂揚，口若懸河。石磊早就見識過她的厲害，所以根本沒有和她辯論的打算。他扯了扯柳亦芳，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開門見山的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能不能用元氣為誘餌，騙它自己出來。」
「這倒沒听說過。」朱伯峻有些遲疑，看向石磊的眼神既有些興奮，又有些驚訝。「可是，隔著頭骨元氣外放，這需要施術者的元氣極其充沛啊。」
「對啊，這就是驗證你的元氣論的好辦法。」柳亦芳剛剛被石磊打斷，一肚子的戰斗意志無處發泄，這時候立刻站出來支持石磊的意見。「要論元氣充足，誰還能比石頭更充足？如果玉蠶真的以元氣為食，它就有可能被石頭的元氣誘惑，至少會有所反應。」
朱伯峻猶豫不決，馬局長將信將疑。
按柳亦芳的說法，說一千，道一萬，不如做個實驗。馬局長也覺得有理，不過他穩妥得多，讓馮晶去找戴連成等人做準備，試驗石磊的調虎離山方案。
一想到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施術，石磊有些緊張。柳亦芳把他拉到一旁，笑道︰「石頭，別怕。有效果當然更好，讓馬老頭欠我們一個人情，以後有很多事都方便。沒效果也沒關系，那是他們的理論不對，和你沒什麼關系。」
听了柳亦芳的話，石磊頓時放松下來，他笑道︰「你真夠狡猾的啊，進退都有理。」
「那當然。」柳亦芳得意的撇撇嘴，臉上飛起一抹嫣紅︰「我這不叫狡猾，叫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