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是南方某市《法制日報》的記者,剛入職不到一年,八月底,上級交代完成一項采訪任務。本來這項采訪的任務是年底進行,可是由于主角的突然要求就提前進行,所以喬可提前做了采訪。
盡管這項采訪任務已經過去很久。但是,至今喬可還記得很清楚。
那天,天很陰暗,下著小雨,深秋的小雨是細密的,不是很冷,卻把路面弄的很泥濘濕滑。
喬可的車速也不敢超40公里,所以那天到監獄長的辦公室晚點。監獄長是個中年的漢子,喬可和監獄長相互介紹後,監獄長揉揉睡惺忪的眼楮道︰「他可能還沒睡,畢竟沒幾天,有些事還是得好好想想,太年輕啦,」
當時喬可的心情不是很好,听到監獄長惋惜的語氣,她毫無感情道︰「他槍斃一百次也不冤,該殺!」這句話讓老監獄長點點頭。
監獄長帶喬可走過狹窄的通道,倆人不經意間經過一血跡斑斑的土坡。走到這里,頓時感到毛骨悚然,空氣中好像飄蕩著死亡的氣息,甚至恍惚間听到臨死前的慘叫。那若隱若現的血腥味要從黑色的土坡滲透出來。
監獄長看到喬可緊張的神情,安慰道︰「不用怕,槍一響,什麼都結束啦」。
喬可縮啦縮腦袋看啦看見證無數亡魂斑斑的土坡道︰「那個人也要在槍——決——」。
監獄長笑啦笑道︰「是的,沒什麼,槍斃犯人跟殺雞沒兩樣,你不要想就是,再說干那種事是法警的事,他們都是很專業的儈子手,一槍完事,從來不需要補槍」。
喬可听完,頓時覺的後脊骨涼叟叟的,趕緊走快兩步,經過同樣狹窄的走廊,在兩個荷槍實彈年輕的武警注視下,倆人走入死牢的監區。
死牢的監區是在最里面,陰深,寂靜。據監獄長的介紹下,現在關押的死刑犯只是六一五重大販毒案被判死刑的主犯張從雨,劉華坤兩人,其他的被判緩期,或者是無期。
喬可這次主要是采訪張從雨這大毒梟,這是很艱巨的任務。她心里感到很郁悶,對于這個制毒,販毒,殺人有什麼好報道。
再說,有價值的新聞都報道完,還報道什麼。想歸想,喬可還是打起十分精神準備和這大毒梟周旋。
這時,有一個獄警過來,和監獄長打個招呼後,打開監區的鐵門。「當啷」一聲,鐵門打開,里面沒什麼聲音。監獄長首先進去,那個獄警守在外面。
喬可站在外面看了下里面,里面的燈光不是很明亮,隱約間看到一個人影子蜷縮在角落。囚室看起來很干淨,可是她感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鑽入她的鼻孔。
喬可連忙退後幾步。過了幾分鐘後,感覺哪股臭味消失啦,喬可才走進去,但是,她感覺那股臭味還在。
這時,監獄長叫喬可進去,喬可掂著腳走進來,監獄長和那個背影好像在說些什麼,但是喬可听不清楚。她站在門口,她看著那個人放下手中的書,細小的眼楮轉過來淡淡的看著喬可。
這個時候,喬可也看清楚他,那個即將被走在刑場的死囚。
喬可很吃驚,他的外表和她想象不一樣,沒來之前,在喬可的印象中,他是個面目獰掙,眼神凶狠的人,並且五大三粗的大漢,畢竟他是一曾經轟動一時的大佬。
但是實際上,喬可面前的死囚不是這樣,甚至在他身上喬可感覺不到她一絲她想要的。
喬可感到有點壓抑,面前的囚犯,這個控制幾十噸毒品要素的大梟,馬仔上千,橫跨港澳,台,內地的大佬「老鬼」竟然是這麼普通的人。
他是個很普通的年輕人,大概二十五六歲,放在人海,喬可根本認不出來。他似乎沒什麼興趣,或者是心如死灰把,他看了喬可一眼,又低下頭看他的書。
喬可皺啦皺眉頭看了看他身邊的物品,什麼也沒有,空空的,只有幾十本雜志,《中**事》,《方和圓》,而且都翻的很殘破。從中可以想象到,他在世上的日子就剩下幾本雜志做伴拉。
喬可為他感到有點悲哀,曾幾時,何等風光,出入場所都是前互後擁。然此時,何等淒涼,他的資料喬可都看拉好幾遍。
喬可也可以這樣說,他是個很驕傲自負的人,很有血性把,為什麼這麼說呢?從他當馬仔出道到今天,短短十年,從一無所有到億萬身價的大毒梟。身上背負數十條人命,依然無恙。而且頭上還掛著某市政協委員的頭餃,可見他的能耐,如果在亂世呢,那一定是梟雄。可嘆他命運不濟,生不逢時,要不是他的女人因吃醋而出賣他,也許此時,他依然在他的疆場笑傲風雲,甚至到他被警察圍堵在居民樓,他依然面不改色。
還有些小道傳言,那天警察圍堵他,他手里還有個婦女和小孩的人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他叫他的馬仔放下武器,也許他覺的大勢已去,何必再牽連無辜的孩子。
喬可想拉很多,頭腦有點亂。直到監獄長向喬可介紹他時,她才回過神,但是那個囚犯沒什麼反應,監獄長不得不大聲喊道︰「張從雨,立正!」
這口號很有效,囚犯放下手中的書本,筆直的站在監獄長面前。
這時,喬可才發現,他身上穿花格子襯衫,里面是白色的背心,是一染成黃色的休閑褲子。皺皺的,應該很久沒換罷,他的動作影起空氣的流通,他身上散發臭味都快把喬可燻死。
喬可不得不捏注鼻孔,結果,犯人投來鄙視她的眼光,在喬可的記者生涯中,她對著這種鄙視的眼光太熟悉啦,她忍受過太多,不是一次,兩次,但是這次她不再忍受。盡管他過去多麼的風光,但是他現在是個死囚而已,他有什麼資格來鄙視我。
于是喬可大聲道︰「你的眼光放尊重點」。
喬可以為監獄長在旁邊,他不敢放肆,結果,他又投來一鄙視的眼光。
頓時,喬可滿腦的憤怒,你一個死囚憑什麼來鄙視我,連他都瞧不起我,我還咋混啊!
于是喬可氣呼呼道︰「我是某市《法制日報》的記者,知道嗎?」
誰知道他「哼"的一聲道︰「知道,是我要求的,只是沒想到是個婆娘!」
「你」
喬可感到很氣憤,有點啞結。他的樣子是那麼淡然。
喬可想啦下,資料上的他原本就是個很驕傲的人,她何苦來著。喬可調整下自己的情緒,道︰「我們開始好嗎?」
他無所謂點點頭,喬可打開手提包,拿出筆和紙。
一旁的監獄長道︰「這里空氣不好,去會客室把」。
說完,監獄長跟那個獄警打個招呼,就出去。喬可當然願意離開這,畢竟這里空氣不新鮮,那個獄警押著死囚走在後面,犯人腳拖在走廊上,發出不舒服的聲音。
ps︰本書創作于五年前,由于某些原因斷更,心中十分不舍,今天拿起筆,繼續那段逝去地傳說。
在會客室坐下來,喬可心情好了許多。起碼這里還有杯濃濃的鐵觀音,而且沒有那上股臭味。
張從雨手上還帶著手銬,懶樣的躺在靠椅上。喬可喝了口茶,打開本子,問道︰「叫什麼名字?」
囚犯坐在喬可的對面,間相隔不到兩米,但是好久沒听到他聲音,喬可忍不住道︰「沒听到我問話嗎?」
囚犯晃晃自己腦袋,看了喬可一眼,大聲說道︰「你瞎子,我的案卷沒有嗎?」
頓時,喬可有點抓狂,這麼囂張的囚犯也有,在喬可的印象中,被判死刑的囚犯一般都奄奄的,爛泥一攤,問什麼答什麼。
眼前這囚犯竟然這樣,旁白的監獄長狠狠的揍囚犯一頓,他態度太好點。
喬可才問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要販毒?」
「錢!」囚犯吐出一個字。
這不是廢話,不是為錢,誰販毒,在喬可記者生涯中,從沒踫到過這種囚犯。
喬可都打算放棄,誰知道囚犯看了喬可一眼道︰「知道我為什麼叫記者?」
喬可一怔,想不到囚犯會這樣一問,她搖搖頭,囚犯舌忝舌忝他那干澀的嘴唇,眼光朝監獄長望啦望道︰「有煙嗎?」
老監獄長抽出一根煙扔給他,囚犯含在嘴里。手里接過喬可遞過的火機道︰「謝謝!」
他點燃香煙,吸一口,吐出圈圈的煙霧道:「我隨便說點事,夠你名動天下,但是你敢寫嗎?即使你敢寫,你那上司敢發表嗎?這社會就這樣,肉弱強食,小姑娘,你問吧,說不準我心情好,還透漏的秘密給你」。說完,囚犯哈哈大笑了幾聲。
這時喬可才發覺自己真的很傻,和一個即將上法場的囚犯計較什麼,要是他什麼都不不說,那我不白來,說不準還真能挖出什麼秘密。
畢竟六一五是g省建國以來發生特大販毒,走私槍支,殺人大案,此案還牽涉出一大幫貪官,大到市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小到街道民警。為了打掉這團伙,公安部特選異地干警會同國際刑警才把此案告破。
但是在內行人看來,此案還存在很多疑點,販毒的上限還不是很明朗,還有916打砸搶事件,華悅大酒店縱火案,市長車禍案都作為異案處理,這里面水深著。
而張從雨,劉華坤,顧亮,郝可飛(港人),成文,陶軍(台灣人)以販毒案被檢查院起訴,這里面大有文章,專案組的干警本想繼續深挖下去,卻被上面一道命令結案,該移交都移交,該判刑判刑,該雙規的雙規,一切似乎到此為止。
其則不然,喬可想起哥哥的種種分析,這一切好像被一只大手給死死地悟住。而作為此案的主犯張從雨卻如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涉及到關鍵的地方,一筆帶過。他好像要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專案組還想從他身上再挖掘點什麼,卻遇到層層阻力,主犯們很快判了刑,關押在這所重犯監獄。
想到這,喬可會心笑啦笑,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道︰「真的?」
囚犯看了喬可一眼,神秘兮兮的湊到她面前,壓低聲音道︰「那當然!」
監獄長用力咳嗽一聲,張從雨撇開話題道︰「要是你老公有外遇,你在t市報上我名號,就有人幫你做掉你老公!」
一旁的監獄長臉色一沉,大踏步走過來,抓起囚犯的後衣領,往上一提,又狠狠的放下去,堅實的板凳頓時發出枝椏的聲音。
監獄長還叫一旁的獄警拿來警棍威脅道︰「再這樣,別怪我手狠。」
囚犯橫了喬可一眼道︰「我明白」。
不過,囚犯那眼神有點奇怪,好像忌諱什麼。總之,喬可不明白。
于是,她合上筆記本,指著他腦門罵道︰「為了錢,你去殺人販毒,草菅人命,你模模你的良心,是人,還是畜生?」
張從雨看著女人咆哮的樣子,笑了笑道︰「你的樣子真讓我心動。」
喬可愕然一楞,難道我錯了嗎?一個獄警再也忍不住,抽出警棍在背上狠狠的敲了囚犯一棍,囚犯立刻裝出被打死的樣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但是獄警將他腦袋一拉,他立刻變的正襟危坐,神情很肅穆,像個虔誠的教徒。
「張從雨,我不管你過去如何,你來我這,哪怕是條龍,也得給我趴下,放老實點!」——
一旁的監獄長嚴厲責問,喬可也深深的吸口氣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囚犯老實的回答。
這個外表普通的囚犯內心卻十分復雜,到現在,死到臨頭,還跟我玩貓抓老鼠的游戲。
說真的,喬可還真有點佩服他。但是有些問題不好開口問,轉個彎子,他推的一干二靜,不知道,特別涉及到政府部門頭頭,他一問三不知。問到緊要的地方,監獄長的臉色也不對,那監獄長不停的在咳嗽,笑咪咪道︰「小喬同志,這案子已經結了,你問這個干嗎,何必呢?」
喬可一直在想囚犯張從雨為什麼到關鍵之處打掩護忽悠過去,這時才明白,張小雲也笑兮兮道︰「這有問題嗎,監獄長。」
監獄長尷尬笑了幾聲道︰「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問的這些都涉及某個重要人物,你不怕嗎?」
「哦,是嗎?」
「其實,我們心里都很明白,這個案子涉及到很多大人物,這些人我們是惹不起,我給你透個底把,你的問話範圍在六一五大案之內,其他的你最好不要問。否則,我只能請你出去,你不要讓我難做,行嗎?」監獄長的眼神緊盯著喬可幾秒,十分嚴肅說道。
其實喬可心里很清楚,只是心里有點不甘,也許是職業的緣故吧。但是喬可更沒想到這只大手這麼長,竟然伸到監獄里。喬可無奈苦笑一聲道︰「明白!」
囚犯還是那副表情,壞壞的笑著道︰「老楊,至于嗎,我要說早就說啦,還等到現在,呵呵!」
監獄長的繃緊的臉松弛幾分,也笑笑道︰「那最好!」
囚犯扭扭脖子嚴肅道︰「大記者,我叫你,不是來扯談的,我想講我的的故事,你感興趣的話可以記下來,也算是臨死的告白把!」
喬可酣然點點頭。
囚犯張從雨深深的吸口氣道︰「這世界很公平,如果我你能再活一遭,我還是會走上這條道,這也許是命。從小,我的夢想就是想長大後當名教師。因為我很崇拜我父親。但是,在我四歲那年,我父親染上賭博,開始小賭,沒什麼,可是到啦後面,我親生父親變成個瘋子,酗酒爛賭。贏了錢知道我是他兒子。輸啦錢,就把一身酒氣在我母親身上,我母親就是被他活活折磨死的。母親在我六歲的時候走啦。母親走後,父親瘋啦,六歲後,我和外公一起生活。父親是在我九歲那年走在山上摔死的。他該死,更該死是他那些親生兄弟,人才剛走,就打起老房子的主意。這些勢力眼,哼,後面,我幾個舅舅出面,才保住老房子。我八歲那年上一年級,那時,我很認真,一直到初二,一件事改變了我,讓我認清這社會。那天,學校迎校慶,學生門必須穿統一的服裝,即是白色的襯衫,黑色長褲,我沒錢,結果那無良的三八上給我上拉一課。那個勢力眼的三八萬不該侮辱我的母親,我一氣之下抓起裝滿開水的杯子向她臉上潑去。結果,我跑路,沒回外公家,一個人扒上去南方的火車。」
囚犯張從雨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在廣州,我只能靠拾破爛為生。由于我好勇斗狠,我很快成為一流浪兒的頭。那時候,垃圾場都是分幫派。我佔據城北最大垃圾場,因此,我被其他流浪混混盯上。一次械斗中,我砍死幾個,造成很大影響,我只有跑路。于是來到t市,認識拉阿勇,那是我這一生最內疚的人,我對不起阿勇,我不光搶了他女人,還出賣過我跟阿勇的老大東北虎。如果不出賣他,我們兩個都得死,我不想死,我只想自己和阿勇過的好點,結果到了最後阿勇被東北虎亂刀砍死街頭。你知道嗎?阿勇是為我而死,他至死也沒說出是我通風給六爺。我眼錚錚看著他死在那長街上,我知道我很自私。」
說到此處時,喬可看到囚犯張從雨眼眶有點濕潤,「此後,我跟了六爺,幾次交易中,我沒出過什麼岔子,六爺要放心把毒品這塊交給我。幾年下來,我的毒品買賣越做越大,手下的馬仔也越多,但是用上手有幾個呢?四年前,六爺在澳門葡京賭場賭博時,被越南幫威仔下套。最終栽在越南幫手里。六爺走後,他的公司社團就由我接手打理。幾年下來,黑白兩道無人不知道」老鬼「,卻又誰知道老鬼是我呢?說句不中听的話,要不是那個女人整我,我也不會倒的這麼塊。哼!樹倒迷糊散,大廈將傾,誰能撐之,該說都說了,剩下的我不必說啦。」
听完張從雨的故事,喬可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良久,她問道︰「你後悔嗎?」
囚犯站了起來,看了眼前漂亮的女人一眼,長聲一嘆,一聲未語,轉身往外走去。
喬可感到有點失望,是什麼,她也不知道。當囚犯背影快消失她的視野時。
「我不後悔!」那鎮定充滿滄桑的聲音似乎在延續他的即將結束的生命。
那天晚上,喬可在監獄招待所過的夜。那夜,喬可一宿未眠。如果真的有來生,張從雨,這個天之驕子還會走上這條不歸路嗎?這一切只能交給外面黑暗的天空來回答。也許,正如他所說這是他的命,也許太多的也許,明天又會繼續上演。
ps︰本書重新修改,重新撰寫,新的故事,新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