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不過她這些天睡眠不足。」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醫生朝站在病床旁的三個人笑著說,「讓她在這多休息一會吧。」
「那現在需要辦什麼手續嗎?」擁有一頭鳶紫色頭發的少年看著醫生問道。
醫生一愣,看了看一直保持撲克臉的真田,又看向幸村精市︰「要的。」頓了一下,「你們哪位是她的家屬,跟我去樓下辦一下吧。」
「我是。」真田出列,低頭看著醫生,「現在就去嗎?」
「嗯。」醫生點點頭,職業性的笑著,「我們過去吧。」
待二人走遠,只躺了真弓一個人的病房里顯得更為安靜,只能听見窗外吹進來的輕微風聲,還夾雜著先前春雨的清新氣息。
幸村精市走至病床邊將翻上來的被角輕輕掖好,又轉過身看向一直對自己面色不善的千加︰「你可以幫忙把她上面的扣子解開兩個嗎?」頓了頓,「那樣她呼吸可能會更順暢一些。」
「哦……哦。」本來面色不善的千加听他這麼一說,立刻變成茫然臉,走到病床旁,替真弓解開了兩個扣子。
「謝謝。」說完這兩個字,幸村精市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要道謝?
千加也愣住了,怔怔的看著面前這名讓好友情根深種(?!)的男生,過了好半天才說︰「其實你也喜歡真弓吧?」
這下輪到幸村精市愣住了,過了一兩秒才微微上揚起嘴角︰「你誤會了。」頓了頓,「天海桑不喜歡我。」
听到這話,千加妹子黑化了,再次板起臉︰「不喜歡你?真弓都那樣低聲下氣求你了,還不是喜歡你?我認識她五年,從來沒見過她求人你知道嗎?」雙手叉腰,「她又沒要你怎麼樣,陪她吃一頓飯都不行嗎?你怎麼這麼冷血!我……」
「電話來啦o(n_n)o電話來啦」,愉悅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千加妹子義憤填膺的訓話,她愣了一下,從書包里掏出手機,「喂?」
「啊,拓也?對對對不起,姐姐馬上回來。」說著掛了電話,急忙忙的往病房外跑去,卻忽然又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向幸村精市,「那……那個我有急事要先走,真弓你可以照看一下嗎?她父母都不在國內,這兩年她一直跟她弟弟兩個人住。或者要真田君照看一下……」
「好,我會照看她的。」幸村精市朝她微微笑道,「你放心吧。」
「那拜托了,再見。」說著就提著書包跑了出去,似乎事情還挺急的。
幸村精市轉過身,低頭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恢復了些許紅潤的少女,落日金色的余暉從窗外斜斜的灑進來,落在少女半側的臉龐上,使得她長翹的睫毛看起來如同金色的羽翼,覆在眼楮上,莫名很美。
一直以來都是跟弟弟兩個人住嗎?少年靜靜注視著床上的少女,腦海里不由得浮現那間狹窄破舊的廉租屋,她一個人帶著弟弟在那里住了兩年嗎?
幸村精市對于病床上這名少女忽然有了改觀。也許從一開始自己就先入為主的拿有色眼鏡去看待她。
其實,她除了言行舉止奇怪了一些之外,也並不是那麼不可理喻。如果好好交流的話,倒也不是說完全不能相處……
「還沒有醒嗎?」門被輕輕推開,帶著鴨舌帽的少年緩步走了進來。
「可能還要很久。」幸村精市看著似乎在酣睡的少女輕聲道,又看向站在身側的多年摯友,「我有話要對你說。」
……
病房里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7點,窗戶大開的窗外也已經是黑漆漆一片,既無月色也無星光,只能看見對面的病棟點亮的點點燈火。
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忽然蹙起了眉,發出很輕的一聲「嗯」,接著猛地睜眼,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楮,這是哪里?
「真弓。」伴隨著好听的聲音,一張極為俊美的臉出現在眼前,「醒了嗎?」
真弓盯著眼前這張臉愣了好半天才點點頭,然後撐著胳膊坐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這里是醫院?」頓了一下,將目光重新投到幸村精市身上,「你送我來的?」
「確切的說,是真田背著你跑過來的。」幸村精市仍然穿著網球部的隊服,他垂著腦袋靜靜的看著真弓,「你暈血?」
「啊?嗯,一見就暈。」除了大嗶媽,真弓默默在心里自行補充,又看了眼牆上的掛鐘,有點吃驚,居然暈了這麼久?
似乎察覺到她的心思,幸村精市用他那充滿誘惑力的少年聲線道︰「醫生說你這幾天睡眠不足,所以剛剛是在睡覺。」
「……」這樣嗎?原來這些天自己已經傷神傷身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爸爸和……媽媽說一會過來接我們。」幸村精市淡淡道,「醫藥費也沒有繳,等他們過來吧。」
「哦,好。」真弓一听有專車來接,很滿意的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幸村精市,「千……我朋友呢?」她有沒有在我暈倒的時候說一些不該說的話?
幸村精市走到床頭櫃邊,從保溫水壺里倒了一杯溫水,遞給真弓︰「她早些時候就回去了。」頓了一下,「你餓嗎?」
「啊,謝謝。」真弓接過水,抬頭看著站在床邊少年,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他對自己也有溫柔一面。自從前兩天情書事件敗露以來,他對她的態度一直都不是那麼太好,連客套話都沒再說過。
「有點餓了。」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忽然想到已經很晚了,「你吃了嗎?」
「沒有。」幸村精市輕輕搖頭,「你要吃什麼,我去買。」
「隨便買一些吧,反正馬上就要回家了。」真弓說著從床上下來,「我們一塊去買。」
「醫藥費還沒有付,你還是呆在這里吧。」幸村精市一邊打開書包一邊說,「我去買。」
「哎?那麻煩你了。」真弓一听,又坐到了床上,「我沒帶錢包,你先墊著,回去還給你。」
她話音剛落,面前的俊美少年的動作忽然滯住,繼而看向她︰「那你有零錢嗎?」
「……」
兩個都沒帶錢包的人,將書包里零散的零錢全部合起來也只夠買一份特價便當。
「那個,中午的事,對不起。」真弓往嘴里送了一口飯,看著坐在自己旁邊的少年很認真的說。
雖然說這件事顏面盡失的是她,不過相對的,幸村精市那溫柔形象也差不多坍塌了。其實她是無所謂的,反正她並不屬于這里,等……呃,身邊這位改變性取向後,她就會離開這里。但是他就不一樣了……
也不對,較之于讓他形象受損。把他掰彎的罪名似乎更為嚴重。怎麼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住他了?
「沒什麼,過兩天流言就會平息了。」幸村精市十分平靜的說,自幼兒園時代就緋聞纏身的他,對于這種事已經司空見慣。
初中的時候學校還一度傳言跟他關系不錯的一名女生,忽然轉學是因為她懷了他的孩子。
所以,這回「冷血拒絕低聲下氣的冰女圭女圭」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殺傷力。不過此時的他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真弓的筷子忽然停在半空中,扭頭看著面色如常的幸村精市,過了好半天才笑著開口︰「那個,你真的無論如何也……」
「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的。」幸村精市未待她說完,就直接了當的給出了答案,把筷子扔到一邊的垃圾桶里,又將剩下的便當遞向真弓,「你為什麼這麼執著于這件事?」
「因為,我答應人家幫忙的啊。」這說的也算實話,真弓接過便當,「你不吃了嗎?」沒見他吃幾口。
「你吃吧。」幸村精市淡淡的說,「幫忙?幫他結識我這個朋友?」
「嗯,可以這麼說。」真弓一邊吃著便當一邊猛點頭,還不忘敬業的推銷,「其實今川他真的是個不錯的人,很值得交朋友的,你跟他肯定談的來。」
「說媒」兩個字再次出現在幸村精市的腦海,看著依舊在滔滔不絕的少女,他忽然意識到,想要和她好好相處,可能……需要不少的時間沉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