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斯頓只覺得腦子里一團糊涂,半分清明的意志也沒有,只有那不斷放大放大再放大的*,強烈地充滿了整個腦海。
什麼理智什麼權謀什麼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些他現在都想不到了,他隱隱感覺到自己不對勁,卻根本沒有辦法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一向知道自己,野心、*,都是他心底根深蒂固的東西,然而這些翻騰的貪婪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一步一步壯大,直到完全無法控制,卻記不清了。
他原本覺得那都是出于自身的考慮和決定,現在也依然覺得那本來就是他自己的*和索求。
但這*越來越猛烈越來越強大,甚至最後淹沒了所有的理智。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海里悄悄埋伏著,無聲無息地生根、破土、發芽,佔領他的潛意識,一點一滴地改變著他自己而不自知。
直到現在那隱秘的埋伏者在漫長的溫水煮青蛙後遭遇突變,于是不得不做出應對,一下子改用沸水煎熬。
可是現在這一點點疑惑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從身到心如同被他人佔領,強烈的欲念撲上來帶走他最後一點理智。
澎湃的只剩下*。
于是在外人看來,忽喜忽憂忽笑忽罵神經質的總統大人猛地一抬頭,臉上露出猙獰之色,張嘴露出的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比鮫人還要鋒利。
「做什麼……我要做什麼……哈哈哈,我是烏托邦的總統,我的大陸上的王!我做什麼有什麼關系,你們這些低賤的、冷血生物。盤中餐、俎上肉、暖床的美貌小奴隸,你們本來就是用來干這個的!你們以為你們是什麼東西?」
「長得有一點像人就是人嗎,看看你們長滿鱗片的尾巴,憑什麼美貌、強大、長壽?那些基因給我才對!」
「你們想說什麼,戰爭是人類挑起的?可笑,那叫戰爭嗎,殺幾條魚叫戰爭嗎,哈哈哈哈,你們總是這麼蠢。空懷寶山而不自知,還要無辜地顯露人前。」
「如果我是鮫人,當初末日來臨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救人類,假惺惺地用你們美貌的臉蛋在人類面前晃來晃去,想勾引誰?別怪誰拿你們做奴隸,要怪,怪你們自己生得太好、又太蠢!」
奧斯頓的情緒似乎到了一個頂峰,全然意識不到自己現在在誰手里,獰笑著滔滔不絕洋洋得意地說著,好像現在他還是那個勝券在握抓住了藍夙淵的總統。
圍觀的鮫人們個個都已經氣得臉色發白,即使他們只是最普通柔弱的平民,沒有強大的力量,卻也恨不得一擁而上把奧斯頓給撕碎。
楊深與藍夙淵同時看了奧斯頓一眼,看著他夸張的表情和狂亂的眼神,都意識到他此刻根本就不清醒。
這位總統大人雖然貪婪殘忍,智商卻也高得驚人,再龐大的陰謀都能步步為營,如今這副蠢樣,除了臉一模一樣,壓根不像一個人。
「就好像……從他落到我們手里那刻起,有什麼東西把他的靈魂換掉了一樣。」楊深小聲地對藍夙淵說。
藍夙淵點點頭,又搖搖頭,「不是換掉。」
不是換掉,在他看來奧斯頓依然是奧斯頓,靈魂還是他自己的靈魂,只是——「你的方向是對的。」
問題一定出在他的靈魂上。
「實驗的中斷對他的打擊這麼大?」楊深蹙眉看著還在那里一個人表演群魔亂舞的奧斯頓,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真是奧斯頓對完美基因的執念太深,所以落網後才會受到打擊太大性情大變?
總覺得還是有哪里不對,楊深莫名其妙地想起藍夙淵救回揚瑟薇時那姑娘說的那句話,她說︰「外面的人都瘋了。」
潘多拉城的人都瘋了,奧斯頓也瘋了,這其中,有沒有什麼關系……
「啊!」楊深忽然短促地低叫了一聲,伸手捂住額頭,不知道為什麼,他一深入思考這個問題,腦海里就一片刺痛,像是有無數的針在扎他一樣,
藍夙淵眼明手快地抱住他,看了一眼奧斯頓,冷冷地對他的子民們說︰「他交給你們了,不要讓他死得太痛快。」
大部分的真相奧斯頓已經顛三倒四地說完了,有塞因斯錄下全息影像,到時候整個大陸的人都能親眼看一看他們總統這幅嘴臉。
和當年所謂的鮫人奴役人類的真相。
現在的奧斯頓大概只有他自己還沉浸在自己的美夢里以為自己會有輝煌未來。
而鮫人們,即使藍夙淵不說,又怎麼可能讓奧斯頓死得太迅速太痛快?
他們的磨難,可是已經經歷了成百上千年,要是讓這位總統大人死得太輕易,可不就便宜他了。
藍夙淵抱著楊深離開沙棠號的時候,沒有回頭去看奧斯頓那被淹沒在一擁而上的鮫人們之中的身影。
哀嚎聲斷斷續續地響起,藍夙淵放下楊深,改為摟著他,然後捂住他的耳朵。
無論楊深變得多麼強悍、多麼勇敢、多麼一夫當關所向無敵,對他而言,也還是當年那個躲在龍綃殿外,用溫柔而略帶怯意的眼神偷偷偷看他的那個人而已。
這種污穢的聲音,沒有必要讓他听到,他只要听著他說話就好。
「痛?」藍夙淵把楊深帶回屋,給他揉著太陽穴。
楊深長出了一口氣,總算遠離奧斯頓那個神經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不見那歇斯底里的聲音的關系,他現在又感覺好得多。
倒是藍夙淵這幅小心翼翼的樣子,好像他是玻璃做的人一踫就碎了一樣,讓他覺得有點好笑。
如果從前叫他相信這個萬年寒冰一樣永遠待在王座上的男人會有現在這種時候,打死他他也不相信。
可偏偏現在就是如此,不得不說天意實在讓人難以揣測。
「大概外面太吵了。」楊深眨了幾下眼,晃了晃腦袋。
卻听到之前在他腦海里歡快唱歌又在他感覺頭疼之後陷入詭異沉默的塞因斯用他從未听過的嚴肅語氣說道︰「主人,剛才有一瞬間你的靈魂不穩。」
楊深一呆,靈魂不穩,什麼意思?會……離體?對了,這身體本來就不是他的,可一直以來都沒出過問題,怎麼會忽然?
「什麼意思塞因斯?」
他在腦中如履薄冰般地與塞因斯交流,生怕被藍夙淵注意到他的異常,心下一陣冰冷。
雖然在藍夙淵眼里,楊深好像只是想什麼在發呆,愣愣的樣子讓人忍不住想要戳一戳。
塞因斯的鄭重讓楊深一點都不覺得他是在開玩笑,「主人,我說過,你的靈魂波長能與我共振,所以我才找到了你;又因為你與揚瑟爾的磁場比較契合,我才能助你重生。」
「而就在剛才,好像有種力量要把你的靈魂從揚瑟爾的身體里面剝離。但我分析不出那是來源于什麼的力量,是主動行為還是只是被動的影響。」
「我知道了。」楊深短短地回了塞因斯一句,有些不解,他以為海底是安全的。
就像藍夙淵也認為海底是安全的,所以才會這麼迅速地帶他回來。
可這里又是什麼時候潛伏了這麼大的危險,最可怕的是,他們誰也不知道那危險是什麼,對手是誰。
楊深轉頭看著藍夙淵,無所謂了,無論那種力量是什麼,他絕對不會讓它得逞,他不會離開藍夙淵,還有——如果他月復中真的有一個屬于藍夙淵的繼承人的話。
但……「奧斯頓已經落網了。」楊深看著藍夙淵。
「嗯。」
「戰爭很快會過去,你現在能告訴我,你們為了變強,到底用的是什麼辦法,還有你的腿——」
「好。」
他沒料到這次藍夙淵答應得這麼干脆,一直以來,他都對鮫人戰士用以變強的辦法以及神秘火焰諱莫如深,連一絲一毫都沒有透露過。
大概是楊深的訝異表現得太明顯,藍夙淵難得地露出極為緩和的神色,「活著,很好。」
藍夙淵說,他想活下去,因為活著很好,因為他有了楊深,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他有活著的意義,所以充滿了活下去的*。
從前他也不會刻意想去死,但也不會對活著特別執著,皇族也許听上去高高在上,可每一代藍氏的生命都奉獻給了整個族群。
楊深忍不住揚起嘴角,連心底的那一絲陰霾都被暫且壓下,「我一直都覺得活著很好。」
「先休息。」藍夙淵按住楊深,都到了這個地步,也無需再計較一時半刻。
楊深現在迫切地需要休息,哪怕他自己並沒有意思到,之前等揚瑟薇那一段間隙太短暫了,還遠遠不夠。
楊深乖乖地躺下,忽然又想到什麼,「呃……藍夙淵,以前有沒有人類和鮫人生下過孩子?」
藍夙淵一怔,「鮫人剛從洪水中救下人類的時候,也有過一段互相通婚的蜜月期。」
「那就是有?」
「沒有。」
這讓人類意識到鮫人與他們終究是不同的,也許正是如此,才讓鮫人最後淪為了奴隸,又不得不奮起反抗。
楊深十分意外,「沒有?」
藍夙淵把他按回去,「我大概是第一個以人類形態與人類交尾的鮫人。」
交尾……楊深怎麼覺得這個詞用來怪怪的,但看藍夙淵一臉自然的樣子,好像用詞再正常不過,他終于忍不住說︰「那孩子不知道是人還是魚。」
「……」藍夙淵忽然發現,連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圓潤地趴在地上淚濕地板感謝小依風的深!水!魚!雷!和地雷x3~野方和mathlenovo的地雷~慚愧地面壁去了//~~等等,藍藍,你們干脆生條龍算了,我可以接著開個玄幻坑!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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