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數情況下陳佑年星期五都和我同一輛公交,他們學校離我們學校就百米遠,可是今天他沒有回家,為了等他我錯過了好多輛公交。
曾炎炎抬起頭,睜著大眼楮對我說︰「姐姐,我真希望我有超能力。」
到底是小孩子,張口閉口不是奧特曼就是怪獸什麼的,我撲哧一聲笑了,揉揉他可愛的小平頭,笑問︰「哦?為什麼?」
「如果我有超能力了,我就可以變很多錢,我還可以變大房子,然後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爸爸就是國王,媽媽就是王後,姐姐你就可以當公主了!」曾炎炎天真的模樣配上粉嘟嘟的小臉,顯得更加可愛。
我的心搖晃了一下,國王和王後,原來我也可以成為公主,曾炎炎,你的腦袋里可真奇妙。
不知道有過多少次,總是被這些幼稚的話語感動。莫名的,毫無頭緒的,說不清的。
曾炎炎又問我︰「姐姐,你以後長大了想要當什麼?」
我故作思索考慮了一番,「嗯,我就當公主啊,我的弟弟是小王子!」小狗走過來就給我搖尾巴,我模模它耳朵。曾炎炎也拽住它尾巴,忠實的狗先生生氣了。原地轉圈,汪汪汪地叫個不停。
怎麼說曾炎炎也是它小主人,狗是從來不會對自己主人不敬的,曾炎炎放開小狗尾巴,「我要當警察。」他的笑天真無邪,浪漫可愛,我突然覺得自己可真邪惡。
「曾炎炎,王子比警察厲害。」曾炎炎的眸光像是傾灑一席的月光,忽而朦朧忽而閃著光,他嘟著嘴說︰「不對,警察有搶,到時候它就是我的警犬。」
到時候是什麼時候?
我沒有對曾炎炎說你的長大我的成長都是父母的衰老,也是小狗的死亡倒計時,我不懂為什麼不去告訴它,後來我明白這些事情連我自己都不敢去面對,何況他是個小孩,比我還小的小孩。
李露約了我今天一起逛街,憑借我看人的眼光,她的目的根本不是逛街,具體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早上的院子比較安靜,吃了早飯後,爸爸去上班了,媽媽指指掃把再看看院子,我不高興了,「媽,我累。」她也不高興,揚著嗓門︰「我沒工夫管你累還是閑,還要趕時間送你弟弟學畫畫。」
奈得瘦弱如我,怎是媽媽的對手。
心里越想越不爽,拿著掃把學著哈利波特的樣子騎著掃把在院子里亂串,這會院子里飛人休息的休息,出去的出去,談得上冷清,丟臉也丟不到人家里去,俗不知我還沒盡興,就听到一陣可惡刺耳尖銳的笑聲。我猛然轉身,看到杜響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後俯,陳佑年模模鼻子隱約露出笑意,旁邊的女孩穿了一件綠色連衣裙和陳佑年十指相扣。
我當下火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一手撐著掃把,一手叉腰,將頭向上仰了30°︰「你笑什麼笑!沒見過美女掃地啊!」
杜響學著我的樣子,就是把我向上仰視30°改成俯視30°,「小妹妹,你這樣掃地哥哥心疼。」杜響是出了名的公子,油腔滑調,一和他說話我就頭暈惡心。我看了一眼陳佑年女朋友,最後把目光鎖定在陳佑年身上,「陳佑年,你怎麼今天才回來?」
「昨天生日聚會。」陳佑年看他女朋友時別提有多柔情曖昧了,他和我說話總喜歡用無關緊要的口吻,我听著就不爽,果真是一個重色輕友的家伙。
「害得我等你那麼久。」我嘟囔著,待我再看杜響時,怎麼看都帥,簡直720°無死角。
我對杜響說︰「你幫我掃地唄。」
「有沒有搞錯?」杜響不滿。
我加了一句︰「我請你喝茶。」杜響抗議。
哼,抗議也沒用,誰讓你和他們一起笑我。陳佑年拉著他親親女朋友的芊芊玉手回家了,我二話不說把掃把扔給杜響,杜響不甘心把掃把扔給我還,我又扔給他,結果傳來傳去棍子和掃把頭分離。
陳佑年剛回來不久,便又要走了,和李露約好的時間也快到了,我問陳佑年去哪,陳佑年沒回答我,倒是杜響快人快語︰「曾妹妹,我們去水族館,你去嗎?」
就沖他曾妹妹三個字,我堅決不再和他說話。
李露讓我到市中心的兒童公園等她,于是很不湊巧我們同一輛公交,我和杜響坐在後面,那對情侶坐在我們前面。所以導致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和杜響盡收耳底。
「晚上真的要去看電影嗎?」陳佑年女朋友問陳佑年,他女朋友好像叫玲什麼的,我也沒問過。
陳佑年的聲音有些小,「不喜歡?」
「沒有,只不過最近眼楮有點酸。」去,這是撒嬌嗎,我心想。
「晚上早些休息,就算要考試也別讓自己太累,知道嗎?」陳佑年繼續他的體貼關心。
「嗯,知道了,你也是。」
我耳朵受不了了,什麼視听盛宴,根本就是視覺听覺的污染,「杜響,你這麼大個的電燈泡亮在他們中間,你到底害不害臊?」我怕噪音的聲音高過我的聲音,于是就著杜響耳朵吼叫,杜響拿著手機在玩游戲,我話一出口,失敗的音樂響起。
他舒張舒張眉頭,撐了撐發型,「我就是要亮死他們。」
我又吼道︰「干嘛要亮死他們?」杜響勾勾嘴角,朝我拋了一個媚眼,我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說你干嘛要亮死他們啊?」
杜響的聲音老粗,「哥哥我失戀了,我巴不得他和我同是天涯淪落人。」
「撲哧」,我一個沒忍住,被惹得哈哈大笑。笑過之後,可是,我怎麼覺得我和杜響有種鄉巴佬的感覺,前世沒坐過公交還是怎麼著,這麼近距離還吼來吼去。車上的人扭頭的扭頭,仰視的仰視俯視的俯視,也許我還沒被杜響都死,就被這些人給看傻了。冥思苦想後,下車是最明智的選擇。
打電話讓李露自個趕過來,反正是她讓我陪她逛街的,怎麼著也得拿出誠意,不然,不然的話我也會甩**走人。
李露在電話里把我罵得整一個不是人,看到我之後,伸手就是兩拳,然後又是吼又是罵。我招誰惹誰了,犯得著這麼對我嗎?烈日下我的心可是拔涼拔涼。
「你逛街啊?」看她今天的裝扮,一頭酷酷的短發,衣服褲子全身黑,托著一雙厚底黑色人字拖,腳趾甲涂著黑色指甲油。是不是還要架一副黑色墨鏡?我暈,混黑社會也不帶這樣吧,大太陽的你不嫌熱我都替你擦汗。
「你不爽!」李露把我帶到一個酒吧,確切地說是拖著去的,長這麼我頭次去酒吧,我硬拉住身邊的白色柱子說什麼也不進去,李露火氣大,指甲往我肉了掐,「曾舊舊,你敢不進去我就扒了你衣服。」
我也急了,「李露,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想進去,除了這里去哪我都答應你。」
「曾舊舊,我說到做到。」
李露抓著我的衣領,兩眼透露著無限憤怒,我屈服了,「李露,你還是不是人?未達目的不折手段,這種下三濫的方法都敢用我真後悔遇到你這貨!」
我被拽進一個包廂,看到此番景象我就愣了,包廂里幾乎都是同班同學。花潔拉過我的手笑著對我說︰「舊舊,李姑娘生日哦。」我「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範雪婷就湊過來抱住我,」知音怎麼才來啊,想死你了!」
「你生日?」我把視線轉移到李露身上,其實我更想問為什麼不告訴我。
是啊,我不在乎禮物,他們都不在乎那些便宜的小禮物,可是事實上我不知道我有多在乎。
李露無所謂地點點頭,懶洋洋靠在沙發上。
我沒有再說話了,身後一片汗濕,黏黏的十分不舒服,花潔拍拍我的背,「別想多了。」
「花潔啊花潔,不要用你敏銳的洞察能力試圖來看穿我,我可什麼都沒想。」我笑嘻嘻地撲倒在李露身上,雙手齊下,一手扣住她脖子,一手在她側腰掏癢癢。範雪婷像青蛙一樣跳過來,也我一起鬧騰。
包廂里全都是笑聲,鬧聲,各種各樣的吵雜聲混為一體,範雪婷被李露踢在了地上,我順勢壓住李露,範雪婷又壓在了我身上。「曾舊舊,你想死是不是!」李露動著身子,不滿地掙扎。
「露露,不要這樣好不好,今天你生日,我想下去,可是雪婷壓在我身上。」
範雪婷在我上邊嚷嚷︰「這真不怨我,果佳在我上面我下不來。」
「不是啊,李露,趙穎壓得喘不過氣。」
……聲音一個比一個委屈,我只覺得越來越重,媽呀,我受罪啊,此刻我只壓李露大腿,範雪婷整個人壓在我身上,也不知李露練得什麼功,兩腿神不知鬼不覺從我身上挪開。結果是我听到李露的聲音從我頂上方傳來︰「曾舊舊,千斤的滋味怎樣?」
我臉鱉得通紅,難以呼吸,「都給我滾下去,都要被你們壓死了。」
範雪婷在我上端開始嚎啕了,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幾個人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我微微感覺範雪婷身體抖了抖,「砰」「啊」「哎呀」……諸如此類的聲音回蕩在耳邊,我急忙大口大口呼吸,那一剎那,我唯一的感慨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我可以自由呼吸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