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我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有一雙瘦骨嶙嶙的手在我的額頭上狠狠的敲打了幾下,頓時,我的意識就清楚了,剛想起身,可是忽然發現,我全身都動不了了!像唐安歌那般,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眼皮沉重,根本就醒不來,但是我能听得見一陣陣堆放木頭的聲音。*^~學.m
——他們是想用火燒死唐安歌嗎?
我害怕的整顆心都在劇烈的顫抖。
從來都沒有這麼怕過,唐安歌就會這麼輕易的死在我的面前,從來沒有過。之前唐安歌的每次遇難,他總是有辦法解決,可是這次他被那該死的道士定住了,因為我的疏忽大意,唐安歌連動動不了,還怎麼的保全自己?而且,唐安歌他還誤會我了,從他最後的眼神里,我看見他在憤怒,我全身都浸在了寒水里了,要不是我的手指正插在唐安歌的腦後,恐怕他也不會這麼誤會我。
忽然好恨,恨那種被算計的滋味,恨的想仰天長嘯。
「道爺,用這火真的能燒死這個千年鬼物嗎?他生前含怨而死,又修煉千年,這真的能行嗎?」
我听見外婆的聲音,她竟然在擔心這點火候燒不死唐安歌!
「嗯,畢竟是千年前的東西,不好惹,我讓鬼娃上去控制他,這樣話就萬無一失了,可是這樣的話,就損失鬼娃了,我把他從棺材里抱出來,用尸油養他養了十幾年……。」
外婆也不等道士說完,接話直接說︰「錢的事情好說,你得趕緊的把這千年鬼物給我收拾了,只要不讓他禍害我的外孫女,別說是一點小錢,你要我的這條小命都成!」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鬼娃,去,困住那只鬼物,等功德圓滿,為師定會為你超度,讓你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
話音剛落,一股刺鼻的汽油味撲面而來,「呼啦!」的火聲立即涌出來,燒的那些干燥的柴火 里啪啦的作響,我此時似乎離著火堆近,滾燙的熱焰撲撒在我的臉上,烙的我臉刺生生的疼。
我的眼淚從我的眼角滾滾落下,我想睜開眼楮,我想動彈著身體去撲滅這場在我心里擴大成的滔天大火,可是我無能為力,我還是動彈不了,像唐安歌一般,躺在烈焰里動彈不了。我的腦海里不斷的涌現出唐安歌被大伙焚燒的樣子,頭發,他的那頭柔順的長發,還有那張白皙的臉,還有他剛恢復不久的身體,那身精致的衣服……,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會萎縮變黑嗎?變成一個可怕的猙獰模樣?
我快要發瘋了,「 里啪啦!……」大火焚燒的聲音,猶如一陣陣放大了的驚天霹靂,在我的腦海里肆意的吞燒我理智,求這場大火,快停下吧,不要再燒了,若是這麼燒下去的話,唐安歌真的會灰飛煙滅!
我不知道我的想法能不能通靈,但是我在白秋遠給我的巫書里看過,若是不能說話的時候,只能以血為引,再要有一塊能與兩者之間作媒介的東西,就可以用意識把消息傳達給對方。
我想,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可是現在我連動都動不了,我還怎麼去以血為引?唯一的希望再次的被破滅。
就算是隔著層眼皮,我還是能感覺的到眼前的大伙漫天,絕望了,不再抱著任何的希望。我想死,和唐安歌一樣,死的灰飛湮滅,什麼都不留下。
收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好像是有個尖尖的牙刺進的了我的血管內,然後大力的一劃,我手腕上一大片的劇痛襲來,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我的手臂涌了下去……。
「哎呀!怎麼這麼大的一只老鼠啊!」外婆驚叫了起來︰「道爺,快過來看看啊,這有只小狗一樣大的老鼠,咬了我外孫女,流了一地的血啊,會不會有什麼事啊?這老鼠長這麼大,都成精了都!——啊!道爺快給我追追,那只老鼠逃跑了!」
外婆的話音剛落,一陣手慌腳亂的聲音在我的耳里響了起來,外婆和那個道士,都在手慌腳亂的追起那只大如狗崽子的老鼠來。
老鼠?老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咬我?這樣的老鼠還都成精了!成精了?!頓時我想到了一個人︰
——鼠仙兒。
我頓時明白他為什麼要咬我了,我的血已經流在了地上,大地就是我最好的媒介,把我與火焰相連,世界萬物皆有靈性,我可以通過土地直接將我思想傳輸到火焰中去,雖然這听起來不可思議,但是我現在卻是現場演示這件不可以思議的事情。
集中了精神,腦海里一遍遍想唐安歌的模樣,心里一遍遍的禱告,祈求火焰消退,能把唐安歌恢復到最初的模樣!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功,但是我會拼盡全力!
渴望唐安歌能完好無損的信念逐漸強大了起來,我感覺我身體里有股熾熱的氣息正鑽出我的身體向著前方的火焰如大山般傾壓過去,我只想讓唐安歌沖著我笑,我只想讓他給我解釋的機會……。
外婆她們大概是讓鼠仙兒變成的老鼠逃了,才趕緊的走到我的身邊,拿起我黏糊糊的手,聲音里帶著哭腔︰
「小薇,小薇你有沒有事啊……。」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什麼東西纏住我的手腕,想要給我止血︰「道爺,讓小薇醒醒吧,我想看看小薇有沒有事?」
又是那幾根都能觸覺到骨頭的手在我的額頭上用力的一敲,「咚」的一聲巨響,疼痛立即侵襲了我的全身,而我就在第一時間迅速的睜開了眼楮,借著身體里傳出來的靈力像僵尸般的站了起來,在外婆和道士的驚愣的眼神里,一步步的走向了我眼前的這堆熊熊大火,和我想象中的一樣,一樣的雄偉,一樣的火焰連天。
「風高月夜火漫天,道人放火焚鬼邪,問鬼邪,哪有罪?黑了心腸害人命?還是貪財謀了錢?救我于危難;保我一世安。人鬼都有善,還請火神慈悲發,善人有善報,好鬼有好償。還請火神慈悲發,善人有善報,好鬼有好償命……」
我心靜如水,手碗里的血一滴滴的滴在地上,混進泥土里,這是我第一次按著書中寫的程序編讀著禱告詞,手里拿著唐安歌時常備在我身上的小扇,這種小扇具有招靈的用處,可以在我靈氣不足的時候召集些周圍靈體的靈氣,世間每個角落,都有鬼魂的蹤影,只是我們看不見,我們無緣看見,但他們確確實實的存在我們的身邊,若是有緣看見,那便真的是緣。
「 」的一聲炸響,我面前的已經熄滅了火帽的火堆火花四濺,像是新年晚上我們在河邊看見的那場絢麗的花火,不,比那晚煙花還要絢麗璀璨,無數的火星子向著天空噴涌,一個人影懸浮在我眼前這團閃著明晃晃的光芒的火星里,衣袂翩飛,柔長的黑發在熱氣的沖擊下,四方的漫開,飛卷纏繞。
——是唐安歌。
整個身子都完好無損的呈現在了我的面前,整張白皙的臉精致明媚,混著身後的星火,散發出一片美艷無限,唯美至尊。
他就是這麼美好,讓我誤以為這是我的幻覺,他被大伙燒了這麼久,怎麼還能以這種蠱惑人心的姿態出現在我的面前,可是我的腳還是忍不住的向向前邁,想向著他靠近
「唐安歌、我真的……」
剛向前走了兩步,因為血液和靈力流失的太多,我已經沒有這麼大的力氣支撐著我的身體向著前方走過去了,腿一軟,我跪在了浸滿了我鮮血的土地上,如山崩,我的整個身體向著地上一倒,轟然的響聲在我的耳朵里彌漫,看著我被鼠仙兒的牙齒幾乎劃爛半個手臂,我的整個人癱軟在了地上根本起不來。
他是在幫我救唐安歌,所以我不怪他。
現在也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是如此的垂危,我腦海里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我媽,她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模糊著臉,問我說想走嗎?要是想走的時候,她可以隨時帶我離開這個充滿了邪惡與陰謀的地方。
我還沒來的及答應,眼角就看見了外婆和道士向著我急忙的跑過來,但是唐安歌比她們快了一步,沒等我迷糊著的眼楮看他是怎麼過來的,頓時,我的腰就被他摟在懷里了,可等他剛抱起我,道士立馬甩出他手中的一把全是由銅錢做成的短劍,飛快的向著唐安歌刺了過來,與此同時,另外一把青銅劍向著這把青銅短劍飛了過來,唐安歌輕易的一閃腰,避開了這兩把劍的撞擊,「 」的一聲!銅錢四散開來,像是雹子,砸在地面上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一抹白色的影子向著我和唐安歌跑了過來,——是白秋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