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傳說中的八門金鎖大陣的開啟,既沒有驚天地之景,也沒有泣鬼神之情,一切都深合那‘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之崇高境界,所以村民們是根本沒有什麼感覺的,除了對那幾十根石柱子慢慢沉入地下頗為驚異之外。
事實上對于這種孔明同學用幾堆石頭都能擺出來的陣法,最多也只能算是傳說中的修真小學結業水平,而許皓同學弄出來的這個水貨那簡直就是三四年級水平而已,自然老天爺也不會因此弄點量劫什麼的歡慶一下——不入法眼啊!
本來也是,道家的陣法既然講求天人合一,自然天成,那麼除非極大地改變自然行為,引發自然的反抗或者歡呼,會賞點天雷唱個響,順便來點劫火當煙花熱騰一番之外,一般都是沒什麼動靜的。
至于說翻雲吐霧什麼的,這完全也是自然現象嘛,不是長期生活在此的人又怎麼知道是人為還是自然呢?
對于村民們來說,陣法在石柱沉入地下的那刻算是已經布下了,畢竟他們對此道一無所知,但是親眼所見幾十根石柱子同時沉入地下,不就意味著人力無法比擬的巨大力量嘛,那麼陣法自然是成功的,多麼簡單而樸素的真理啊。
至于說沒動靜,這不奇怪,魔法陣的使用從來都是件極其奢侈的事情,就如同地球21世紀初的私人飛機一樣,自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飛在天上到處騷包顯擺,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的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
至于說這個魔法陣有什麼效果,村民們對此不關心,因為即使是關心他們也搞不懂該關心什麼,就如同21世紀的網民們不應該關心電腦、網線之類東西的工作原理一樣。再說這也不是他們有資格知道的秘密不是,所以被坑了幾十年也活該。
陣法是布好了,不過小說、電影中標準的場景卻沒有出現——既沒有怪獸上門試驗威力也沒有敵人上門來找虐,除了新丁許皓不得不勤奮不斷的觀察微調他的陣法外——畢竟他也沒什麼經驗的說,新手嘛,能夠成功就不錯了,有點運轉不靈什麼的,很正常地不是!
所以,這座勞民傷財的大陣最後就僅僅成就了微弱的一個平衡元素的增幅器。
後知後覺村民們或許還沒多大的感覺,但是作為靈體的許皓卻能夠輕易地感受到它調節元素的‘巨大’作用,起碼是以前的幾倍,就是基數太小了點。
事實證明,許皓絕不僅僅是在剝削勞動人民,他還是實實在在的在干事兒地。
不得不說,有陣法與沒陣法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短短幾個月,小島上已經有一些綠意盎然了,無數小草小樹也不知道從哪個藏身的犄角旮旯里冒了出來,短短幾個月就將小島從沙漠戈壁進化成了黃土高原了,並逐步向著青藏高原轉進,這變化瞎子都能感受得到,生命果然是最神奇的東西。
當然不了解實情的村民們只會認為是神的偉大無私,不惜浪費神力維持魔法陣的存在。
對于這個美麗的誤會,他會說出去麼?
自然,按照慣例,一切榮耀皆歸于神,一切恩賜都出于神,貌似更加虔誠的禱告加馬屁讓許皓很是飄飄然。
不過也不知道是人能提供的信仰之力有限,還是他們本身就很是虔誠了或者說這群家伙壓根兒從頭到尾就沒虔誠過,總之,他沒覺得自己的神力有什麼增長。
好吧,許皓從來不是什麼有多大追求的人,他既沒有在除了想象之外去勇爭第一的決心,也沒有貴在堅持的品德,總體來說他就是那種貪生怕死、小富即安的性格,最好能是還沒到上班年齡就能拿退休金的那種,夠生活就成,可惜不是官二代或富二代。
因此除了最初幾天的糾結之外,他對此不再關心了,他的興趣完全轉向了陣法的研究上去了,除了對于新玩具的好奇外,還在于對自己的小命他也是很愛惜的,而且他還有點杞人憂天的特征,對于可能到來的危險,他向來是屬于烏龜一流的。
一個沒有網絡、沒有游戲甚至沒有身體的人生,對于21世紀的少年是殘酷的;一個生活圈子圍繞著吃與餓的問題轉動,整個圈子還只有百十個沒有共同語言的愚夫愚婦的世界,對于21世紀的少年是殘忍的。
什麼,你說可以和王東同學聊天。啊,難道你不知道,聊天是要費用的麼?也是要網費了,這跨世界的聊天費用更加昂貴啊!尤其關鍵可悲的是還只是要他單方面付費,有比這更悲催的嗎?
可想而知,這樣殘酷加殘忍的世界里,一個新奇玩具的誘惑力可想而知,尤其是這玩具還是曾經的春秋大夢。
所謂陣法,本是順勢而為,逆勢而上,這是當年他那位道士叔叔教給他的知識,本意是告誡他不要隨便動用,雖然那個時候就算他叔叔自己想動用也沒辦法真的能動彈一下。
所謂順勢而為是指陣法存續當符合事物變化規律,萬物定律,如此方能長存;所謂逆勢而上是指陣法存在的目的更多是為了改變,否則就沒必要創造它出來是吧,因此需要改變的時候就要狠下一條心逆勢而行,當然代價也是很大的,君不見任何大陣,一旦施展往往主陣者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以上,是許皓自己的總結理解。
不得不說,在21世紀的豐富知識教育與磚家叫獸們的燻陶下,事實上人們已經將權威否定得一塌糊涂的,懷疑一切成為了本性之一,按自己的需求來理解也成為了本能之一;真是即解放了思想,也造就了一批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奇葩。
比如,眼前這位孤獨寂寞冷的少年。
他對于那些傳說中的注意事項懷著深深的好奇與懷疑;對于小說中那種從一本爛大街的書中,發現掩藏著的奇妙秘籍之類的好事深深地憧憬,你說他怎麼能不發揚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準則這一偉大思想呢!
于是乎,接下來的幾個月里小島上怪事不斷!
不過幸好是在這個混亂的世界,村民們早就習慣了種種突發狀況,還不至于被逼瘋了。遠不像地球人看見一顆桃樹上結個隻果就奉為祥瑞或妖怪的大驚小怪;一個末日謠言,幾件自然災難就要結隊去為地球減負,自我了斷;當然也可能是,有點膽量的其實都已經自我了斷了也不一定,剩下的都是些好死不如賴活著的廢物。
他們總是能為這些突發狀態找到好的一面,試圖發揮其最大的作用,其心態的之堅韌可不是地球上的那些溫室里的花朵能比的,果然是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啊。
地上突然出現一大坑?正好,看看里面有沒有什麼有用的石頭礦物之類,嗯,沒有,傻瓜,那證明四周都是土地不是,好事啊,趕快,這附近是種糧食的好地兒。
石頭開花了?是很奇怪哦,鐵石上面應該不能長東西才是,不過在這個悲催的世界誰說得準呢?還是去看看,抓幾只小動物,試試用那花來煲湯吃了會不會死人,說不定還是什麼寶貝的東西呢。
什麼,你說那顆大樹成了鐵木,這種事情得趕快去感謝神恩啊,武器正愁沒有著落呢!
啊,房子變泥土了,沒關系,現在土比較重要,畢竟比起住來,吃才是人生第一大事啊,要是所有房子都變成沃土就好了
在這幾個月的試驗中,許皓終于漸漸掌握了八門金鎖陣的基本運行方式與控制手段,不再是只能放任自流的標榜是順其自然了,自然稀奇古怪的事情漸漸少了很多,村民們也終于可以開始帶著感激來重新布置他們的新窩了。
當然,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種怪事,完全也只能是八門金鎖的錯。
對于陣法,如果將種種元素視為水流的話,簡單的理解就是如同挖掘運河一樣,所求的效果決定了挖掘的方向,所謂順勢和逆勢完全是因為追求效果采取的堵或疏的區別罷了。
當然所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尤其是在這個完全是暴躁混亂的元素大海里,如同在洪水中建堤壩一樣難度自然倍增,試驗自然就會經常出乎意料之外,因此才會造成種種奇怪現象的出現。
而另一個關鍵是,許皓同學身為21世紀少年,十指都只在小時候玩泥巴,大了打群架的時候沾過泥土,再說水利工程對于一個中學生似乎也有些過了,漏洞百出那是自然,‘黃河’沒有因此改道就該燒高香了,出現什麼怪事都沒什麼好奇怪的。
經驗與理論可是兩碼事啊。
所以雖然他按照圖紙挖了一條運河,但是怎麼樣建造溝渠以恩澤四方的圖紙沒法給他啊,所以只好自己試驗了,結果就成了這樣。
布陣與控陣可不是一碼事,要知道就算是那些英雄豪杰、神仙大能都有陰溝里翻船的時候,被困在自己布下的陣法里的也不是沒有,要不怎麼會有作繭自縛這個成語,對吧。
不過,慶幸地是不知道是因為這里的人抵抗力強還是運氣爆棚了的緣故,幾個月下來雖然奇怪事物不斷,倒是一直沒有將人變為怪獸或者草木土石之類奇怪的現象出現,算是大幸了。
當然咯,也有可能是運河的水積累得還不夠多,畢竟人是圓滑的,趨利避害是天性,甚至不乏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躲避了災難的事情;而在傳說中也不乏人在危險時有變成茅坑里的石頭的天賦,古今中外、放眼諸世界都有類似情形,所以水淺的可能也是大大的。
至于那些不小心被突然長出的樹枝、石頭之類的東西捅了**,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得頭破血流,走著走著掉進深坑差點被活埋之類的小事兒就不要計較了嘛。
總之,沒死人就不是什麼大事兒——老百姓果然是善良的啊!
為了更好地未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他們如此理解。
看著這口號許皓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不禁想起了那次看特殊時期史料紀錄片時的感覺。
21世紀的少年最是‘無情’,自家親人過世都難得流兩滴眼淚的,因此很難想象金太陽升天之時那所謂全民慟哭的場景,反正類似情形要是被他遇上,多半就注定了他乃是一挖礦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