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捋擠按，采肘靠。
每一次接手，萃香對八法的體會就更深地刻印在身體上。如同武術的目的那樣，並不是讓腦袋記住，而是讓身體記住。
手法的餃接也愈加熟練而毫無破綻。攻守同期這一詠春理念，放在內家拳里就叫顧打合一。從一開始，少女就有意識地引導萃香來悟到這種戰術的好處，現在顯然她成功了。
雙手如同穿花般上下翻飛，兩人默契地沒有動腿，只是單純用手法在對打，平常人看的話已然是目不暇接，然而——
「還不夠。」
少女雙手一圈反手推在萃香雙大臂上，示意性地晃了晃，一觸即退。萃香明白，這是少女在要求她提高到更高的速度。越是本能反應，就越是接近實戰。
雖然為避免破壞這里的場地而不能用出最高的速度，不過……
還是可以達到的啊！
風格猛地一變，萃香的打法登時多了幾分凶狠。
不同于武俠小說中所謂意境氣勢之類虛無縹緲的東西，更凶狠的打法意味著在一瞬間的抉擇時傾向于選擇更加致命和進攻性的手法，通常更多地依賴于爆發出的力量。在接近同等水平的交手中尤其能清晰地感受到這種……
少女眼前一亮，隨即有些失望又釋然地點了點頭。
畢竟剛剛學習，能打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現在，就是……
又打了幾下，在高速對打中的一個間隙，如同慢動作一樣，少女右腿向前圈步，左手在萃香右小臂上一捋，也不管萃香並沒有被捋住，只是發了個勁，右掌在同時平平無奇地伸了出去！
不同于魔改又美化的某二十四式太極拳中的這一式——並沒有為了所謂的舒展大方特地把手伸到身後再從耳邊穿出，少女只是按照最原始的意義，樸實無華地在胸前順纏，小指領勁，右掌圓潤推在了萃香的胸口。
右腳連圈帶擠動搖了萃香的重心，左手向左下方捋帶，右掌推擠，以少女的小腿為支點，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杠桿。左捋右推則是通背勁的完美體現。
只是一轉腰，萃香已經被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
這一式，名為倒卷肱！
當然，武術沒有所謂絕招，只是練習重點和每個人的偏好決定了拿手的東西而已。而少女最拿手的，用太極的術語來說就是。
不丟，不失手；不頂，不爭力。讓自己時刻處在力學結構最合理的位置上，這就是太極拳術的最高境界。
剛剛少女所做的就是那樣，並沒有執著一定要捋到萃香的手臂，只是發個捋勁，甚至不在意是否成功——所謂的捋勁，並不一定要抓住手臂拉啊拉才叫捋；隨手一記手刀劈在敵人手臂上拖回來，誰能說這不是捋？
讓一切處在掌控之中，在最恰當的時機動搖對手的重心來破開防護，在此時給出恰到好處的連續立體攻擊——這就是太極通常情形下的理想戰斗。
距離這一步，萃香的路還很長。
——當然，少女能這麼駕輕就熟地虐掉萃香也是因為這兩天大概模清了她的路子，否則隨便拉一個同等水平的路人也是做不到這樣舉重若輕的。師父打徒弟一打一個準也是這個道理。
把萃香從地上扶起來，少女幫她拍著褲子沾上的塵土。因為要練武，所以萃香的水手服裙子早已換成了寬松結實的運動褲。雖然有些煞風景，不過據本人所稱是很便宜的衣服，破掉再買就好了。
一個幼女怎麼會這麼大方啊？我連買器材的錢都不能跟家里要啊……雖然只是因為不想麻煩他們……
稍稍怨念了一小下，少女決定今天的訓練先到此結束。那邊的當麻和黑子看樣子也快累趴下了——正常人就算經常鍛煉，全力打十分鐘也絕對要累壞了；他們居然一直練習和對打交替運作，就這樣過了四個多小時……算上早上的三個多小時，時間上也接近專業的門檻訓練量了。當然負荷沒辦法比，不過如果不是學園都市特別的營養技術，恐怕第二天他們就得躺尸到中午。
「活動活動，第一天先到這里吧……五點多了，正好回去神淨你家做飯。茵蒂克絲在家里估計都要流口水到死了。」
十指仔細梳理著有些散亂的頭發，少女指點著幾人把器材收好，超重的東西則是被萃香一把扛了起來。
沒有人有抵觸情緒，這點讓少女很高興。如果有人受不了嚴苛繁重的訓練，那就別練了——自己又不欠他們什麼。呃，神淨大概例外，不過是他的話，也很難想象會真心抱怨吧？
「神淨你的步法要加強，無能力的防御在戰斗中就是一張紙，絕不能受到重擊，所以回去自己拿一根繩子拴在雙腳上；白井你很多時候還是在斗力，切忌硬抗，或者你就把空間移動練習到能夠在高水平近身戰中應用又不會被打斷的程度也行；萃香你……」
一邊向電車站的方向走一邊指出每個人的不足，輪到萃香的時候，少女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
「你的長角就是弱點。因為頸部肌肉的原因沒辦法像兵器一樣靈活運用，相比起身體來說目標太大。而且，從力學上講很容易扳倒……——你的超能力大概是操縱重力吧？」
記起了在和萃香的戰斗里手感的變化，少女有些不確定地詢問。
「啊，嗯！重力操作，3……」
不知道為什麼，已經走了有兩三分鐘都沒有動過伊吹瓢的萃香偏偏在這個時候往嘴里倒起了酒。碩大的酒葫蘆後面隱約可見通紅的臉頰，大概是酒量不勝吧。
「練武不好酗酒的……算了。」無奈地奪下酒葫蘆，少女停下腳步，彎著腰像是對待小學生一樣仔仔細細地把它系回萃香的腰間，拍了拍，「如果戰斗中能夠靈活運用能力的話，這個缺點倒是可以勉強彌補……你應該以前就有類似的辦法吧？試著和太極拳融合起來，如果可行的話技術就沒有死角了。」
「戰斗而非決斗中的武者，本來就是擅長利用一切優勢的人啊。」
擺了擺手，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少女扭過了頭，裝作在四處看風景。
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少女的臉上已經重新洋溢了滿滿的元氣笑容。
「走走，方向三澤塾的電車，就是這個吧！」
今天的學園都市也是一樣的平靜而美麗啊。
遠處懸掛著橫幅的飛艇漸漸漂浮遠去，一點點遮擋住了耀眼的陽光。
p︰第一更，大家別等了，在下熬夜盡力再碼一更……說好雙更的，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