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討論最熱烈的,莫過于「白長老竟為弟子宴時遷來看第一場分賽」,「宴時遷宴時恆兩位少年天才究竟什麼關系」。對于後一個問題更是連「同父異母失散多年」都扯了個遍,但由于當事雙方都不曾提起,猜的再多也沒人敢真去問。
經過兩日決賽,三十個秘境名額已定。
晉級者無不是門中精英,接下來便是要決出大比名次。
長寬約二十丈的寬闊主擂台一開啟,正中間的陣眼微光閃動,連通擂台四角形成一個絕妙的防護陣法,保護擂台外的人不受法力波及。
此時剛結束一場比斗。
「乾歸峰劉遠山勝——」隨著擂台外側管事的一聲高呼,台上的青年施施然收了劍,道了聲「承讓」對著四方各一拱手,引得台下一片叫好。
「下一場——忘歸峰宴時遷對兮澤峰楚琳瑯——」
「劉師兄果然厲害,才用了不到三十招啊,不愧是‘半步金丹’之境…誒,你押的誰?」人群中一微胖的修士扯了扯身邊人的袖子。
「我押的宴時恆,你沒見過小比時他那把劍麼?…爭鋒劍啊!以前徐師伯的劍!掌門給他了,這說明什麼…」
「那又如何,他現在的境界,爭鋒劍十分之一的威勢都催使不出來…何況以前小比,劉師兄他們根本不屑于來,才讓他一時搶了風頭…我還是押劉師兄…」話還沒說完,就被身後另一人急急打斷。
卻見旁邊一個瘦弱青年低聲說,「管他們誰贏,我…我都押楚師姐…輸了也甘願…」
「楚師姐不就對你說了句‘這位師弟麻煩讓一下’麼,你都記三年了,我還是押宴時遷,白長老這麼多年只收了一個弟子,你們想想…」旁邊一人嗤笑一聲,接著滔滔不絕的分析起「白長老連宴時遷的小組賽都去看,可見對這弟子多上心等等」,旁邊人听得煩了微微避開,眼見一少年朝這邊過來,急忙拉住他。
「誒,這位師弟,你看著面生啊,押注了麼?壓宴時遷沒錯的…」
被他突然扯住衣袖的少年只得停住,听了許久,幾欲開口解釋,都被堵了回來。
「走,我這就帶你去押注——」
「忘歸峰宴時遷在否——」擂台外側的管事再次高聲喊道。
依舊沒有人應,台上的紫衣女修微微蹙起眉頭,冰冷的氣質映襯著明艷的容顏。
台下竊竊私語聲漸起。
「這位師兄實在抱歉…能否等我比完這局再說…」少年扯出袖子,一躍上了擂台。
原本滔滔不絕的修士頓時愣在原地,久久沒反應過來。
「失禮了。」英挺少年一拱手,對面的紫衣女修冷冷的召出一把墨綠長劍,「不必多言。」
玄天劍門本就女修甚少,資質樣貌皆出眾者更是鳳毛麟角,因此楚琳瑯初入門不到三年時,就被評為「兮澤峰一景」,一時間愛慕追求者多不勝數。
但她自言一心向道,加上本就冷清的性格,這些年來讓不少人望而卻步。
紫衣女修曼妙的身形如起舞一般流暢,衣帶翩飛,一套「回春劍訣」使的輕靈圓轉,隱有草木生機蓬勃而出。少年的劍卻甚是簡單,有條不紊的見招拆招。
楚琳瑯卻並不像眾人眼中那般輕松。
甫一交手,少年的劍勢就極為利落。似乎無論她的劍招如何精妙多變,對方總能以最簡單的方式破解。不過五十招就逼得她只有固守之力,饒是這樣也破綻屢現。自她回春劍訣小成一來,從未遇過這般艱難境況。
更讓她心中隱隱生出不快卻不願承認的,是少年眼里只有她的劍,沒有她。
心緒一亂,轉瞬間就失了生機,冰冷的劍鋒點在女子白皙的脖頸上。
翩翩少年郎,灼灼長劍光。
「忘歸峰宴時遷勝——」
比起以往震天的叫好歡呼,這次更多的是唏噓。
「嘖嘖,這是太年輕還沒開竅還是真傻啊…」
「又是一個‘一心向道’的,看他這樣怕是不打算找道侶了…」
天朗氣清,視野開闊。清虛與白寒坐在高台正中,左右依次是一干長老、峰主。
旁人或許不認得,清虛卻記得三年前白寒帶走的那個道童。本以為五靈根修行困難定是無甚進境。如今細細看來,竟是築基之後覺醒了天生淨體。暗嘆一聲天機緣法,果然不可測。如此門中又多一優秀後輩,倒是一樁好事。
讓他擔心的反而是自己座下最小的弟子。
當初傳了徐師兄的劍與他,如今看來並非明智……
「不管你這廢物是憑運氣還是何等旁門手段,今日也就止步于此了。」
少年忽然憤而開口,聲音不小,頃刻間台下炸開了鍋。
宴時遷卻笑了︰「掌門尚且稱我師尊一聲‘師弟’,如今我是師尊座下首徒,師弟還需稱我一聲‘師兄’」
回答他的是凌空劈來的爭鋒劍。
這一劍靈力催動到極致,劍身凝出冰霜寒意。擂台上結起白霜。台下眾人都隱隱感到寒意。
宴時遷足尖輕點,向後飛躍而去。霽宵愴然出鞘,兩把劍頃刻相遇,傳出相擊的清鳴。宴時遷且戰且退,霎時過了三十余招,爭鋒劍轉瞬即至眼前。
已是退無可退。
只見被逼到邊角的少年低聲說了一句話,原本勢不可擋的劍勢微微一滯……
淺藍色的流光乍起。霽宵劍直直刺出。
樸實無華的一劍。
極致簡單。因為簡單,所以強大。
劍鋒處的空氣極速塌陷,形成一道絕對的真空。一往無前。
這一劍旁人沒有認出來。清虛驚得差點站起身。
劍外凝氣,那不是白寒的劍。
是三百年前戰死于道魔大戰——他的師叔,望舒劍邱啟明。
那時他還是剛入門的孩童,可那戰天滅地的一劍永遠也忘不了。
台上少年出劍的身影隱隱與記憶里傲立于世的劍修重合。
「忘歸峰宴時遷勝——」
持劍的少年灑然一笑,指在對方眉心的劍向回收去。
就在這時情勢陡轉,劍下的人身法詭異的側身,掠向宴時遷拍出一道符。
清虛急急出手,他認出那是他給宴時恆去秘境時用的防身符,可抵金丹後期全力一擊。
這符若是落實了,那少年非死也重傷。
卻有人比他更快。一道浩大的劍氣橫貫于二人間,在擂台上生生劈開一道巨大裂縫。擂台外一丈遠處的眾觀戰弟子皆向後倒去。
玄天劍門用了千年的防護法陣,頃刻盡毀。
事情發生太快,其余眾人都未反應過來。
兩道身影同時出現在擂台之上。
「孽徒!」
眉眼傲氣的少年被壓制著跪在地上,眥目欲裂。
「也是我管教不善,此後事還勞煩師兄。」
百年來他第一次見白寒顯出怒意。清虛只得點頭。
宴時遷只見白衣劍修一伸手,猛然一陣天旋地轉,而後又被狠狠摔在地上。白寒竟是用了空間神通。
駭人的可怕威壓,瞬間將人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少年卻固執又緩慢的抬起頭來,僅是這個簡單動作,就讓他嘴角滲出鮮血。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白寒。衣袂無風自動,墨發肆意飛揚,眼里凝結著沉沉的冰霜。
一直以來白寒雖淡漠,高階修士的威壓卻收斂的分毫不露。三年的陪伴,讓他幾乎忘了,眼前人是分神期老祖,要殺他不過舉手一念間。
連劍都用不上,比碾死一只螻蟻更容易。
怕麼?生死之間怎能不怕?可他不後悔。
「孽徒!誰教你這等陰險手段?!」往日清冷的聲音帶著幾欲噴涌而出的怒意,隱含的巨大威壓激得他體內靈氣逆行,硬生生咽下一口血。
這就是宴時遷的賭局。
比試前他傳音于宴時恆︰「連我都沒想到,如今你終究是不如我。」激怒他之後便公然說出自己白寒弟子的身份。白寒以後若是否認,他就是欺瞞師門之罪,即使免于重罰,日後在門中的日子也不好過。
而後更是激得宴時恆一怒之下對他下殺手。這種小動作想必是瞞不過白寒。
他在賭白寒的不忍心。
震懾神魂的戰栗懼意微微平復,反而心中一松。
白寒確實動怒了,可沒有殺他。少年心里暗笑,孽徒,這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啊。
他賭贏了。
依舊直直的看著眼前人,似是要將這般難得一見的生動表情刻在心里。
不肯低頭。
「你何時反省清楚何時出來,若是想不清楚,秘境開了也不必出來!」
猛然間威壓撤去,白衣劍修一拂衣袖,踏空而去。
他這才看清此處是一方地勢高險的山洞。透過洞口隱隱可見忘歸峰中飛瀑。
遠遠傳來的聲音帶著還未平復的怒意,卻是早已不見人影。
少年注視著白衣消失的方向,終是低低笑出聲來。
清朗的笑聲在山洞中隱隱回響。
氣成這樣,是因為自己啊。
這是不是可以說明,自己在他心中,也有不輕的分量。
試探著打出一道劍氣,瞬間被原封不動的反擊回來。
洞口有一道禁制。
這是被關了禁閉?
他在忘歸峰三年,各處禁制再熟悉不過,這不是白寒的手法。
那又是誰,在百年無人的忘歸峰後山,下這樣一道禁制?
當初下禁制的人,是想困住誰?
從听見主角第一聲傳音,程小白就忍不住咆哮。
主角你到底是重生還是穿來的?!
你今天遇見的妹子是未來正宮木錯!表現加分!
但是!!原著里你只是打贏了你堂弟就沒有然後了啊!!
那可是要成為終極反派boss的男人!現在被罰的有個好歹未來腫麼繼續和你相愛相殺?!!
嗷嗚!還我三年前那個軟萌暖小主角!!這還是前期啊,書里不是這樣寫的!!
怎麼看見你的黑化傾向了這絕壁是崩人設了吧還是小生狗眼瞎了?!!
鏤空雕花的高大花架,繁茂的栽著紫絡石,陰影下突然顯出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
浮在半空的光屏驟然熄滅。
「就算你現在名義上是我老板,進來也總得敲門啊…」男人低沉的聲音听不出喜怒。
被質問的人絲毫沒有闖入者的自覺,「你還是太心急了,忘了上次送他去那個仙俠位面的後果?」
久久沉默,半響後是悠長的嘆息,「可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