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城恍然抬頭,有個身影正站在不遠的地方,靠在牆上,雙手抱胸,定定地看著他們這里。
他隱在黑暗中,直到走上前,才讓人看到他的模樣,不是秦年是誰洽?
他怎麼會在這里?
傅傾城真想就地挖個洞,將自己埋進去,也好過被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
唐老板滿是被打斷的不悅︰「你是哪位?這個小姐可是我定下的!鈐」
「我?」秦年指指自己,「當然也是看中這個女人了,不然你以為我喊著好玩。你多少錢定下的,我再出三倍,如何?」
「你以為老子缺錢!老子就是喜歡她!」唐老板哼道。
「五倍!」
「我……」
「十倍!」
「你……」
「一百倍!」
「一百?」
「哦不好意思,」秦年坦蕩蕩地笑,「報錯數字,二十倍應該也差不多,唐老板是吧?割愛如何?」
傅傾城本來尷尬得想鑽洞,听言差點忍不住笑,這個男人真是!
「多少錢?」秦年繼續問。
已經呆掉的唐老板默默地報出一個數字,秦年很實在地乘以二十,然後掏出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身上的支票本,刷刷幾下寫好,扔給他。
傅傾城便轉眼易手。
秦年拉著她走,越走越快,很快就出了夜總會,她被塞到車里,車子啟動,卻似乎不像是往家的方向而去。
她默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忍不住說話︰「去哪里?」
「我花錢買你,當然得物有所值。」秦年輕佻地說,「你覺得去哪里呢?」
說話間車子就應下來,秦年說︰「真近。」然後看她一眼,「下車。」
傅傾城轉頭看向車窗外,臉色頓時變了︰「來這里干什麼?」
「難道你以為來酒店喝酒?」
「回家!」
「怎麼?不喜歡這家?那就換一家。或者傅小姐有什麼推薦的?」秦年看著她,滿是調笑意味。
傅傾城不說話,雙手緊握手里包包。
秦年徑直下車,拉開副駕駛將她拖下車,把鑰匙丟給門童之後就往大廳走去。
去前台開.房間,辦手續的時候被圍觀好久,畢竟這兩人的架勢實在有些奇怪,傅傾城手被他握緊,逃都逃不了,她也不怕丟臉,直接嚷嚷︰「救命,這個男人要強。暴我!」
秦年立即被注視,不過他一臉淡然︰「我們是夫妻,如果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結婚證拿出來給你們瞧瞧。我妻子好這一口,不要見怪。」
她立刻被人用眼神八卦,氣得想撓他,可他已經辦好手續,拿了房卡,攬著她往電梯走。
趁著身旁無人,他壓低聲音道︰「你忘記我們已經結婚?六年前那招再也行不通。」說著笑笑。
傅傾城總算覺得怕,自從他出現,臉上一直帶笑,可她能感覺到他掩藏在笑臉之下的異樣情緒,她不想再硬踫硬︰「秦年,我想回家……」
「這里不好?我看環境不錯。」他說,「我付了錢當然要有所得,你說是嗎?可不是小數目。」
傅傾城惶惶,比剛剛被唐老板差點強迫還要堂皇,這樣的秦年讓她心神不定︰「秦年……」她柔了聲音輕輕地叫。
秦年不為所動,很快來到房間門口,滴一聲就開門。
他拉她進去,插好房卡,燈光立時亮起來,雖然是隨便找的酒店,但也是五星級,房間設施很不錯,而且寬敞。
秦年將她拖到里面,隨手甩到床的上面,自己就開始月兌外套。
傅傾城真的覺得怕,匆匆爬起來就往門口跑,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抓住後領,像拎著貓咪一樣拎回去,而他已經將外套月兌掉,只剩下里面的白色襯衫,扣子還被他解開幾顆。
若是平常,她可能還有精神去欣賞一下,可今天真的被嚇到︰「秦年,你不能這樣……」
他又解開兩顆紐扣,整個胸膛加月復部都袒露出來,一點點走近。
她嚇得低頭不看他。
「你知道我今天花了多少錢?」他說。
她默默地點頭。
「為誰花的。」
她不吭聲。
「顯然那個人不會領情,所以你覺得我討點利息這件事情,是不是並不過分?」他一本正經。
傅傾城語噎。
他干脆傾身上前,將她的下巴抬起來,直接吻上去,咬牙切齒的︰「就得給你點教訓嘗嘗!」
他將她吻得頭昏腦脹,總算放開她,她往後一躺,微喘著側躺。
他順勢上前,拉住她本來就脆弱的衣領,無意間看到項鏈,他一怔,先將項鏈扯下來放在一旁。
房間里的空調剛剛開起來,還不是很暖和,她雖然躺在地毯上,但還是覺得涼意侵襲。
秦年忽然說話︰「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沒有去,這樣對你的人,就是那個所謂的唐老板。」
他冷言冷語,話中幾乎都能射出冰塊。
傅傾城捂著臉,忽然哭出來,所有的害怕全都累積起來,哭得不能自已,眼淚從指縫中滲出來。
他隨手拿了外套扔在她身上︰「或許你以為那個唐老板也會停下來?我得告訴你,你錯了。」
她還抽噎著,話都說不出來。
他俯身下去想將她抱起來,她卻忽然亂動,不小心蹭到他的傷口,他悶哼一聲,她總算停下來,一雙滿是淚水的大眼楮無辜而又委屈地看他。
他什麼氣都發不出來,因為她可憐巴巴地問他︰「踫到傷口了?」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覺得疼?你這三腳貓的動作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認識到錯誤?」見她不說話,他問。
她沒有點頭,垂下頭許久之後抬頭,看他的眼楮,居然沒有一點畏懼︰「可這是我的工作,我知道我太冒險,但是我期待這樣的冒險,我只是想做好我的工作而已。」
「當然,你可以做你工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會有人會擔心你?」
她默然不語。
他把衣服都扔到她身上︰「先去洗個澡。」
她點頭,抱著衣服進了浴室,發現浴室透明,她啞著嗓子輕聲叫她︰「秦年,你可以不可以……背過身。」
他無奈地長嘆一聲,起身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
時間已經不早,窗外繁星映襯著萬家燈火,格外閃爍,他怔怔地看,不知為何想到幾年前的傅傾城,從過去到現在,她變了很多,從一個舞者變成記者,從原先的長發及腰到如今的及肩……唯一沒變的,是她的固執。
一開始他沒有在意過她,知道她僅僅是因為︰哦,是傅家的私生女,是他病人的「小女朋友」。
她對趙青璽真的很好,只要一有時間就在醫院陪他,給他讀書,給他唱歌,給他跳舞。
他曾經看過她在病房跳舞,病房里不知道哪里來的音樂,她在跳孔雀舞,小小的一個,姿勢卻那樣美麗優雅,一舉手,一投足,還有臉上那滿溢的幸福笑容,真的像是一只愉快的小孔雀,甚至讓他都看得忘記了時間。
可這樣漂亮的她也那樣固執,她總是來找他,求他一定要治好趙青璽,一遍又一遍,後來他調侃︰這麼喜歡你的男朋友?
她一愣,堅決搖頭︰青璽哥哥,是哥哥。
他不以為意,只當小孩子害羞。
趙青璽去世,她也那樣固執,不讓所有人進病房,抱著他的遺體說他還沒死,哭得像是一只被拔光了毛的孔雀。
他還在回憶,身後卻忽然傳來聲音,是她在說話,聲音那樣輕,幾不可聞︰「你也是因為,擔心我?」
他要回頭,她卻不讓,固執地又問一遍。
「不然你以為我扔支票上癮?」他說。
她忽然低頭,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輕輕的︰「謝謝你。」
「早說我想要的不是謝謝,有沒有更實際一點的?」他說。
她一拳打在他的後背,惱得想走,他忽然回身抓她,不料她只裹了浴巾,怪不得剛剛不讓他回頭。
只是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抓住她的手臂,並且將她一個旋轉,讓她面對他。
有時候,動心只發生在一剎那。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他忽然低下頭,吻住她的唇,不是剛剛那種懲罰式的吻,而是繾綣而溫柔。
……河蟹爬過……
她披了被子躺在床上,他在沖澡,她總算逐漸反應過來,動一動身體,疼痛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麼。
她眨眨眼,轉頭看向浴室里那個隱約的身影,忽然覺得鼻酸。
她怪自己,居然被他迷得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