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時容能听到許多聲音,有風聲,有樓底下的車鳴聲,有冰箱運作的聲音,還有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韓成永又靠近了一點,唇即將踫上她的洽。
她忽然閉上眼楮,眼角有一滴眼淚掠過。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眼淚,不停不停地落下來,可她不發出聲音,只是緊緊地咬著唇,然後默默地哭。
韓成永當然發現了她的異樣,微微抬起了一些。
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空間,眼楮緊閉,睫毛顫抖,嘴巴開闔著似乎在說些什麼鈐。
韓成永皺了皺眉,仔細听。
她的確在說話,她說︰「不要,求求你,不要這樣,救救我,救我……」
韓成永只覺心頭一震,恍然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猛地從她身上坐起來,他抓了一把頭發,沒有說話。
時容感覺到了身體上的重量變輕,方才的魘逐漸遠離。
她睜開滿是淚水的眼楮,視線朦朧地看向坐在一旁的韓成永。
她手里還握著那本相冊,眼楮眨了眨之後坐起來,卻離他坐得很遠。
韓成永沒有看他,卻沙啞著嗓子說道︰「對不起。」
時容抽了紙巾將臉上的眼淚擦掉,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笑容︰「沒什麼,剛剛,是不小心,我知道的。」
韓成永不說話,只是低著頭,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氣氛就這樣變得尷尬起來。
時容已經恢復了,感覺到這種氛圍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總不至于她要先說話吧?
等了好一會兒之後,韓成永終于吭聲,他說的卻是︰「如果你不願意一起吃晚飯的話,先走吧。」
時容怔了一下,不明白剛剛他還不讓她走,怎麼這會兒卻說這樣的話?
稍一思忖她便反應過來,他大概是覺得剛剛的事情讓兩人之間有點尷尬吧,出于這種考慮,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正確的。
時容對于剛剛具體發生了什麼已經有些恍惚,只知道她把他扯了過來,他和她靠得很近,然後她便恍惚了,什麼都不知道了,像是被魘住了,直到他起來才醒過來。
所以時容並不覺得有什麼,意外嘛,總是會發生的。
但韓成永如果覺得不合適的話,那麼她也尊重他的想法。
所以時容拿起自己的包,朝他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替我和華司說一聲抱歉。」
韓成永頷首,卻連頭都沒有抬。
時容也不在意,直接起身離開,走了兩步卻還是回過身來,覺得有必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大度︰「其實剛剛真的就是意外,我並沒有在意,你也不要多想,嗯,就是這樣,我先走了。」
她不敢回頭看韓成永的表情,直接走到了門口。
剛想開門,門卻從外面開了,華司直接走了進來。
時容實在沒想到會這麼巧,華司也不知道,一愣之後說︰「哎?你是听到聲音來迎接了?」說著看到了她肩膀上背著的包,「怎麼?這是要走了?」
「啊,哦,是……」時容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如果先走了的話還能讓韓成永解釋,可現在正好踫到,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華司走上來,抓住她的肩膀推回去︰「不是說好了一起吃晚飯嗎?難道是等不及了,成永,你怎麼也不攔一下?」
時容看到韓成永抬起頭來,表情有些不自然。
華司是人精,顯然也注意到了兩人之間的不自在,但他覺得以後到底還要繼續相處,便笑著打哈哈︰「你們該不會是吵架了吧?也不對啊,成永這麼不會說話,你們難道也吵得起來?好了,不管吵沒吵,先去吃飯吧,我位置都訂好了,難道還要讓我取消?」
他這樣和稀泥一樣地說了一番話,時容也不好再走,就點頭說要去了。
韓成永的表情依舊不怎麼好,但也沒有發脾氣。
時容暗想,被佔便宜的可是她,她都沒說什麼呢,他好意思擺出臭臉麼!
到了吃飯的地方,時容才覺得自己的確是應該來的。
沒想到華司這麼大手筆,訂的位置居然是在金港頂上的旋轉餐廳。
那里是出了名的貴,而且訂位還難訂,時容還沒來這里吃過,當下覺得蠻開心的,把剛剛的事情全都忘記了。
她還傻傻地問了華司一句︰「你請客吧?」
華司愣一下之後哈哈大笑︰「當然不是。」
「啊?」時容不敢置信,不是說請她吃飯的嗎?總不至于還讓她出錢吧?
「當然是這位請客了。」華司把韓成永拉了過來,笑,「我們可都是幫他做事,不出點血怎麼對得起我們這麼辛苦?」
時容忍不住笑起來,揶揄地看了華司一眼。
華司和她套近乎︰「你也發現了是吧?成永簡直就是……我都不忍心說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吧,華經紀你的打包可做的真好,整理起來很方便。」
幾人聊著便上了金港的旋轉餐廳。
餐廳貴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食物都十分好吃,讓人贊不絕口。
而因為這里異常浪漫的緣故,很多求婚都是在這里進行的。
就像是今天,他們就正好撞見了一個男人求婚。
那桌就在時容附近不遠處,所以一有動靜她就注意到了,甚至放下了刀叉看過去。
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正捧著一個戒指盒在大聲對女人說︰「嫁給我吧。」
女人也很激動,捂住了嘴巴,淚流滿面,只是她卻遲遲不說話。
不知道是誰忽然叫了一聲「嫁給他吧」,時容就也忍不住跟著吼了一聲,華司和韓成永都被嚇了一跳。
見那對成功之後在擁抱了,華司便說︰「沒想到你還蠻熱心的嘛。」
時容笑得靦腆︰「也不是,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很愛男人的,那就該推一把,哎,多浪漫啊。」
「時記者難道沒有被人求婚過?」華司八卦。
不知道為什麼,他這句話說出來之後,韓成永居然也抬起頭來看向她。
被兩個男人這樣看著,時容很尷尬︰「當然沒有,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呢,哪有人會和我求婚。」
「時記者居然沒有男朋友?你條件這麼好,居然會有這麼多男人都沒有眼光?」
時容忍不住笑。
韓成永不怎麼說話,時容和華司說說笑笑,一頓飯吃得也算是和樂融融。
來的時候只開了時容的車,華司說韓成永不喝紅酒,等會兒讓他開車,所以拉著她喝了不少,這會兒離開的時候頭都有些犯暈了。
果然是韓成永開車,時容坐在後座,華司坐在副駕。
時容有些暈,靠在門上眯著眼楮。
等到的時候已經昏昏欲睡。她只感覺到有人扶住了他,胳膊上都是肌肉,應該不是華司,那就是……
只是她自己也站不穩,只能依靠他。
她記得自己似乎是說了門牌號,然後那人就讓她靠在他懷里,她被扶著上去。
她整個人幾乎都埋在他懷里,所以很清楚地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味道,很香,很舒服,讓她忍不住想要靠上去……
他的身體僵了一下,卻依舊伸出手來摟住了她。
時容感覺到自己終于躺在了柔軟的床上,她把自己縮起來,將大半張臉都埋在了被子里,總算覺得舒服了。
好像有只手一直在撫著她的臉和頭發,很柔軟,很溫暖,和記憶中的某只手一樣。
她像記憶中的那樣,伸手抓住了那只手,將它貼在自己的臉邊,忍不住蹭了蹭。
那麼結實,那麼灼熱,像是依靠。
她的唇邊忍不住揚起了一道弧度,喃喃出一個名字。
聲音很輕,也很模糊,沒有人能听得清。
而那只手的主人似乎緩緩地靠近,聲音嘶啞而低沉,他在對她說︰「對不起……」
就和記憶中那段模糊的記憶一模一樣。
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時容輕哼了一聲,又在那只手上蹭了蹭,神智越發模糊,終于失去了意識。
而床邊的人緩緩地低下頭,在她的額角留下輕輕的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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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越來越喜歡韓冰塊了咋辦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