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姐姐。家里有些錢,我出遠門的時候帶了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混完這三年?」秦 微笑。他知道大姐擔心姐夫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索性隨便撒個謊。
「哇!看來你家境不錯嘛!只是三年的時間很長,可要帶足了錢才是。要不然,以後日子可難過了,錢到用時才知少啊!」王益感慨著,秦 笑了笑沒說話。
吃過早飯,王益先帶著秦 去了趟兒子所在的私塾,將欠的學費交了,然後帶著秦 逛了逛街道。王益在桑城生活了九年,對街道很熟,什麼灑肆的菜好吃,什麼酒肆的酒好喝他全知道,客棧什麼的他也知道些。那些商鋪他也知道哪些賣的東西貴,哪些東西便宜又好。桑城還有幾處風景不錯的地方,王益帶著秦 也一一看過,之後便領著秦 在桑城閑逛。每到一處,王益會介紹地名,讓秦 清楚的記下。
中午時分,王益找了間相熟的酒肆吃飯。酒肆不大卻客人很多,十分熱鬧。
王益喊道︰「李小二,快快找張桌來,我可是帶了位貴客來。」
店小二是個皮膚白淨的青年,他應聲到了眼前笑道︰「呦!這不是王老板嗎?昨天剛還完錢,今天就來吃飯了啊!」
王益冷聲道︰「少嗦!快快點菜,莫要怠慢了客人。」
「得!有錢的都是客,您老點菜。」青年李小二瞅了瞅王益身邊的秦 ,眉頭一展,遞上了菜譜。
「燕行兄弟,你想吃什麼?」王益接過菜譜問秦 。
「很肉就行,其它的隨便吧。」秦 微笑。
點好菜,王益故意大聲喊道︰「再來一壇桑落酒。」掌櫃的老頭听到喊聲朝這邊望望,朝王益笑了笑。
「這家酒肆不錯,菜好吃,酒特好,我以前常來。老板人也不錯,我欠的酒錢從來不催,只是欠到十兩銀子的時候不讓我進來了。現在我有錢了,可要好好吃上一頓,哈哈!」王益大笑。
「大哥,你以前賭錢怎麼能贏那麼多錢?」秦 小聲問。這是他心中的一個疑問,看姐夫王益的樣子賭錢竟然可以贏到買院子的錢和贖大姐的錢,真是不可思議。
「我在泉州紅城長大,很小的時候便死了父母,吃百家飯長大。後來迫于無奈便騙吃騙喝的,有了錢又學會了賭博,常常去賭,老是輸又哪來錢吃飯。我記得那是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我在街上踫巧遇到你嫂子,便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中,念念不忘。我四處打听得知你嫂子是城南劉家二小姐身邊的一個丫環。我得知這消息心情十分沮喪,以為再也沒有了機會。就在那天晚上……」王益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就在這時李小二端菜上桌打斷了他。
「王老板請慢用,這位是?」李小二讒著嘴臉問。
「去去去,少打听,快將酒送來。」王益沒好氣說道。「本人燕行,初到桑城請多關照。」秦 禮貌的起身介紹自己。
「燕行兄弟,別跟他廢話,以前這小子可沒少給我臉色看。」王益喝道。李小二尷尬的去了,不一會送來了一壇桑落酒。
「來來,這桑落酒可是大大的有名,滿上。」王益先給秦 倒上一杯,再給自己倒滿。秦 起身遞過酒杯。
「我先干為敬」王益一口干了,秦 陪著一口喝完。
「好久沒喝了,還是這麼爽,嘿嘿!」王益呡了呡嘴角道︰「以前呀,我可是最喜歡這酒,有錢的時候總要買上幾壇回家喝,後來沒錢了只能看著別人喝。剛到桑城的日子真好,人家看你有錢個個對你笑臉相迎,一旦口袋空空就都變了臉,巴不得離你遠遠的,人情冷暖啊!」
「來,干了!」王益又是一口喝了個干淨,秦 苦笑陪著。
「我記得那天晚上,天空昏暗,下了點雨。街上走來一個衣著錦衣的年輕人,他手指上全都戴滿了戒指,亮花了我的眼楮。腰間的長劍也華麗的很,瓖有寶石。當時,我也知怎麼搞的鬼使神差似的跟在他身後進了一家賭場。他不是一般人,是的,他贏錢很快,不一會功夫桌子上便多了一堆籌碼。時間過了這麼久,我都記得,那時他拿出了一桿煙槍,我湊上前去幫他點了煙。他看了看我,給了我一個籌碼。一個籌碼啊!這籌碼就像我的救命稻草一樣,讓我看到了機會。後來我便跟著他下注,每次下注必贏,贏到我心跳加速,然後狂跳。直到他離開時,我才從這夢中驚醒,趕緊換了真金白銀跟了出去。」王益語氣輕柔,似還沉浸在當年的回憶中。
「有時候我在想,當年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我的救世主?我跟著他出了賭場默默的走在他身後,他忽然回頭對我一笑問我為什麼跟著他,我喃喃答不上話。他笑著說自己差上跑腿的,問我願不願意?我當然肯啊!于是我便成了他的跟班,幫他端茶遞水,買衣服買吃的,什麼都干。那幾天是我最痛快的日子,年輕人叫贏利,每到一個賭場都會贏很多錢,我跟著他下注當然也是贏家。你嫂子的贖身錢,買院子的錢,後來做生意的錢全是當時贏來的。「王益一口一口的喝著酒,自顧自的說著,秦 沒有插話。
「他贏的錢太多,終于有人忍不住出了手。那天晚上他說想吃吉祥店的糕點,我便出去買,誰知道……」王益突然哽咽了︰「他就躺在血泊里,地上、牆上到去都是血,他的雙手、雙腳被人斬斷,胸口被人剌了好大一個洞。我當時嚇傻了,官兵進來了都不知道。」
「我進了牢房被關了幾個月,後來被放了出來。听說官府認為那是江湖仇殺,與我這個平民百姓沒有關系。我出來後一直待在家里不敢出門,直到風聲小了才在門口酒肆打听到那殺人犯被抓了。哼!狗屁殺人犯!分明是那些被贏了錢的賭場找來的替死鬼,幕後主使一定是他們。我雖知道卻能有什麼法子?過了幾個月,我見沒人找我麻煩,便去了城南劉家幫你嫂子贖身,再後來怕還有麻煩就到了桑城過活。」王益嘆氣道︰「唉!我一直十分愧疚,覺得對不起贏利,一直也沒再去賭錢。」
「不賭也好,賭錢總歸不是好事。」秦 輕聲說著。
「是啊!贏了錢會被人追殺,還是不賭的好!」王益苦笑。
「來,大哥,干一口,想那麼多做什麼?過好自己的日子,那些壞人總會有人制他們的。」秦 敬了王益一杯,豪氣的一口干了。
「話雖如此,不過現在世道亂的很,又有誰來管這些?」王益喝完杯中酒苦悶的說道。
「我看還好啊!大哥,又遇到什麼難處了嗎?」秦 站起身來給王益倒灑。
王益推讓了一下也就受了,說道︰「太多稅了,現在官府又加了很多稅,比起我做生意那會要交的錢更多。原本我還想再試試做生意,看來沒戲。」
「要不……去種田吧,也能養活一家人。」秦 遲疑了一下道。他不知道姐夫王益的身體行不行,種田可是個力氣活。
「種田?想都不要想,現在種田的人要交的稅更多,養活自己都難,更別說養活一家人了。」王益氣憤說道。
「哦!現在世道原來如此不堪!我竟然不知道!」秦 感慨。
「燕行兄弟,你出身有錢人家,哪知道平常百姓的疾苦!桑城內就有很多吃不上飯的,前些天土地廟處便餓死了一個人。」王益道。
「官府就不管嗎?」秦 不解。
「官府?他們只管收錢哪管別人死活。听說城外有座鐵礦,是官府與桑城袁家開的,每個月都要死很多人,就這活還有人搶著干。」王益嘆息著。
「死人?為什麼?」秦 問。
「挖礦可是個苦活、累活,礦場里給的吃的很少,很多人都是活活累死的。文字首發。但是工錢卻很高,很多人打破了頭也要進去。」王益道。
「那……如果死了人,礦場就不給喪葬費什麼的嗎?」秦 再問。
「喪葬費?毛都沒一個。你去挖礦,礦場會先讓你簽個生死契,說好如果挖礦死了,自家處理。肯去賣命挖礦的,誰家有錢去喪葬?還不是礦場草草的埋了。」王益神情黯然。他原本也有這個想法,卻被秦梅死死勸住了。
秦 喃喃道︰「看來世道真的亂了!」
「早亂了!只是現在更亂了而已。燕行兄弟,你出門在處可得小心,听說很多人受不了生活的苦在外面當起了強盜,可別遇上。」王益好心提醒著。
「嘿嘿!沒事,大哥放心,我也不是吃素的。」秦 笑道。
瞅瞅四周,王益低下頭小聲說道︰「外面傳來消息說北方有個叫張勝的人起兵造了反,聲勢浩大的很,很多人都往那趕,只圖有口飯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秦 嚇了一跳,說道︰「大哥,這可不能亂說,會被抓起來的。」
「怕什麼?都活不下去了,還怕官府個鳥啊!」話雖如此,王益卻還是壓低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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