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劃風聲響起,一把泛著冷光的雙刃旋斧筆直的釘在了夏洛和鬼豹之間,斧身因為強勁的力道還在微微顫動,發出細微的嗡鳴聲。
「沒想到城市外圍居然會有二階的凶獸出現,看來老月德麾下的游獵兵最近很懶散啊。」
離夏洛30米外的矮坡上,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中年男人嘴角叼著一根粗大的雪茄隨意的坐在一個木箱上,邊噴著濃煙邊說道,他的左手還握著一把和夏洛身後泥土中插著的一模一樣的斧頭,可見是一套雙旋飛斧。
夏洛雙腿一軟伏倒在地面上,但很快他又艱難的用雙手將自己的身體支撐起來,並且盡量挪動身子,讓自己不至于背對鬼豹。
而青紋則橫在夏洛和鬼豹之間,身子繃成一張極致的弓形,仿佛隨時都會發出致命的一擊。
木箱上的中年男人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這一人一狗,但顯然,相對于夏洛,他對青紋更感興趣。
被攔截下來的鬼豹沒有趁夏洛虛弱之際給予致命一擊,它甚至邁著極其詭異的步伐後退了幾步,兩只豹頭分別看著夏洛和男人的方向,也許是多一個腦袋的原因,它的獸眸隱隱透露出智慧甚至是計謀的光芒。
「哼,真是不知死活,想在我‘大屠夫’烈浮眼皮底下耍手段,你實在太不夠看了。」
中年男人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然後重重的噴出一圈車輪大的煙圈,他左手一撩,飛斧以及其詭異的軌跡飛向鬼豹。
正準備佯退,繼而偷襲夏洛的鬼豹突然僵在了半空,它仿佛听到了死神的鐮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強烈的死亡感將它緊緊包圍,它大叫一聲,然後極其快速的轉身逃去,並且在1秒內逃出了30米外。
中年男人不屑的笑了笑,繼續吸著那根已經快熄滅的粗大雪茄,而那柄行將月兌力墜落的飛斧突然加速旋轉起來,可見的藍色光芒在斧頭表面的符文間綻放,亮起一圈圈的幻光,絢麗的斧影以讓鬼豹絕望的速度向它飛去。
隨著一聲悲鳴,殷紅的血液在黑枯的大地涂上微不足道的色彩,繼而漸漸滲透下去,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中年男人終于抽完了雪茄,他站起身來,將木箱背著身後,兩把不知何時回到他身邊的飛斧被他掛在腰間。
他邁著悠閑的步伐向城市走去。
「喂!那個,謝謝你,救了我,我……一定會報答的!」
身後傳來夏洛虛弱的聲音,男人稍微停下了腳步,然後又啟程。
「就憑你?」
男人的話不難理解,就夏洛那連庶民都沒擺月兌的重傷之身,想要報答「大屠夫」顯然是個笑話。
等了半響,就當男人開始遺忘這個什麼都不算的小插曲時,身後的聲音又響起。
「我叫夏洛,是城里最年輕的獵人,我欠你一條命,我一定會報答你!」
男人再次停住腳步,他頓了幾秒,然後回頭看了看夏洛,盯著夏洛虛弱而執著的眼神,他露出一個和英俊完全扯不上邊的笑容。
「夏洛?我記住你的臉了,也記住你剛剛說的話了,當然,在你報答我之前,你可以多欠我一點東西,我可以破例不記利息。」
說完,男人再也不做停留進入曙光城。
而夏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倒在地面上。
整整1個小時後,他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著大屠夫難得不計利息的獵物——雙頭鬼豹一步一步向曙光城走去,至于他的背包早已經遺失在尸獸潮中。
黎明大街的最高樓次元大廈像是一只挺直如標槍的鋼鐵巨獸挺立在曙光城之中,每當熾日的陽光傾灑在曙光城,次元大廈必然留下一道足以蔓延出城的巨大陰影。
次元大廈共有81層樓,其每27層就是一大功能區,在大廈中,越高的分層容納的人越少,但並不是因為太高,人們懶得攀爬,相反,在曙光城中幾乎所有人都絞盡腦汁的往大廈上層攀爬,因為大廈越往上,其功能越大,職權也越高,最重要的是,能夠站在大廈上層的人,都是在曙光城中極有權勢的存在,而能站在第幾層幾乎成了曙光城內攀比的最二指標。
第一指標是實力等級,這是無論在什麼位面都互通的硬性指標。
當一只雪鴿飛過第54層的玻璃觀景窗,從側邊的老虎窗飛入層內時,烈浮也把嘴里最後一口雪茄吸盡。
他把煙頭隨手丟出窗外,煙頭猶如透過水簾般從玻璃窗穿過去,然後掉落往繁華的黎明大街,對此,54層內的所有人都選擇視而不見,這種極其不雅甚至是惡劣的行為被一群衣冠楚楚的工作人員忽視,其中有一個員工甚至在曙光城兼職城貌與衛生部的總部長。
烈浮抬起滿是傷疤的左手來,左手的中指佩戴著一枚暗淡青銅戒指,戒指的表面雕刻著一只雙翼惡魔。
大屠夫心意一動,青銅戒指上浮現一道銅幣大小的湛藍色次元陣,次能陣沉沉浮浮,然後一個老舊的鐵盒突然出現在他手中。
偷偷觀察大屠夫的幾個工作人員身子突然一僵,原本萬古不化的冰山臉上居然充滿了駭然。
他們實在沒想到大屠夫手上那毫不起眼,像是從哪個路邊地攤淘來劣質銅戒居然是價值連城的「空間容器」,幾人暗暗的吞了吞口水,看向大屠夫的眼神變得更加敬畏。
而大屠夫仿佛對身後的一切都毫無覺察,他隨意的搖了搖鐵盒,然後打開一看,濃厚的眉毛瞬間擠成一團,里面只剩下3條半雪茄,至于那半條是怎麼回事,大概只有大屠夫自己知道。
他大聲的罵了一句粗口,然後將鐵盒收起來。而他身後的工作人員都被嚇了一跳,變得小心翼翼起來。大屠夫兩指不自然的夾了夾,然後干脆雙手抱胸,惡狠狠的瞪著下方的黎明大街。
大概過了1分鐘,54層的大門被推開,一個滿頭白發,身穿整潔西裝的白發老人邁著從容但明顯比常人快上幾倍的步伐走到大屠夫身邊。
老人和大屠夫一樣,站在透明得不染一塵的玻璃窗前,而先前飛入的雪鴿也落在老人肩上,血紅的鳥喙幫老人耳邊一絲匆忙滑落的白發理到腦後。
老人模了模雪鴿的白羽,微笑道︰「烈浮先生,黎明大街上知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你的目光呢?」
大屠夫默不作聲,老人也不再開口,兩人僵持了足有5分鐘,然後大屠夫才甕聲道︰「我在想如果我從這里吐一口口水下去,被砸中的人會不會受傷。」
老人的眼角不自然的跳了一下,額頭邊有血管隱隱凸顯,他若無其事的笑道︰「若是別人,就是吐再多口水也無濟于事,但若是烈浮先生,我想那被砸中的人大概不能享用明天的早餐了。」
大屠夫擺擺手,他將背後的木箱卸下來,放在地板上,木箱剛剛落地,一陣沉悶的回聲一直傳到了次能大廈最下方的接待大廳。
老人的眼楮再次跳了一下,他有些激動的說道︰「這就是那……」
「大惡魔的頭顱。」
54層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吸了一口涼氣,兩腿不自然的顫抖起來,顯然他們都知道。
老人的雙眼也亮了起來,他伸手模上木箱,木箱表面立刻浮現密密麻麻的尖銳紋路,紋路一出現便猶如利刃絞割一般在老人手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大屠夫見狀立刻把手按在木箱上,所有的紋路頓時一震,然後如落入沸水中的冰塊,幾次急劇跳動後,消失殆盡。
老人沒有說話,他打開木箱。
木箱里面仰放著一顆比牛頭還大一倍的惡魔頭顱,惡魔的臉上有8只眼楮,每只眼楮都充斥滿不甘和詛咒,當木箱打開的那一剎那,一股黑濃霧氣的詛咒向老人迎面沖去,老人雪白的眉毛一翹,一道卵狀的光罩把他包圍,而詛咒則腐蝕著光罩表面,發出滋滋聲。
老人不慌不忙,他口中緩慢的念著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語言,惡魔的8只眼楮最終在老人的面前慢慢閉上,其中的詛咒和不祥都被完好的保存下來,大屠夫看完後抽了抽挺直的鼻子道︰「還是你們這些和神力打交道的人方法多些,而我們這些逆修都只會用這些垃圾器材。」
大屠夫踢了踢沉重的木箱,從懷中掏出半只雪茄遞給老人,老人用極其怪異的眼神看了看烈浮,大屠夫面無表情,只是黝黑的臉透出很淺的紅,老人最終沒說什麼,只是把雪茄放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收了起來。
烈浮見老人不動聲色,有些惱提醒道︰「這是‘浮雨煙’,吸半根能當你半小時的‘能量進食’。」
老人含笑說到︰「的確是不錯的東西,只可惜它會上癮,吸了它,我以後就要不斷花錢買您的煙了,據我所知,烈浮先生的煙和上層位面的工藝大師作品一樣,都是奢侈品。」
大屠夫嘴巴尷尬的張了張,一時不知所措。
老人含笑,對于大屠夫的表情,他不予理會,觀察了惡魔頭顱許久後,他神色古怪道︰「這可是九幽谷底的十階大惡魔,而且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嗯,這樣的話,我是否應該這樣稱呼您,尊敬的烈浮侯爵。」
大屠夫擺擺手,似乎不太想提這方面的內容。
而樓層的其他員工則感受到一股強烈的眩暈,侯爵,十階次能者的專屬稱號,擁有如此實力的人,就算是放在上層的主位面也是能稱霸一方的大人物,而且看情況,這位似乎還是位級別極高的「狩魔者」。
而高階狩魔者大人此時正為惡魔頭顱的價格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