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子和艾什打了招呼後,在我另一旁的空著的高腳椅上坐下了。
「你叫艾什嗎?」舞子隔著我,朝艾什問道。
艾什似笑非笑的點點頭。
舞子見對方似乎不太好說話的樣子,只好先讓酒保大叔給她倒一杯冰水,緩和一下氣氛。
我盯著手中握著的,已經空了的玻璃杯。「我出去透透氣。」我朝身旁的二人說道後,從高腳椅上下來。
轉過身,我對上了井上學長的目光。
「不舒服嗎?」學長淡淡的問道。
我勉強的笑著擺擺手。「有點悶,去外面吹一下風而已。」說完後,我趕緊跑了出去。
7︰40p格溫酒吧外。
走出來,天色已經黑了。兩旁街道上的招牌是那麼的刺眼,遮掩住了夜空中星辰的微光。橙黃色的路燈著曖昧的光線,與迎面而來的車燈相互交融著。
我從酒吧里跑出來後,將腳步放慢了幾倍。
走著走著,我找到了一個可以暫時倚靠的地方——電話亭。夜間,漸帶涼意的微風從我的衣服空隙間趁虛而入,使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我慢慢的走到電話亭旁。我並沒有真的進電話亭,因為沒有任何一通值得去撥打的電話。我站在電話亭旁,看著馬路中央來往著的車輛。
我現,站在外面反而會比在酒吧里更受罪——微風不得不使我的意識清醒。明天還要上課,所以我不敢喝酒,但酒吧里的氣氛已經使我的意識麻木了許多。
此刻站在外面,我漸漸的感到一陣孤寂在包圍著我的心。就算不斷的有刺眼的車燈在我眼前晃過,或者是听到路人在我身後的走動聲……這些只能讓我不斷的感覺到,我是一個人,我融入不了這個環境當中。我盯著那些令人眼花的車燈,不禁有些眩暈。
無意識中,我緩緩的邁出了一只腳。
突然,有人從我的身後,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瞪大了眼楮,心頭突然涌上一絲希望。我回頭。
「小妹妹,陪我們去喝一杯怎麼樣?」轉過頭來,兩個打扮十分夸張的青年正站在我身後。其中矮個子的一個,正抓著我的手腕。
在心頭一陣落空後,我厭惡的使勁要將手腕抽回。「走開!」我朝他們大吼道。
「喝一杯而已嘛。」眼前的兩個混混仍然不依不饒著。抓著我的手腕的矮個子正嬉皮笑臉的看著我。
我感覺無比的氣憤正直沖著我的腦門,使我的臉頰漲著紅。我瞪著眼前的矮個子,揚起另一只手,朝著他甩了過去。
「啪。」一陣響亮的巴掌聲從我的掌心處傳來。
矮個子一下子放開了我。他捂著紅腫的臉頰,臉上的表由嬉笑轉變成憤怒。
我的憤怒並不比他們少。在他們沒有把我抓住暴打一頓前,我邁開了步子,朝著身後跑去。
然而我忘記了,身後是馬路。
剛跑出去沒兩步,一陣刺眼的燈光闖入了我的余光中。我轉過頭,看見一輛龐大的貨車正朝我駛來。貨車里的司機鳴著喇叭,而我似乎對此充耳不聞。
我緩緩的放慢了腳步。
只需要兩秒的時間,我就會倒在一片血泊中吧……
突然,有人用手大力的箍住了我的腰部。我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眨眼的功夫,我被帶回了人行道上。
我轉過頭。
艾什?!
艾什放開了箍住我腰部的手。他將目光移到那兩個混混身上。
兩個混混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後,不禁落荒而逃。
「艾什……」我抬頭看著他完美的側顏。「謝謝你!」我自內心的感謝他。
艾什回過頭。作為回應,他一邊的嘴角只是微微上挑了一下。
「要不要一起走?」在曖昧的路燈下,艾什的眼神和語氣還是那麼的慵懶。
8︰20p
我和艾什走在去往車站的路上。我拎著拎包的手,在緊緊攥著拎包上的手提帶。我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沉寂。
「你的朋友唱歌很好听。」艾什先話了。
我先是驚訝了一下,因為不知道他會以夸贊舞子的歌喉來作為話題。不過的確,舞子的嗓音一直都值得他人的注意。
「嗯,她學了很久的聲樂……」我默默點點頭,表示完全贊同。
我們又開始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況中反應過來。我在對我的反應而感到吃驚又疑惑著。為什麼在車子要撞上來的那一刻,我有種「就這樣吧」之類的、認了命的感覺……
如果我出了車禍,媽媽大概會倒下去了吧。而我在當時似乎只想求死,完全不記得自己還有家人。
求死……在我的生平中,這是我第一次有這種念頭。我感覺自己正在向什麼東西逃避著,或者可以解釋成……屈服著?如果逃避不了,死去對于自己也許會是一個簡單明了的解決方式。而我竟然在那一瞬間,將家人與朋友都完全拋棄了……多麼可怕的念頭啊。
「你的心不好。」艾什又重復了一遍,在酒吧里對我說過的陳述句。
我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想再撒任何一個謊了。「被打擊到了而已……」我輕聲說道。
然而我不敢去將那個讓我受到打擊的可怕根源揭露出來。
艾什听後,不語。
在與艾什分別後,我以最慢的速度挪動回家。「我回來了……」我進了家門,在玄關處月兌鞋子。
「媽媽?」我听到了廚房里,煎鍋在煤氣爐上的聲音。
我走進了廚房。
媽媽坐在餐桌前,手扶著額頭,似乎覺得十分不舒服。
我趕緊放下拎包。「媽媽,怎麼了?」我扶著媽媽的肩。
媽媽抬起頭,臉色顯得十分蒼白。「沒事,有點頭疼。」媽媽艱難的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頓時感到萬分的愧疚。
「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晚飯一會兒才好。」媽媽要趕我上樓。
我愣了愣。我木訥的點點頭,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漆黑的房間。
我關上了房門。
我先是覺得自己的背靠在了房門上,接著膝蓋接觸到了地板。我的臉頰埋于我的手掌之中。只有這麼安靜,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我會感覺到心髒正被人活生生的撕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