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這些銀子便變成了堵缺口的河沙等物,還有施粥場的米和面粉。而在醫所的謝陌吃飯的時候也發現比往常多了些肉,當即眉開眼笑的吃下去。
水清幽笑著說︰「這個雍王,倒是令人刮目相看。漪兒,你知道你今天吃的肉哪來的麼?」
「朝廷管醫所的飯啊。不過,為什麼今天會改善伙食啊?」謝陌是適應了好久才適應災區的生活的。好在醫所給大夫的供給一向還算不錯,而且,水清幽還準備了一些吃的開小灶。她跟著水清幽倒沒吃太多苦。
「因為雍王發了一筆橫財。」水清幽壓低聲音在她耳邊把昨天半夜的事說了。
謝陌模模下巴,「這個就是所謂的劫富濟貧吧。」
五日以後,一同從神谷里出來的一個顧老先生對水清幽說雨快停了。謝陌當即覺得精神一振,說實在的,她已經到極限了。當即雙手合十道︰「謝天謝地!」這樣一來,此地便保住了,不用餓死人了。蕭槙的差事也能辦成了。
不過,這雨真的能小麼?
水清幽也是很激動的樣子,看到謝陌眼含疑惑便道︰「顧老先生還沒有看走過眼呢。」
謝陌明白了,這是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高人哪。
「要不要派人向雍王稟報?」她問。
顧老先生道︰「雍王手下也自有能人,想必也看出來了。如果他真的沒有動靜,再去說不遲。」神谷隱世,正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還是要學會藏拙才是。于是謝陌也不再多說,只是焦急的等待著。要知道此時這個消息對快撐不住的人們那太重要了。
果然,到下午的時候,這個消息就在全城傳遍了。醫所里的人互相看著,疲憊的臉上都是笑意,還有人咿咿嗚嗚的哭了出來。听說大堤上干活的人也都有干勁了。到晚上謝陌出去買糖炒栗子吃的時候,小販還主動白給了一份。
到第二日,果然雨漸漸的小了。
「老天爺趕緊放晴吧!」謝陌念叨著。
「呃,漪兒,有幾個人病倒了。你跟著去一趟堤上,給堤上的人把預防疫情和強健身體的湯藥送去。」水清幽交代著。
「哦,好的。」醫所里有幾個人病倒了,而自己還站著,謝陌覺得挺自豪。水清幽也說她現在比剛到神谷的時候身體好了一些了。有賴于這幾個月加大的活動量跟飯量。
跟著簡陋的馬車去到堤上,看到依然在怒吼的黃河水,謝陌才知道事情不是那麼樂觀的。現在只是剛剛開始好轉,但是情況實在是糟透了。
湯藥被送到堤上。旁邊不遠是個臨時搭起來的棚子,據說就是雍王的指揮所了。謝陌忍不住瞟過去。
「小白,別磨蹭,快點干活!」一道來的人說道。
「哦。」謝陌趕緊給過來的人舀湯藥。
從這天起,她就跟著人去送湯藥。到後來,雨已經完全停下來了,水也慢慢的開始退了。
謝陌遠遠地看到過幾回蕭槙的身影,心頭也為他高興。事情終于快要了結了,再過些時日,他就能回京了。
浪頭還是很高,謝陌都不敢走近了去看。她發完了湯藥,提著桶正要跟著大家往回走就听到人說‘王爺落水了,快救王爺’。
蕭槙落水了?
謝陌嚇得看過去,方才的堤旁已經少了好些人,說是一個大浪過來,堤壩被水泡久了,一下子垮了一塊,然後浪頭又太大,雍王就被卷下去了。
至于少了的另外一些人,一些是一起被卷走的,一些是跳下去找雍王的。譬如鄭達還有雍王府的侍衛等,就是自己跳下去的。而一起卷下去的,就是站在雍王身邊的人了,有地方官員,也有治水的能人,還有王府帶來的人。
長堤上一下子就站滿了人,都在放開喉嚨叫著‘王爺’。不得不說這一個月的同舟共濟,蕭槙是真的收攏了民心。
可是,這些都于事無補,被卷下去的人幾個浪花就不見了。而跳下去的人倒還有些防護的措施,腰上都系了繩子,就這也被沖走了兩個。堤上的人趕緊把剩下的拉了上去。
「這可怎麼辦啊?眼看災情就快過了,王爺卻被大浪卷走了。吩咐下去,趕緊的讓水性好的,喝了姜湯下去找王爺。」還在堤上的官員下令道。然後點了二十個好手準備下水,其他的人接著干活。
堤上的人漸漸散開,謝陌這才提著桶擠了進去。只見到滔天的浪花,哪里還見得著人。
蕭槙就這樣被大浪卷走了?可是,他有功夫在身啊,而且還有那麼多人護著。怎麼就偏偏他的腳下垮塌了呢。
謝陌看左右無人,便走到方才蕭槙被沖走的地方近前去看,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動了手腳。可是剛站過去,就被一股大力在背後推了一下,連人帶手里的桶一起掉河里了。
她水性不錯,尤其這幾個月在神谷簡直天天泡水里玩。但是,現在風急浪高啊。她只能閉著眼,死命拽著手里的桶。不知道漂了多久,她手一直不敢松開,生怕松開了就沒命了。到後來,水面稍微的平緩一些,在里頭也不像之前那麼的難受了,謝陌才敢把眼睜開。
這肯定是謀殺而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的害蕭槙落水,然後見她去打量就把她也推下來滅口。會是姑姑麼?還是那幾個被蕭槙劫富濟貧的官員?沒人撐腰他們不敢吧,畢竟是皇子啊。推到大浪上頭,就算不死也得掉層皮,以後的仕途就更加不要指望了。
正想著,手上一緊,竟然是一條繩子不知從哪冒出來纏上了她手里的桶。謝陌使出吃女乃的勁也被連人帶桶拖了過去。
「陌兒?」蕭槙是看到有個木桶飄在水面所以用撿到的繩子套了上去,然後有人跟他拔河,被他拖了過來。誰知道拖過來一看,居然是謝陌在那頭。
至于謝陌,她臉上的易容早被水沖掉了。不只易容,連身上的外衣都被沖走了。所以現在她身上只剩下纏胸口的布帛因為綁得比較緊還在身上。而蕭槙自然也很狼狽,不過比她好一點,至少不至于肩膀都露在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