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氣味素變了。你戀愛了？」
在靈盟最堅固的全電子監控的監牢里，龍白薇看著面前的宮樞涼，道。
現在她已經被安置在了靈盟的完全監控下。不過這並未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比起自己，她更關心宮樞涼的變化。
奧菲地特的alpha的鼻子，嗅覺細胞比人界人要高許多倍，尤其針對omega。出于繁殖本能，alpha對omega有捕捉傾向，猶如鯊魚能夠在幾公里外聞見血腥味一樣，alpha也能夠聞見幾公里外的omega的氣味，更不要提這麼近的距離內感受到omega氣味素的變化。在發|情期，alpha全靠這種本能來尋找omega。
omega普通時候的氣味是甜蜜的花香，萬一陷入戀愛，則會散發出更叫人陶醉的紅酒香氣，這種香氣對alpha來說是致命的，它能夠完全調動alpha一切的性|本能，讓alpha陷入癲狂。長久被誘惑又得不到的話，alpha甚至會痛苦地自殘。而萬一此時得到了omega，他們會對omega施展一場極其恐怖的佔有行動，直到omega受孕為止。這時出于保護下一代的目的，他們會停止對omega做其他可能造成傷害的行為。
所幸龍白薇身為奧菲地特的精英alpha，她有過這方面的訓練，未曾陷入極度興奮之中。這種訓練，當時主要是為了防止敵國利用omega氣味素來擾亂alpha的腦神經。
看龍白薇發覺了，宮樞涼也沒有否認。
他隔著鐵欄桿看她，道︰「那又如何？」
龍白薇盯著他道︰「該不會是鐘艾吧？除了她，這里應該沒有你能夠看得上眼的了。」
宮樞涼並不回答。這基本是默認了。
龍白薇看見，心中不自覺地燃起了妒忌和憤怒之火。
「你不要天真了！你搞清楚，她不是alpha。」
宮樞涼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道︰「那又怎麼樣？」
龍白薇道︰「既然不是alpha，她怎麼給你幸福？」
宮樞涼淡淡地道︰「我也有外向生殖器好吧。哪怕不發生關系，就留在她身邊也沒什麼。哪怕成為她的佣人，我也願意。」
龍白薇雙手握拳，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道︰「宮樞涼，宮上將，你瘋了？你的高傲和矜持哪里去了？因為發|情期到了你就這麼饑渴了，因為發|情期到了，你就這麼卑微了？！你居然說要給她當‘佣人’？告訴我我听錯了！那個清高無比的你哪里去了？而且當著自己的婚約者說出這樣的話，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知廉恥了！」
宮樞涼靜靜地望著她，道︰「不知廉恥？不好意思，我最煩alpha對我說這種話了。‘你是個omega，為什麼一心要去軍隊，好好地生你的孩子就可以了’，‘omega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能生麼？除了這個什麼都不是！’，‘omega太得寸進尺了，仗著自己聰明就瞧不起alpha，真該把這群omega全部關起來，本來他們就是給alpha發泄用的’。你們這群alpha，整天在國內給omega灌輸什麼禮義廉恥，還不就是想控制我們，讓我們成為你們的玩物！」
「我何時對你說過那些話的？！」
「不是差不多嗎！整個國內的alpha們仗著自己強勢，就隨意作踐omega。否則為何我喜歡他人就不知廉恥了，而你背著我和其他男人亂搞就是無所謂？？元帥大人？」
龍白薇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但她反駁道︰「我沒有亂搞。當時那個是意外。我和戴利維不過是有了點身體接觸，但是我沒有進行下去。是他誘惑我的！」
宮樞涼笑了︰「我說戴利維了麼？我剛才說的是倫有笙。」
龍白薇即刻被噎住，宮樞涼眼中帶著心痛，道︰「你看看你，你連自己和誰上過床都不記得了。還在這里和我鬼扯。」
龍白薇咬緊了牙，皺緊眉頭道︰「你知道alpha很容易被omega誘惑，我是被逼的。而且最後都沒有進行下去。我心中只有你。我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怕你被人欺負，我每天都去學校接你。剛從前線回來，我听說你跑了就去找你，所以才會被關在這里。這一切還不足以證明我喜歡你麼？還不能平息你對我的憤怒麼？」
宮樞涼道︰「不夠，完全不夠。」
他的笑容突然收斂起來，聲音變得低沉。他低頭看著坐在地上的元帥，道︰「你如果真的喜歡我，那麼那一次你就該替我出氣，而不是讓我息事寧人。」
「什麼？」
「你裝什麼蒜！那天我听聞你回來了，立刻跑去元帥府見你。結果踫到了女王，她說你不過回來見她的，很快就走了，然後……」
話到這里，宮樞涼突然止住話頭，但是嘴唇顫抖著，顯得臉色很不好看，龍白薇疑惑地道
「然後怎麼了？」
宮樞涼顫抖好半晌道︰「然後怎麼了你自己清楚！我寫信給你，讓你想辦法讓她不要糾纏我。結果你說，讓我不要冒犯女王。你……真是我見過最差勁的alpha！」
龍白薇顯得很震驚︰「什麼糾纏你？什麼信？我是回去見過女王，當時想見你，但是前線告急，不得不趕快回去。然後我根本沒見過你的信。」
宮樞涼厭惡地一皺眉頭，道︰「多說無益。我看你只是怕她而已！你什麼人我早看清了。除了姓戴的和姓倫的，你一天到晚和你的表哥何關飛糾纏不清，還和祭司烏司華沒羞沒臊地玩你們的初戀游戲，我惡心透了。」
這些話讓龍白薇將下唇咬得發白︰「你听我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們是很親密，但是完全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不要再說了。只要你還效忠北門長魚那個混蛋女人，你就還是快點放棄我，滾離人界吧。我以後和你，和奧菲地特帝國沒有一點關系。我喜歡鐘艾，我要跟著她！」
龍白薇簡直為他的話惱到了骨頭里。
她知道自己有錯，然而她不能看著他背叛帝國。
因為叛徒絕對沒有好下場。
她料著宮樞涼是和自己慪氣，冷靜了一些，認真道︰「好吧，別的不談，單單說你關心的事。阿涼，你愛上了鐘艾，但是你是無法得到鐘艾的心的。你自己難道沒看見麼？她有伴侶了，而且，還是那個男人救的你！」
這話落下，宮樞涼猛然記起了夏川。猛然記起了那個在一群alpha之前死死護著他的男人。
他簡直猶如被一記重錘擊中。
他記得他不亞于自己的俊美容貌，記得他那種敢于以以一敵五的勇氣。不是他的話，他可能就被帶走了。
對的，自己怎麼會忘記了他！
他突然覺得世界有些崩塌了。
龍白薇從他黯淡的眼楮里，看見了他瞬間跌入失望谷底的心情，這便道︰
「果然你忘記了。雖然我不想打擊你，但是我要告訴你，鐘艾救你的護體獸，不過是不希望你們的打斗影響到人界，而她去巷子口，更是為了救她心愛之人。人家兩個已經有孩子了，你沒看見麼？那個男人抱著的那個蛋。」
宮樞涼听見，指甲因握拳而幾乎瓖嵌進肉里。
「就、就算那樣怎麼樣。」
龍白薇抬眼瞧著他道︰「怎麼樣？你搞清楚，奧菲地特一個精英alpha可以娶很多omega，但是人界才不是這樣。他們一夫一妻才是合法的。」
「那個男人不是人界人。」宮樞涼立刻道︰「人界是胎生不是卵生。」
「你管他是什麼怪物！你沒發現鐘艾眼里根本沒有你麼？她的能量和氣味變化表明她對那個男人寵愛無比。」
宮樞涼听見，咬緊牙關。
「就算是那樣……你也別想得到我。」
他狠狠瞪一眼龍白薇，迅速離開。
龍白薇看著他的背影，怒笑道︰「你以為我真想要你，你這種臭脾氣的omega，哪怕爛在路邊，本帥也不會聞你一下的！」
然而話落，她捂著自己的頭，覺得無比難受。
同時，她腦海里不停地回蕩著宮樞涼方才提到女王和他的事情。
他口中的信是什麼？女王對他做了什麼？
然而這些，她暫時幾乎完全沒有頭緒。
這讓她很惱怒。
「看來，要調查一下……」
***
離開監牢，宮樞涼心中很痛苦。他想著龍白薇說的話，無比糾結。
其實不需要龍白薇說，他也知道，鐘艾有喜歡的人了。
但是陷入暗戀的人的心，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被抹滅！
可那個男人，偏偏救了他！
該死的，為何上天這麼對他？
命運何其不公，才解開他足下的自由，卻又叫他心陷囹圄。
事實上，從理智來說，他的確放棄鐘艾比較好，然而，無依無靠的人界，他又不得不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同時，他是高傲的，他不會隨便屈服一個人，只有從心底讓他信服的人他才會願意跟隨。而這個人，整個人界放眼望去，只有鐘艾了。
可是，難道要為此和自己的救命恩人搶奪麼？
他的腳步不自覺地停留在了走廊盡頭的窗口。窗外風景如此美麗，可他看來卻毫無生機。因為他的心，毫無生機。
怎麼辦？放棄麼？
糾結了好幾分鐘，他低語道︰「不，不行。除了她，這里已經沒有可以靠得住的人了……」
話到這里。答案其實明了了。
不能怪他。
基因改造讓alpha和omega的頭腦和體質上都更加高等了，可是作為代價，他們的身體也更加屈從于動物本能，比如他們和動物一樣有固定的發|情期的存在。同時，他們還有更多的動物本能被放大，于是，omega宮樞涼很快地屈從于了一種自然界賦予動物的本能，那就是為了爭奪異性廝殺和競爭的欲|望。
他知道，他必須和鐘艾在一起。
而夏川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同時與他一起陪同鐘艾，要麼，放棄鐘艾。
否則，他很可能會做出過激的舉動。
煎熬
掙扎
無盡的糾結。
最後——
***
「所以說，艾，他是被迫害而逃跑的。」
這里是鐘艾的宅邸。現在是晚上8點。夏川才哄蛋寶寶睡著，放入小搖籃，鐘艾便輕聲喚他喝茶。隨後，兩人坐在樓下廳里，說起了今天發生的事。
鐘艾講完經過後，夏川頗感同情地點頭。
將剛剛燒好的茶，推了一杯到鐘艾眼前，他道︰
「宮先生的行為真讓人佩服，他真不容易。不過說來，奧菲地特帝國的基因研究也太超出常識範圍了，將正常的人類改造成難以理解的生物，同時明明嘗到了對人體改造的苦果，卻依舊不願意放棄。那麼下面你要怎麼做呢？」
鐘艾把蛋糕切好，放在夏川面前後，道︰「既然有自願幫助我強化護體獸的人，那就接納他好了。如果是撒謊，現實檢測一下也很有必要。」
這的確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只是這樣一來，鐘艾又要忙了吧。
夏川點頭道︰「希望你一切順利。」
想了幾秒，他又道︰「對了，艾，我想通了，還是按你說的，開始對寶寶展開訓練吧。」
鐘艾猛然一愣︰「怎麼了？你不是不舍得麼？」
夏川苦笑道︰「看你為了強化護體獸這麼拼命，我明白了你一直要寶寶進入訓練狀態的苦心。如你這般的天賦的人，這樣努力還總嫌棄不足，寶寶如果只是整天護在我身邊，別說超過你，連和你並肩的機會都沒有。你是為了它好才要它早點開始的。」
他終于懂了呢。
听見這話，鐘艾心中不知有多欣慰。
相濡以沫的人世間，最大的快樂，不過于與戀人的心心相通。
然而，也正是如此，鐘艾反而比之前更容易放松自己的底限了。
她深思幾秒，道︰「算了，等它再大點再說吧。我現在也忙，沒時間監督它的訓練，萬一別人沒引導好，反而對孩子未來不利。早前逼迫它訓練，只是我沒有當媽媽的自覺，你對孩子愛護，提醒了我自己的責任。這件事，就再往後推推吧。」
兩人反而客氣起來。
夏川感動而慚愧，自己無法為鐘艾幫什麼忙，唯獨為了孩子和她爭執。其實她是多麼溫柔的戀人和媽媽啊。他和她在一起，真的越來越覺得快樂。
唯一他們還沒有結婚，是目前的缺憾。
不過，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鐘艾突然看了一眼日歷，道︰「噢，對了，上次我答應你咱們結婚是幾月來的？」
夏川猛然一愣。
他呆呆看著鐘艾，心越跳越快。
「結、結婚？你，你決定了？」
早前他多次求婚被拒，還挨了巴掌，他們一度陷入危機。他甚至覺得鐘艾不愛自己。但是上一次他被人擄走，鐘艾救回他後，害怕再失去他的鐘艾，終于答應結婚了。只是各種忙碌下，婚禮遲遲沒有舉行。夏川還以為這一次又沉入水底，毫無音訊。
現在她終于又提了！
只是，這次真的有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