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完了,四周一片安靜,只有玉蘭花瓣隨著清風輕輕落到地上的悉簌聲。舒愨鵡
胸口壓抑得難受,嘴里腥甜之味驟起,我忙不迭地站起來,對著一眾神色各異的人淡淡地開口︰「呵呵,對不起各位,我去趟茅廁。」
說完也不去看眾人的反應,抬腳急切地向院子外走去,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一張石桌,那一桌清俊貴人,這才扶住一棵路邊的玉蘭花樹吐出了含在口中許久的血。
紅的血,白的花,玉蘭花樹下那一片如雪的白色花瓣竟都被染成了血紅色。
我無奈地苦笑著搖了搖頭,扶著樹干緩緩起身,還未等身子完全站直,就發現在不遠處的另一棵白色玉蘭花樹下,一道修長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里,清俊如玉的臉上表情淡淡的,有點像身穿戎裝時的他。
「你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我有些吃驚,不動聲色地用腳掃了掃眼前的玉蘭花瓣,試圖掩蓋住那一片血跡。
「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北雪夜闌神色微動,聲音清淡地響起。
「裝?我裝什麼了?」我歪頭看著他,一副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的樣子。
「你以為這一天里你裝得像個被放出囚籠的小鳥一樣快樂活潑,我們這群人便會瞎了眼的認為你真的就是如此嗎?」
「你這話就不對了,誰說我是裝的,在宮外多好啊,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用想,不用像在宮里一樣如履薄冰,不知道何時就會人頭落地,我好不容易偷得這一日清靜時光,難不成還要愁眉苦臉的故作老成?」
我冷了臉,收了扶在櫻花樹上的手,袖子一揮,便要抬腳回花園的石桌處,卻未曾想到,剛一抬腳便覺一陣眩暈襲來,我身子晃了晃,終于還是軟倒了下去。
眼前黑下來的時候,我看到北雪夜闌驚慌失措的臉,然後整個人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鼻尖頓時嗅到一股好聞的龍誕香。
唉!早不該萬不該,這該死的毛病真不該在這樣的時候出現。
眼前一片昏黑,只有一個淡淡的影子在我面前晃動,我索性閉上眼楮,不去看那晃得我有些頭暈目眩的黑色影子。
身子被人輕柔地放平在厚厚的白玉蘭花瓣上,清香撲鼻,緊接著手被人抬起,有微涼如玉的手指搭上我的手腕,然後四周一片安靜,不是有被風吹落的玉蘭花瓣飄落下來,落到我身上,讓我有些癢癢的,忍不住想笑。
「經常失眠,就算睡著也會經常被噩夢驚醒。」
「嗯。」
「四肢總是冰涼,身體總會覺著寒冷無比。」
「嗯。」
「總是憂郁焦慮,覺著心情煩躁。」
「嗯。」
「還經常咳血,眼楮也會短暫失明。」
「嗯。」
「那你還活著做什麼!」
「嗯。」
呃……掉坑里了。
「北雪夜闌……」
「嗯?」
「其實我也不想活著啊,活著有什麼好,背負著沉重、痛苦、思念一個人孤獨輾轉地活著,還不如死去,所以我試圖自殺,卻在那之後明白了死對人來說其實是一種解月兌,人死了就可以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背負,而你要想折磨一個人,讓一個人痛苦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他活著,背負著痛苦活著。而我也在那之後決定這輩子不管會遇到什麼都會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那麼你是在懲罰自己,折磨自己?」北雪夜闌一陣見血地刺中我心中最隱諱的那處,「順便懲罰、折磨一邊關心在意你的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與北雪夜闌對話,我總會輸的一塌糊涂,他那樣的人雖然看起來對什麼都是淡淡的,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卻總能一眼看透別人心里最脆弱的那部分。
可是那既然是別人最脆弱的那一部分,肯定也是別人最不想被人知道的那部分,就像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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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你以為自己偽裝的很好,會讓每個人都相信你過得很快樂,像個真正16歲的少女一樣會嬉笑。會撒嬌、會無奈,可是真正關心你,了解你的人怎麼會了解不到掩蓋在那笑容背後的無奈,你這樣只會讓他們更是擔心焦慮。」
「或許我只是想用這種故作堅強的樣子來讓你們心疼,讓你們不顧一切幫我達成我的目的。呵呵……」
我靜靜閉著眼楮,輕輕笑著,有冰涼的手掌疏忽撫上我的臉,將我的臉捂住,緊接著是北雪夜闌有些惱怒的聲音︰「不許這樣笑,現在不許,以後也不許。」
「喂喂!你還真是霸道,連笑都要管著我。」
「凌裳……」北雪夜闌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起來。
「嗯?」我有些奇怪他這樣的認真,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沒有叫我小姑姑,而是以名字相稱。
一個吻如輕飄而落的羽毛那般落到我右手的手背上,溫暖濕潤,在我心湖上蕩起層層漣漪。
「‘亂世離殤’暗部第一人見過少主,且在此以逾越生命之最珍貴之物向少主起誓,終此一生跟隨少主,不離不棄,誓死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