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幫我個忙!」
「你要帶走秣陵霜的尸體,這就是你來見夜雪的主要目的吧!」北雪夜闌眼神通透地看著我,臉上有些憂慮,「你不知道夜雪的脾氣,要是知道你帶走了秣陵霜的尸體,他一定會帶兵踏平南辰,血洗皇室,屠盡南辰百姓的。舒愨鵡」
「不!只要把陵霜送還給他的父皇就好,我不會走的,只要我不走,夜雪就不會興師動眾地討伐南辰。」
「你決定了?」
「是。」我眼神堅定地看著北雪夜闌。
「既然如此,屬下遵命。」北雪夜闌起身,單膝在我面前跪下,一臉鄭重。
「夜闌,八年前我已將信物贈予夜雪,雖然他並不知道信物的意義,但是亂世離殤的主人也已經不再是我,你不用再用屬下稱呼自己,我現在就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在請求你幫助我。」
北雪夜闌听著我的話沉默下去,我也不急,靜靜地等著他的答復,這件事情要辦起來十分危險,一旦被夜雪察覺,天翻地覆,血流成河。
「凌裳,你是真的把我當做你的朋友?」
「是。」我眼神沒有絲毫猶疑地看著北雪夜闌,「若你覺著我是在利用你,大可出門去向夜雪報告,但是我不會放棄,一定會將陵霜送走!」
「凌裳,陵霜對你而言是什麼人?」
「我的愛人,深愛之人。」
「好!我幫你。」北雪夜闌裂開嘴角苦笑一下,「這下我就可以死心了。」
「夜闌,你?」我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身上一瞬間撒發出來的頹廢絕望的氣息是為了什麼。
「我幫你。」
「謝謝你。」
「不用,我曾經說過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這個誓言今生永遠都不會改變。」
三月的天,本該是大地復蘇,春花燦爛的時節,卻沒有想到漫天的大雪一下起來就沒有停,到了晚上更是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紛紛揚揚的大雪下的無聲無息,卻在短短的半日內就將整個街道上殘忍的一幕覆蓋起來。
沒有人會想那那純潔的表象下隱藏了多少血腥和殘忍。
歷城的老百姓都被放回了家,可城中依舊幽寂無聲,沒有人敢上街,也沒有人敢點燈,只顧著悶在家里瑟瑟發抖。
「咯吱,咯吱……」
在這死一般安靜的街道上,卻有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急切的在黑夜里響起。
我靜靜地躺在床上,那緊緊逼近的腳步就像是踏在我的心上,讓我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我看到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攜著一股重重的寒氣踏進房間,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那走向床邊的身影一愣,旋即轉到一邊白日里派人支起來的火爐邊,將身上披著的暗紫色披風解下來,抖了抖上面的白雪,掛到旁邊的掛衣架上,伸出手在火爐上烤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又向著床邊走來。
「小姑姑,你醒了?」少年的臉上又露出孩子般的歡欣喜悅,深紫色的眸子璀璨若琉璃。
「夜雪,不要再裝了,你不累嗎?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吧!」
我沉聲看著面前這個白發紫眸的絕美男子,呵!他長得還真是傾國傾城,就像是一只修煉多年化成人形的妖魅,一個舉手投足間,就可以亂人心智,引人犯罪。
「裳兒,被你發現了,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還是你!」
夜雪一聲喟嘆,一個轉身,白發飛揚間,已經躺到了床上,雙臂一伸將我緊緊地摟到了懷里。
「夜雪,我們談談。」
「這樣談就好。」
夜雪似乎倦極,閉著眼楮躺在我身邊,將頭枕在我的肩窩處像只柔順的貓咪那樣蹭了蹭。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只要是對著夜雪,不管他是何等面目,似乎總是無法狠心拒絕。
「夜雪,你不恨我?」
「恨,非常恨,
恨不得將你親手掐死!」
惡狠狠的聲音被夜雪從紅唇中一字字擠出,那一瞬間濃烈的恨意讓我心里黯沉下去。
「可是怎麼辦?」埋在我肩窩處的少年發出悶悶的聲音,像是在極端的苦惱著,「那樣的恨,卻又那樣的愛,讓我想要掐死你,卻又恨不得殺死想要掐死你的自己。」
我全身一顫,震驚地看向懷里的少年,卻只看到少年早生的華發,銀亮刺眼,耳邊不知怎麼的就想起白日里北雪夜闌告訴我的那些話。
「那日,你在蘇府被火燒死,皇上被房頂上燒塌的橫梁砸傷右腿,躺在床上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剛一醒過來就問我們你怎樣了,我們怕他受不了你已經死亡的打擊,就瞞著他,只說你並無大礙,正在綠裳宮里養傷,等到傷好之後自然會去看他,他表面上好像相信了我們的話,卻在當天夜里就拖著傷重未愈的殘破身軀跑去了綠裳宮,結果就看到了正在宮里為你燒紙錢的幾個小宮女。接下來宮里便是一陣天翻地覆,皇上死活非要見你一面,確認你的生死,待到得知你被秣陵霜帶回了南辰國,皇上像是瘋了一樣非要出宮去尋你,誰都攔不住。你不知道那一日宮里是何等慘烈,幾百個御前侍衛愣是沒有攔住發瘋一般,雙目赤紅,一臉癲狂地往宮外闖的皇上,最後父皇沒有辦法,這才讓菩冥陪著重傷未愈的皇上出了宮門。那個時候你已經離開墨城四天了,皇上和菩冥兩人騎著馬不眠不休地趕了三天三夜的路,終于因為傷勢太重從馬上摔下來,幾乎喪命,這才在昏迷中被菩冥強制送回了皇宮。等到他醒來之後,不顧受傷的身體,跑到綠裳宮你的房間里緊閉房門呆呆地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讓人打擾。就在我們都焦急不已的時候,在第四天早上皇上終于從你的房間里出來了,然後就變成了你所看到的現在這幅模樣,一頭白發,一雙紫眸,如鬼似妖。就連他的脾氣也變得喜怒無常,嗜血暴戾,也更有心機,在蘇琺瑯和菩冥的協助下,一點點地謀劃,最終登上了北國皇位。他右腿的殘缺也是因為重傷期間沒有好好調養留下的後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