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雪依舊在下。舒愨鵡
漆黑的街道上,有一個嬌小的身影裹著厚厚的披風艱難地行進在厚厚的積雪上。
咯吱咯吱……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就連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都顯得有些孤獨。
街道的盡頭,悠然而落的白雪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焦急地等待著,直到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出現,這才有些急切地起步走上前。
「皇上睡了?」
「是,白日里的蜂蜜水里摻了你給我的慢性迷藥,這會藥性已經發作,雪兒睡得很熟,我們要趕緊去營帳,萬一他醒來看不見我,會很快找來的!」
「沒關系,我的迷藥藥效時間很長,他會一覺安然地睡到明天清晨。」
「嗯,那我們趕緊走吧!」
四周靜悄悄的,夜色深沉,我與北雪夜闌深一腳淺一腳地沉默行走著,向著那座巨大的營帳行去。
「夜闌,你告訴我一句實話,秣陵霜的死到底跟夜雪有沒有關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突然停下腳步,靜靜地立在原地,聲音低沉平靜。
「那夜我沒有在現場,只是听一個與我相交甚好的將士說,那晚皇上帶人攻破歷城,殺進秣陵霜營帳的時候,發現他早已經沒有了氣息。」
「是這樣……」
「我想要是秣陵霜還活著,皇上也不會那麼輕易地攻擊歷城。」
我抬起頭,看著從天上緩緩而落的潔白雪花,臉頰上濕漉漉的,雪花落盡眼楮里,變成液體流出來,涼意十足。
「我們走吧!」
我抬腳匆匆向前走去,眼角的濕意未曾有片刻消散。
「瀾王殿下,您怎麼在這個時間來了。」
還是白日里的那兩個守衛,他們一臉詫異地看著北雪夜闌和他身後的我,詫異地開口。
「沒事,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什麼人過來了!」
北雪夜闌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另一個方向驚呼道。
「是誰,呃——」
一聲低沉的悶哼,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那兩個守衛慌忙查看夜闌所指方向的那一瞬間,北雪夜闌目光一沉,利落地掏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迅速向前,在其中一個侍衛的脖子上輕輕一抹,那人迅速向後倒去,另一個侍衛察覺到不對勁,剛想要拔劍,北雪夜闌手中的匕首已經刺進了他的胸口。
片刻之間,兩條人命,無聲無息地消散在雪夜里。
「我們進去吧!」
北雪夜闌將匕首在士兵身上一抹,擦掉匕首上的血跡,面無表情地將匕首收緊自己的袖子里,轉頭對我說到。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出口的聲音帶著顫意。
「你…你是誰?」
「凌裳,你怎麼了?我是北雪夜闌啊!」
‘北雪夜闌’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向我走近兩步,一副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的樣子,
「你不是夜闌,夜闌不會這麼殘忍的。」
我看著逼向身前的‘北雪夜闌’,不停地向後退著,身體輕輕顫抖起來。
「呵呵…北冥,你的易容術也不怎麼樣嘛,居然這麼快就被我小姑姑看出了破綻。」
原本空無一人,靜寂無聲的街道上,突然燈光大作,兩排身穿盔甲的兵士高高地覺著大紅燈籠站在街道兩邊,將將營帳前的大片空地照得猶如白晝一般。
紅色的燈光落在潔白的雪地上,看起來像是被鮮血染紅了一般。
就在那樣的燈光中,一道修長的身影自街角處一點點清晰起來,長及腳踝的銀白色發絲靜靜地垂在身後,深紫色的眸子流露出不屑的光芒,殷紅如血的薄唇輕啟,出口的聲音讓我瞬間好像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開始不停地打起寒顫來。
「不是微臣無能,是公主殿下太過聰明謹慎。」
身前被被稱作北冥的‘北雪夜闌’終于私下了偽裝的聲音,他一邊朗聲說著,一邊右手探向耳際,用力一扯,一層薄如蟬翼的面具被他撕了下來,隨手丟到了雪地上。
「北冥,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我不殺你,你去刑堂領一百鞭子吧!」
「北冥謝過皇上。」北冥說完,轉身大踏步向著來時的方向離去。
亮如白晝的街道上,我噤若寒蟬地看著那道修長的身影一點點向我逼近,心髒狂跳著,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一樣。
「小姑姑,這麼大的雪,你是出來散步的?」
「雪兒,你不覺著雪中散步甚是浪漫?」
我故作鎮定地看著面前一臉淡漠的少年,他妖異的深紫色眸子在紅燈籠朦朧的光線里忽明忽暗,幽暗若深潭無波,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些什麼。
「小姑姑,你這是在拿雪兒當白痴嗎?是覺著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雪兒?」
少年深紫色的眼楮一眯,眼神陰狠寡絕,透出濃濃地恨意︰「北雪凌裳,你是不是以為朕真的不會把你怎麼樣,哈哈哈……今天朕就讓你知道欺騙朕的下場是什麼!來人啊!把這個女人給朕綁到廣場的木架上,沒有朕的允許,擅自靠近木架者,殺無赦!」
少年的聲音冰冷無情,有種恨到骨子里的咬牙切齒。
旁邊的侍衛听到他的命令,面無表情地走過來,一邊一個抓住我的肩膀,拖著我向被大雪覆蓋了成百上千尸體的廣場上走去。
我身體經過的地方,原本平整的雪地迅速出現一條長長的雪溝。
「雪兒,你把北雪夜闌怎麼樣了!」
我一邊被拖著前行,一邊厲聲問到。
事情既然已經敗露,北雪夜闌自然是月兌不了干系,我被發現頂多是受一下皮肉之苦,要是北雪夜闌被發現,以夜雪的脾氣,我都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北雪凌裳,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哼!你還是先關心一下自己吧!」
說完,夜雪一甩長袖,轉身頭也不回地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長長的深紫色身影迅速消失在街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