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你還好嗎?」
我沖過去與菩冥一左一右扶住那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肌膚的北雪夜闌,他蒼白的臉依舊帶著清淺的笑意,深深地注視著我,沒有血色的薄唇輕啟︰「我沒事,你還好?」
「嗯,夜雪不會為難我的,倒是連累了你。舒愨鵡」
我有些羞愧,他這一身的傷是被我連累的,卻在見我的第一時間關心的是我好不好。
「先不要寒暄了,雪瀾王這一身的傷,還是趕緊出去找御醫診治一下。」
菩冥看看我和北雪夜闌,又看了看站在一邊神情委屈的夜雪,提議道。
「你先扶瀾王出去請太醫診治,我有些話要和皇上談談。」
我將目光落到一邊從剛才北雪夜闌被扶出來開始就沉默不語的夜雪,示意菩冥和夜闌先上去。
「你要在這里?」菩冥訝異地看著我。
「是。」
「可是……」菩冥擔憂地看著我。
「沒有可是,菩大人,本宮想要和皇上單獨好好談談!」
我心頭只覺煩躁,出口的語氣便有一些重,菩冥愣了愣,看了一眼垂著頭的夜雪,輕嘆一口氣,轉身扶著北雪夜闌向天牢外走去。
已經走出了好遠,北雪夜闌回過頭來憂心地看了我一眼,我安撫性地對他笑了笑,待到那兩人消失在了冗長的通道中,我這才冷了臉色去看站在牆邊的少年。
「夜雪,你過來。」
我走到那間牢房門外,強忍著不去聞那血腥彌漫的味道,也不去看那肢體殘破的惡心畫面。
「我不去!」
「為什麼?」
「我知道你又要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責罵雪兒。」
少年執拗地站在原地,咬著自己的嘴唇,撇開頭不看我,臉上帶著深深的委屈,明明是他在頃刻之間出手殺了那幾個手無寸鐵的人,為什麼還要擺出這樣一幅無辜委屈的樣子?就好像做錯的那個人是我一樣。
「雪兒,難道你覺著自己殺人是對的!」我厲聲說道。
「他們就是該死,覬覦小姑姑的人都該死。小姑姑是我的,誰都不能欺負。」
「雪兒,我不是東西,更不是你的東西,不管如何,你殺人就是不對,以後不許這樣隨隨便便就出手殺人!」
「我不管,小姑姑就是我的,我的,嗚嗚嗚……」
夜雪不依不饒地耍賴,深紫色的大眼楮里迅速彌漫起濃濃的水霧,不多時就有淚水順著他絕美的臉流下來。
他索性往地上一坐,也不管天牢的地面有多麼骯髒,雙腿亂蹬著,放聲大哭起來,完全就是一副三歲小孩看到好玩具想要,大人不給買,然後耍賴的樣子。
我有些無語地左右看看,這里是天牢,不管以後能不能被放出去,總歸是管著幾百號囚犯,夜雪這樣坐在地上耍賴,還有個皇帝樣子嗎?
再說你丟掉的是八年的記憶,又不是八年的智商,這樣一幅三歲小孩的白痴樣子,算是怎麼回事?讓我罵也不是,恨也不知,想教育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好了,好了,我們先出去,出去再說。」
我再一次服軟,不想在一眾將死的囚犯面前丟臉。
周邊那群經歷了前一刻血腥恐怖場面的囚犯,現在哪敢有半分看笑話的心情,俱是心驚膽戰地看著坐在地上的那個少年,恨不得將這個神經分裂的煞神趕緊從天牢里請出去。
「不要,我不要,你不承認自己是我的,我就不從這里出去。」
「你這純粹是耍賴!」
「那又怎樣,反正你不說是我的,我就不出去!」
我束手無策地看著坐在地上死活不肯起來的夜雪,頭疼的要死,真恨不得甩袖離開,可是面前這位是北國的皇帝大人,若是不把他帶出去,保不準我一出牢門就會被看到我與皇上大人一同進了天牢的守衛們按上弒君的罪名。
雖說我並
不在乎自己這條只有兩年活頭的命,可是這樣的死法還是算了吧!有夠丟臉的。
「姑娘,你就答應他吧!」
「是啊,求求你了,就算是為了我們你就答應他吧!」
「姑娘,只要你能讓他離開這里,我寧肯把買我出去的那些錢送給你!」
「……」
監獄里的囚犯看我一直沒有答應,索性紛紛出口乞求我答應,看來是恨不得將那尊煞神趕緊送走,為了送他走,甚至願意將買身錢都交出來。
我無可奈何地看著坐在地上停止了哭泣,一張臉上淚跡斑斑的夜雪,終于妥協,抬步走到他身前︰「雪兒,只要你答應我不亂殺人,我可以一直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