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祈聖節,家里的花船已經準備妥當。
曳地的鳳尾翩翩起舞,一沉一浮中光華盡顯。鎏金的邊欄在暗夜里隱隱散著華光,晶石珠簾傾瀉而下,不由得生出一些朦朧的美感。敞開精致的雕花欄窗,船外的夜色一覽無遺。
明天的這個時候,這里將極盡繁華。
只是,都這個時候了,那個人還沒有影子。
「小姐,你看這個這樣怎麼樣?」一旁的丫鬟拿著掛飾細細比劃著,時不時的問問望著窗外發呆的雲汐。
雲汐瞥了一眼,她是雲家最重要的人,這花船的裝扮自然也隨著她的心意,只是她現在,完全沒有了這心思。
「小姐?」
「啊?」眼看雲汐又發起呆來,一旁的丫鬟也無奈了,
「哎呀,小姐,你怎麼總是發呆呢,是哪里不舒服麼?」
「沒,我沒事。」
「哎呀,小姐是在想景公子呢。」另外一邊一直在听著的丫鬟偷偷湊過來,附在那丫鬟耳邊說道,雖然是偷偷模模,卻還是清晰的落入雲汐的耳內。
「你們兩,胡說什麼呢,好好干活。」雲汐意料之中的又紅了臉,她慌忙的掩飾著自己的小心思,卻不想自己的心思一直都寫在了臉上。
「是,小姐。呵呵~」兩個丫鬟哄笑著散開。雲汐撅著嘴佯怒,也無可奈何。
花船的布置已經基本完成,偌大的船艙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身後依然布置了一張軟榻,往年的時候,她都會躺在那里,看著窗外的浮華。
雲汐怔怔的看著那張床,突然有種還在夢中的感覺,好像景言,素辰那些人都不過是在夢中,現在他們都消失了,夢是時候結束了。而她也該回到這張軟榻之上,這幾個月恩賜給她的自由,該到了償還的時候了。
她木然的走到床邊,緩緩地躺了下去。溫暖的觸感,軟軟的陷了下去,她只覺得身子輕飄飄的,這幾個月雖然能跑能跳,卻是累得慌,累得慌。
原來真的是夢啊,雲汐緩緩閉上眼,一切的一切都在消散,她會回到她的閨閣,會一直在那,看著花開花敗,她也會隨著慢慢老去。
真好,這一場夢能讓她體會到她一生的奢求,如果可以,下輩子一定要做一個健全的人,好好地,能夠,真的遇到景言。
「小汐?!」
「小汐?小汐!你醒醒?」
「嗯……誰呀。」雲汐迷糊的睜開眼,揉著眼前,銀暖著急的臉在面前清晰起來。她嫣然一笑,
「暖暖呀。」
見她醒來,銀暖才松了口氣,「嚇死我啦。」
「嘿嘿,我睡著了嘛。」
「你說你,說要陪你來你不願意,結果我在家等了半天沒等到你。不早了,回家吧。」
「回家?」雲汐一怔,看了一眼窗外,才發現自己還在花船上,她的腳上還穿著鞋。回過神來的她小心翼翼的挪著腳,扎實的踩到了地上。
她驚訝的看了一眼銀暖,在後者疑惑的眼神中,她慢慢的站了起來。
愣了好一會兒,她才十分復雜的松了口氣,
「原來不是夢。」
「夢?!」銀暖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干什麼,錯愕之中,一雙大手急忙伸上了雲汐的額頭,
「沒發燒呀。」她怪異的看著雲汐。銀暖來的時候雲汐便在這軟榻上睡了過去,本以為她只是累了,卻怎麼喚都沒反應,好不容易醒過來,她竟然覺得這些日子的事,不過是一場夢。
「嘿嘿,我沒事。」雲汐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她是怎樣弄混淆這些,她也有些懵了,只記得,她一直盼著他。
「沒事就好啦,走吧,回去了。」
「哎,暖暖,這床,是不是不需要了。」雲汐指了指她剛剛躺過的軟榻,她已經好了,這張床該是不需要了。
「啊,你看這麼多年一直準備著,現在他們都忘了你已經恢復了。」銀暖恍然回悟的拍拍腦袋,隨即又皺起了眉,
「你看現在花船已經布置妥當,現在拆了也不大方便,留著吧,到時候累了也好休息。」
半晌,雲汐才默默的點了頭。
雖說無傷大雅,總覺得有些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