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家別墅的地下室里,因為常年是密封的,很少有陽光照進來,所以一進來便有一股難聞的潮濕味兒撲鼻而來,使得周圍的空氣都有些壓抑,這樣的環境實在令人心生厭惡。
「詩彤小姐,她就在那里,你進去吧。」
一個保鏢把詩彤領到關押羽憐的那間密室後,就退下了。
關上門,詩彤大致打量了這個密室一番,破舊簡陋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太過于陰暗了!倒不是說這個屋子里的燈光陰暗,畢竟亮著兩盞燈呢!而是這里的氣氛太壓抑、太陰沉。不過,這種陰暗的感覺,除了一小部分是出自密室本身以外,其余大多部分皆來自于縮在牆角自言自語的女人!
詩彤有些恍惚,實在不確定自己現在看到的這個女人是不是羽憐?她渾身髒兮兮的,周身仿佛籠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憂傷,哪里還有往昔的高傲與冰艷之氣?
唉!
她惋嘆一聲,慢慢向牆角走近。
「我殺了我爸爸!我的雙手沾滿了我爸爸的血!我不是人!我是沒心的鬼!我該下地獄!下十八層地獄!」羽憐許是到了一種忘我的境界,竟沒發覺房間里多了一個人,依舊在喃喃自語,而且每說一句話,她就用頭撞一下牆。
因為她的聲音極小且不清晰,所以她到底在說些什麼,詩彤並沒有听清。
「羽憐!你在干嘛啊?」她攔下了羽憐撞牆的動作,並將她的身子強行轉了過來,看著她紅腫一片、血跡斑駁的額頭,她的心里並不是很好受。
因為兩人的性格以及身世都有些相似,所以自然而然她們也就成為了關系不錯的朋友,她一直以為羽憐只是跟她一樣性子冷漠了一點,但心腸是熱的。但是,她始終沒有料到,甚至到現在都不敢相信,羽憐竟然就是那個奸細!
她先是害死了夜梓星的父母,然後又害死了夜梓星的爺爺,那麼,下一個是不是就該輪到夜梓星了?
夜家的人待她並不薄,尤其是夜晟,簡直拿她當親人一樣(家丑不可外揚,所以,羽憐是夜晟的私生女的這件事,夜梓星並沒有外傳),可她卻還是狠心對他下了黑手!
所以,對于羽憐,詩彤是憐惜的,也是痛恨的!
「你是誰啊?你不要拉著我!我是罪人!你讓我懲罰我自己吧!這樣我的心里會好受些!」羽憐似乎依舊沒能從失神的狀態中醒來,漂亮的大眼睜得很大,但是卻沒有一絲神采,她機械地搖搖頭,掙扎著還想繼續剛才的動作。
詩彤哪能由著她繼續自殘,手掌用力揪住她的衣領,把她拉了起來,氣憤難當︰「心里會好受些?呵!你當真能好受得了嗎?就算你撞得頭破血流,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你以為用這種自我摧殘的方式來自我安慰,你就能解月兌嗎?錯了!你的靈魂早就被罪惡染黑了,不管你做什麼都再也漂不白它了!」
羽憐被她拽起來,還沒來得及站穩腳,又被她甩了出去,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听著她對自己的訓斥,游離的神智這才慢慢歸位。
「我沒想過要解月兌自己,我活的時間不長,但造下的孽卻很多!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都得不到救贖的!有人說身體痛了,心就不那麼痛了,我並不是想擺月兌,有些痛苦我應該承受的,我只是想轉移一下位置!詩彤,是夜梓星派你來當說客的嗎?看來你是白跑一趟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反正我也沒打算活著離開這間密室,我沒什麼好畏懼的!」
「羽憐!你為什麼這麼執迷不悟?那個男人到底給你吃了什麼迷惑心智的藥?你對他就這麼死心塌地嗎?那他呢?他也一樣在乎你嗎?他若是真的對你有心,早就應該在你東窗事發之前就安排你離開了,可他為什麼放著你不管?你都被關在這個鬼地方兩天了,他也不曾試著來營救你!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值得你為他守口如瓶嗎?」
「詩彤,你愛過嗎?你知道什麼是愛嗎?愛是一瞬間的心動,愛是永恆的忠誠,愛是奉獻,愛是不怨!愛不需要很公平,只有愛過的人方知值與不值,別人的評說都是可有可無的!我愛那個男人!我不會背叛他,我也不會怨恨他,我只會盡我所能,努力讓他過得安逸、過得的快樂!」
羽憐的嘴角始終帶著淺淺的笑意,是苦澀的,亦是幸福的!
「羽憐!」
詩彤還想再勸說什麼,但羽憐已經不想再听了,直接無視她,然後又蹲在牆角,繼續自殘,「一、二、三、四、五……」
「為了一個男人,你竟然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羽憐啊羽憐!你真是無藥可救了你!好啊!既然你還是選擇保全那個男人,那麼,你就等著被少爺凌遲處死吧!」
原本以為羽憐听到「凌遲」這兩個字,多少會有些心顫的,可誰知她竟頭也沒回一下,大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豪邁之氣!
她這般執拗,單憑她之力如何能令她回心轉意?
詩彤只得咬咬牙、跺跺腳,扭**走人。
唉!
果然呵,在羽憐眼里,生命跟友情到底還是輸給了愛情!
愛情這東西果然可拍,它就如同罌粟一般,離它遠了,便覺得它是神秘而美麗的,一旦靠近,才發現它原來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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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晟的葬禮在汝溪山莊舉行,憑借夜晟生前的聲望,以及夜梓星在洛城的地位,這場葬禮辦得空前的盛大,五顏六色的花圈快要把整個山莊都擺滿了!而且,不是高官富商,還沒資格前來吊唁呢!
安小黛作為市長的女兒,便也跟著來湊個熱鬧,參加誰的葬禮她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又能見到她的風哥哥了!
自從那次在蘆城的酒吧見過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這段日子,可是想死她了!
……
「夜雨哥哥!」
安小黛在一座亭子里看到了夜雨,便趕緊上前問好。
夜雨此時正在跟兩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談話,見安小黛來了,只好先把他們打發走,「呵呵!我們就先聊到這兒吧,安大小姐來找我玩了,我可不敢怠慢啊!」
正談在興頭上呢,卻突然被人擾了興,那二人自然有些不快,不過一看來人是市長千金,就算心里再不痛快,這臉上必須得笑著相迎。
「安小姐好!」
「那夜總跟安小姐先聊著,我們稍後再來拜會!」
「夜總,先告辭了!」
……
兩人很識趣的離開了。
「夜雨哥哥,風哥哥沒來嗎?我怎麼沒看見他呀?」安小黛跳上前,問道。
她幾乎快要把整座山莊都溜遍了,卻始終沒有捕捉到夜風那抹高大帥氣的身影,心里難免有疑惑,還有點小失落。
說起夜風,夜雨帶笑的眼眸不覺沉重了幾分,「我哥他去旅游了,過兩天才能回來呢!」
「什麼?他去旅游了?跟誰?那個羽憐嗎?」安小黛又驚又氣。
「沒跟誰,就他自個兒去的!」
「那他怎麼都不叫上我呀?我一直都想跟他去旅游一次呢!」
「你想跟他一起去?你知道他去的是什麼地方嗎?」夜雨挑眉道。
「什麼地方啊?」她好奇地眨巴著兩只水靈靈的大眼楮。
「撒、哈、拉、沙、漠!」夜雨一字一頓道,光是念出這個名字,他就有種狂風把沙子刮進嘴里的感覺!
「……」
安小黛無語了,怔了幾秒,默默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