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感慨地說︰「羅小姐,听聞你是南城最受追捧的名媛,和容先生在一起真是一對神仙眷侶,你們倆很相配。舒愨鵡」
這番話本是溫暖肺腑之言,听在羅素素的耳朵里卻是有些矯情,或者說,是有些酸葡萄的心態,她心中一哂,冷譏︰「安小姐和夜總不也是佳偶天成嗎,何須羨慕我和阿爵?」
「不,我不是羨慕,我是真心覺得你們倆很相配。」溫暖側首,認真地說。
這下,倒是令羅素素感到意外了,這真的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清高自傲的女人嗎?莫非她真的已經放棄容爵,投入夜天昊的懷抱?
她望向溫暖,眼底充滿迷惑,半晌才傷感地說︰「如果他也能和你一樣的想法,那就好了。」
溫暖看見羅素素臉上閃過一抹傷感和無奈,這個女人,既可恨也可悲,有時甚至會覺得她可憐。
她外面那麼光鮮亮麗,而背後經歷了多少黑暗艱難的過程才獲得成功,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至于她投注十年執著的感情,絲毫沒有得到回報,如果換做是自己,也能如羅素素那般堅守到底嗎?
至少,她就沒有羅素素愛得那麼執著……
溫暖思及此,說道︰「你放心,終有一天,他會明白最適合他的只有你。」
聞言,羅素素的神色在這短短的時間里變了幾百次,想說些什麼,卻始終啞口,良久,她一直靜望著溫暖,最後眉間眼際流露出的依然還是諷意。
「安小姐,實不相瞞,曾經我以為最強的情敵是一個和你長得極為相似的女子,她的名字叫溫暖,我想你也曾听說過她的事。曾經,她也曾跟你一樣說過同樣的話,甚至把唾手可得的愛情讓給了我,而她則選擇了自我犧牲。可是她那麼自以為是,給自己找了那麼多光面堂皇的理由,其實不過是怕再次傷害到自己!她怕容爵選擇她會不幸福,可她不曾想過,她憑什麼把自己的想法冠在容爵的頭上?她清楚他真正的心意嗎?她清楚在他眼里,什麼才是真正的幸福嗎?她清楚他真正需要的是誰嗎?她清楚自己所謂的犧牲,給他帶去的又是什麼樣的後果嗎?她不知道!她拋下一切一死了之,卻不知道留給活著的人是怎樣的打擊和傷害!」
就拿她來說,溫暖活著,容爵的眼里沒有她羅素素,而溫暖死了,容爵的眼里更沒有她羅素素的影子。
她明白,這輩子,自己都是不可能跟一個「死了」的人相比了……
「哼,我一直不屑那個女人的犧牲,因為她自以為是的放棄和犧牲看似很偉大,卻是可笑至極!她那麼虛偽地找借口為自己的自私做粉飾,說穿了只不過是懦弱到無法為他的未來負責而已!如果那個女人還活著,我倒是想親口問一問她,如果容爵娶了我,她真的會覺得欣慰嗎?恐怕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結婚生子,或許是一種高尚的成全,卻也是一輩子的折磨。
說完所有想說的話,羅素素憤然且別有深意地看了溫暖一眼,然後放下酒杯,轉身離開甲板。
溫暖在原地呆了許久,神色有些發怔,好半晌才走到洗手間里,捧起誰往臉上潑水,一遍遍地潑著,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外面有腳步聲走近,那人敲響了洗手間的門,低聲說道︰「安小姐,夜總讓我來通知你,行動馬上要開始了。」
她斂了神色,應道︰「好,我馬上去。」
伸手推門的那一刻,心上沒有血液流經,溫暖打心里覺得羅素素罵得好,她確實從未想過真能和容爵天長地久,她一直愛得有退路,愛得小心而謹慎。
可是事已至此,早已無法回頭,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拖他下地獄……
再一次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溫暖已經換上一條波西米亞風長裙,畫上了妖冶的妝容,被面紗銀飾遮擋的大膽嫵媚眼神,還有無所不在的珠串和皮革流蘇,使她頃刻間成為了整個游艇上的焦點。
「那個女人是誰?」
「你不知道嗎?她就是夜天昊的女人,也是這個流動賭場的負責人。」
「什麼?就那個女人,她能當上這里的負責人,吹的吧?不過就是有幾分姿色而已,不至于打理整個賭場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過我听說夜天昊從兩個月以前起,就把這里交給她打理了。」
「那這麼看來,那個女人以後就該是夜集團的女主人了吧?」
「八成是這樣了,夜天昊交往過那麼多女人,你看見有誰能像這個女人一樣,和他交往的時間長達半年之久的?又何時看見過夜天昊讓一個女人插手打理自己的賭場?如果不是他認定的女人,不會這樣的。」
「嗯,听你這麼一分析,我覺得八成是錯不了了。」
……
周遭的議論聲令容爵倏然變了臉色,捏著的拳頭松開又捏緊,神色不定,幾欲發飆,要不是羅素素在身旁拽住他的衣袖,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他可能真的要沖出去抽那幾個多嘴的好事者了。
容皓天已經和夜天昊談完了公事,其實彼此都心知肚明,談公事只不過是老爺子找的借口而已,無非就是想要親眼見證一下「安寧」的本事。
如果她真有傳聞的那麼厲害,至少可以證明她不是溫暖了。
思及此,容皓天笑著對夜天昊說︰「听聞這艘游艇其實是夜總名下的流動賭場,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樂子是可以供我這個老頭子消遣的?」
夜天昊笑容邪惡又英俊︰「當然有,老爺子可以隨我到艇艙去,里面的玩意兒一定會讓老爺子高興的。」
容皓天笑呵呵地點點頭,算是默許,于是,一行人在夜天昊的帶領下來到艙內。
艙底下的別有洞天,但比起艙外更奢~靡,大把大把的代幣在管理老虎機的窗口換成的是美金,玩梭哈也好,玩紙牌也好,人民幣在這個地方毫無用武之地。
一號桌專位俄羅斯輪盤而開,容皓天饒有興趣地坐下來,容爵和羅素素也跟著坐下,其他賭客圍坐在桌旁,或叼著雪茄吞雲駕霧,或端著香檳偶爾啜飲。
荷官悅耳的聲線在頭頂上方響起︰「買定離手。」
听聞那一道耳熟的嗓音,容爵的身子不由得一震,抬頭一看,荷官竟然是……溫暖?!
就連羅素素和容皓天也不覺一驚,訝然地看著她,她那被面紗銀飾遮擋的嫵媚大眼楮眨了眨,攤開手笑道︰「請各位投注。」
容爵的肩膀顫了一下。
然,俄羅斯輪盤不容他遲疑走神,很快就開始轉動,黑紅綠三色格疾速回轉,速度越來越快,長時間轉動過後,輪盤上的白球險險停在了紅格,25點。
羅素素激動地跳起來︰「哇——阿爵,你贏了!」
他的臉色卻絲毫不變,目光只是落在面前那雙柔若無骨的縴縴玉手上,妖精的指端一般,令容爵再度走神。
她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變化這麼大,幾乎……幾乎叫他也產生錯覺,會不會真的是自己弄錯了?一個人的習性真的會有那麼多那麼大的變化嗎?
惶然中,他輸掉了這一輪,身旁的容皓天朝他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在嘲笑他的走神,又似是不滿意他的表現,容爵沉心靜氣,又在賭桌上挨了一輪,這才把贏得的籌碼全部塞進羅素素的手里。
起身想要去甲板上抽煙,羅素素卻拽住他的手臂︰「阿爵,你去哪兒?」
「我去抽煙!」
轉身的一剎那,卻發現艙門口卻傳來一陣sao動聲。
有人匆匆跑來,在夜天昊身邊說了些什麼,他皺了皺眉頭起身要去看個究竟,卻被溫暖按住肩膀︰「你陪容老爺子玩,我去看看。」
然後,她回頭吩咐另一個手下說︰「接著玩兒!」
「是,安小姐!」
那名手下接過她手里的東西,充當起荷官的角色,而溫暖卻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中,帶著兩名強壯高大的黑衣人徑直去了艙門口。
途中,她目不斜視地與容爵擦肩而過,容爵微微一愣,回首看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皮膚黝黑,身著東南亞服飾的男子正吵鬧著,看見一名侍應生走過,他隨手就揮向那名侍應生,頓時侍應生手中的托盤被摔了出去,差點兒砸中兩名客人,酒杯酒瓶被摔得支離破碎,金屬盤掉在地上發出 當的聲音,客人們受到了驚嚇,四處逃竄。
而那名男子像是喝醉了酒似地坐在艙門口的旋梯上,用含糊的中文說著︰「他媽的,這里是黑店!你們賭場出老千,還不賠償老子的損失?!」
有人驚愕地看著他︰「啊,出老千?是真的嗎?我今天也輸了四五十萬了!如果是出老千的話,得找老板要回來才行啊!」
那名男子忿忿地罵道︰「老子連輸了十幾把,你說是不是出老千?」
「連輸十幾把?這也太詭異了吧?總會贏一兩次吧?!」
那名東南亞男子的話引來賭場內眾說紛紜,縱使艙內有眾多保鏢,但依舊壓不住此時混亂的局勢。
驀地,一道刺耳而尖銳的玻璃碎裂聲突兀地響起,「 啷——」眾人嚇了一大跳,頓時混亂的艙內變得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