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她一眼,匡野又道,「從現在開始,我給你兩天時間,你去本市各大購物商場里做一做市場調查,找到當季的流行元素並融入自己的設計里,周末之前設計出一套衣服拿來給我看。」
溫暖大吃一驚,「什麼?兩天?是不是太趕了?」
「只是設計圖初稿,又不是成品,你鬼叫些什麼?!」
溫暖發現,匡野面無表情的時候還算英俊瀟灑,可板起臉孔時,簡直是黑煞轉世,不由得在心里月復誹︰為什麼容爵結交的朋友,要麼像冷子傲那樣既冷血淡漠又玩世不恭,要麼就像匡野這樣面無表情,一旦發起火來簡直能嚇死人,而且還是個gay?
說起gay,溫暖不由得納悶了,這位被蘇珊稱為第一有才的年輕服裝設計師真的是個gay嗎?
偷眼看他的時候,匡野又吼了一聲,「還有,記住!反應遲鈍,動作遲緩的花瓶我尤其鄙視,要是不想我看扁你,趕快出去找素材!」
于是,溫暖被匡野「趕」出了工作室,坐上車,蘇珊就問,「怎麼樣?昨天的作業完成得如何?」
看溫暖情緒似有低落,蘇珊自問自答地說,「看樣子是被批了吧?不過你也別放在心上,誰讓容少給你請了匡野當服裝設計老師呢,他可不是一般的難伺候。唉~你就當他是陰陽失調了吧。」
「陰陽失調?」溫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
「是啊,你能想到匡大師那樣的高福帥竟然是個gay嗎?要不是陰陽失調那是什麼?」
嘖嘖了兩聲,蘇珊一邊搖頭,一邊又問,「對了,你怎麼突然出來了?今天不上課啦?」
「沒有,你那位陰陽失調的匡大師要我去搞市場調查,並且在兩天內找出當季的流行元素,融入到自己的設計中,兩天後交初稿給他。」
聞言,蘇珊十分同情地看了溫暖一眼,拍了拍她的肩頭,什麼都沒說,直接發動了引擎。
而工作室內,被人推斷為是陰陽失調的匡野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自言自語,「是誰背著我說我壞話?」
忽地,他想起溫暖那張氣咻咻的臉,不由得莞爾。將紙巾丟進一側的紙簍里,他從衣兜里掏出手機,然後撥了一通越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容爵的聲音,「喂,匡野?怎麼樣,我介紹給你的學生還算滿意吧?」
「唔~的確如你所說的那樣,有一定的天賦,不過不是很合作,個性很好強,不愧是你容爵喜歡的女人。」匡野淡笑道,神色並不如剛才那般嚴肅,反倒有幾分調侃他的意思。
「那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多關照她了,她能學到多少東西是其次,最關鍵的是我想要她轉移注意力。」
「沒問題,我知道該怎麼做。」
掛斷電話,遠在大洋彼岸的容爵凝著手機屏幕,思忖片刻,又給阿ben打了一通電話,「喂,阿ben,我讓你準備的資料準備得如何……嗯,是嗎?那好,你馬上傳真到我的房間,我會讓手下人去取……羅振廷?」
說到這里,容爵看了看靜悄悄的醫院走廊,又道,「他剛回去,等會兒該我和羅素素陪護她母親了,怎麼了,有什麼新發現嗎?」
阿ben似在電話里頭說了些什麼,他微微一怔,轉瞬,面上又恢復鎮定,「想辦法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實度,盡快掌握他們兩家公司的最新情況。」
講完電話,容爵緩慢放下手機,微微眯著眼,神色靜如平淡無波的湖面,看不出任何動蕩,卻又像是有些隱忍心中的怒氣,恰在這時,羅素素從病房里推門而出,輕聲喚了一聲,「阿爵。」
他斂了神色,轉身,「怎麼樣?你媽醒了嗎?」
「嗯,她找你。」
「找我?」
「嗯,」羅素素點點頭,「她好像……有話要對你說。」
微微一愣,容爵將手機揣進衣兜里,「好,我這就進去。」
正準備推門進去,羅素素忽地拽住他的衣角,用乞憐的眼神望著他,有些哽咽,「容爵,求你記得叫她一聲媽,她還以為我們,我們倆真的……」
羅素素忽地哽住,眸子里有瑩瑩淚光,容爵拍了拍她的肩頭,說道,「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謝謝。」
他莞爾點頭,然後輕輕推門進去。
入目所見,躺在病chuang上的羅碧蓮臉色蒼白如雪,原本就很瘦削的臉仿佛在一~夜之間變得更加憔悴,畢竟是五十多歲的年紀了,雖然恢復意識得快,但身體恢復起來卻是極其緩慢,即便是說幾句話也讓她覺得很吃力。
容爵挪了一張椅子坐下,問道,「媽,您找我?」
羅碧蓮微微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連呼吸都顯得吃力。
羅素素不忍自己的母親太累,連忙緊握住她軟弱無力的手摩挲著,央求著,「媽,要不您先別說了,有什麼話留到你好些了再說吧?」
羅碧蓮皺了皺眉,又搖搖頭,顯得很著急,見狀容爵勸羅素素,「素素,你先出去,留我和媽單獨談談。」
「這……」羅素素不放心,卻見到羅碧蓮朝她點點頭,她只得妥協,「那好吧,容爵,別讓我媽說太多話了。」
「你放心。」
待羅素素走出去,羅碧蓮便吃力地握住容爵的手,她病得不輕,也能感覺到握住他手腕的力道那麼脆弱,然而看在容爵心里卻像是心里壓著千斤巨石。
她似乎急著要說些什麼,大口大口喘息著,卻像是有話說不出,一直卡在喉嚨里,以至于呼吸不順,連連咳嗽。
容爵趕緊端來一杯溫開水,遞給羅碧蓮服下,見她終于好些了,他才說道,「媽,您別急,有話慢慢說。」
羅碧蓮點點頭,終于順了氣,才費力地緩緩地開了口,「容爵,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容爵隱約覺察到羅碧蓮想要擺月兌自己的事是他所不能及的,但,他只是頓了那麼短短的一秒,便微笑著說道,「媽,有什麼話您就說吧。」
「送我回南城吧,我想盡早看見你們倆舉行婚禮。」
果然不出所料,容爵微微一怔,委婉勸道,「媽,您現在病情雖然穩定,但身體還很虛弱,回南城要坐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只怕您的身體吃不消啊。」
「沒關系,我這身子暫時還死不了,可再遲的話就不知道會怎樣了,我想趁一切還來得及時,親眼見到素素走進禮堂。」
聞言,容爵沉默了。
按照原計劃,他和羅素素並未打算回國舉行婚禮,連結婚證都是假的,又何來真的婚禮?但羅碧蓮提出的要求,著實讓容爵為難了。
他心里很清楚,這是羅素素母親最後的遺願,若答應,他如何向溫暖解釋?若不答應,不但會傷了羅母的心,更因此會露了餡,他和羅素素假辦結婚證的事情就會敗露。
現在該怎麼辦,是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呢?
在容爵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猶豫不決無法做決定的時刻,然而這一刻,他卻是難住了。
見他久久遲疑不肯點頭,羅碧蓮急了,「容爵,你和素素不會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吧?莫非,莫非你們倆……」
答案幾乎月兌口而出,容爵卻在關鍵時刻反握住羅碧蓮的手,「媽,您不要胡思亂想,我和素素之間沒有什麼事兒是瞞著您的。好!我答應你,馬上帶您回國舉行我們的婚禮!」
「真的?!」羅碧蓮驚喜地瞪大眼。
「是的,您放心,我馬上去安排專機送您回去,並聯系南城那邊最好的醫院在機場接您,等飛機一落地,就馬上送您去醫院,婚禮的事我和素素會看著辦,您就不用操心。」
羅碧蓮點了點頭,用手拍了拍容爵的手背,以示自己的感激。事實上,那天羅振廷在陽台上的話被她偷听了正著,她氣急攻心導致心髒病發,醒來後的這兩天,她一直沒有將偷听的事泄漏出去,她不想引起羅振廷的懷疑。
依照那天偷听到的內容,她大致猜到羅振廷和容爵之間在暗中爭斗,加上素素的表現,她也猜到羅素素肯定知道羅振廷有私生子的事,前後一聯系起來,她就猜到一些疑點,也看出一些端倪了。
看起來女兒素素和容爵結婚是逢場作戲,而他們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自己的丈夫羅振廷……
只是,羅碧蓮不敢去證實,一旦事實被揭穿,她知道一切可能都完了,所以將計就計,借此機會達成女兒的夙願。
而容爵的回答也讓她頗感滿意,他沒反對,說明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以後就不怕沒人照顧素素了。
思及此,她滿意地微笑,朝容爵擺了擺手,「好了,我暫時沒什麼事兒了,容爵,你和素素來得那麼早還沒吃飯吧?你帶她去附近吃個飯,我這里有看護守著,不會有事兒的。」
容爵點點頭,從病房里退出來,羅素素在外面候著,看見容爵從里面出來,迫不及待地迎向他,「阿爵,我媽跟你說了些什麼?」
他濃眉微蹙,肅然地說道,「你媽想盡快回國,完成我們倆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