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亂晉 第四章 線索

作者 ︰ 親卿愛卿

四日後,七萬大軍兵臨滎陽城下,司馬越命大軍城外三百丈扎營,既不攻城,也不叫戰。

「兄長,我們為何還不攻城?」

司馬虓心中的急切都表現在他那張圓臉上,已經過了兩日,他也不知道自己問了司馬越多少遍同樣的問題了。

「武會稍安勿躁。」

司馬越臉上卻是很平靜,喝著茶,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司馬虓,「知道我為何讓你把張方的人頭送與呂郎嗎?」

「兄長此舉難道還另有深意?」

司馬虓倒不會想太多,他也知道自己想不透徹,索性需要動腦子的事情都交給他人,心寬體胖,倒也活得輕松些,以至于司馬虓雖只比司馬越小了幾歲,但觀兩人外貌卻似叔佷一般。

「滎陽若只是他區區呂郎,我自然不放在眼里。」司馬越閉著眼楮回味了一下口中茶的余味,「也該有結果了,我等了兩日也算給足面子了吧。」

蕭墨再沒有了往日的清閑,自從再次見到王虺,似乎所有的空閑時間都被王虺佔據了。

「懿之,我听聞越公有意讓你回來。」

王虺就跟以前的杜維一樣,跟在蕭墨身邊形影不離,不同的是,蕭墨心煩的時候可以一腳把杜維踹走,而眼前這位卻不能。

「少嶺何出此言?我從來都是越公下屬,我听王將軍調遣也不過是前些年奉了越公之命,如今越公並未給我其他命令,少嶺是如何听說的?」

對于這樣的問題,蕭墨都會毫不猶豫推給頭上的人,他也相信王浚不會輕易放他走的。

「蕭中郎,城門開了。」

周平從帳外走了進來,自從知道他會煮茶後,蕭墨就把周平留在了身邊。

城門不攻自開,蕭墨和王虺都沒有覺得意外,但出去看看還是有必要的。

蕭墨出了帳外,看到城門已經大開,護城河上吊橋緩緩落下,兩隊人從城里迎了出來,在最前面,兩人並騎前行,左邊是一位看起來年過六旬的身穿紫袍的老人,右邊則是一位身著鎧甲的中年男子。

「東海王可在?」

紫袍老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還有些沙啞。

前面的士兵紛紛往兩側散開,司馬越與司馬虓走上前去,紫袍老人和那個身披鎧甲的男子也都從馬背下來。

「東海王。」紫袍老人拱手微微傾了傾身子行禮。

「元超見過壽光公。」司馬越也連忙還了一禮。

「呂郎拜見東海王。」

身著鎧甲的男子正是滎陽守將呂郎,而這位紫袍老人乃是滎陽鄭氏現任家主壽光公鄭徽,曾官至平原內史,也跟其叔父一樣多次辭官,如今倒是在家安養晚年。

「呂將軍不必多禮。」

司馬越微微頷首,又對鄭徽道︰「壽光公身子可還健朗?」

司馬越雖不懼呂郎,但對滎陽鄭氏卻怎麼都要給幾分面子的,這樣的大士族不能成為盟友也不能與之樹敵,至少目前是這樣。

「尚可,東海王請城中一敘吧。」

司馬越沒有去郡府,倒是直接隨鄭徽去了城西鄭家,司馬虓對鄭家興趣不大,則與呂郎去處理城池交接事宜,王虺作為王家嫡系,自然更願意到鄭家看看,同時還拉上了蕭墨。

到了鄭家,司馬越被鄭徽請去敘話,而另有僕人領著蕭墨和王虺到了花園亭子中,給他們上了茶。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就听到一陣嬉笑聲傳了過來,腳步聲靠近,蕭墨尋聲看去,一男兩女,三人從一顆桃樹後面小徑說笑著走了過來。

男子年齡二十上下,倒與蕭墨相仿,一位女子剛剛及笄,另一位十三四歲的樣子,三人朝這蕭墨兩人這邊亭子行來。

「兩位是今天到府上的貴客吧?」男子和善的笑道。

「蕭墨!」「王虺!」

蕭墨和王虺給對方行了禮,卻沒多說什麼。

「在下鄭籍,兩位是舍妹。」

鄭籍倒沒在意蕭墨與王虺冷淡的態度。

「鄭氏七娘。」年長的女子沖兩人頷首,清晰柔和的聲音帶著一絲疏離。

「顏氏十一娘,單名鈺字。」另一個少女銀鈴一般的嗓音也跟著介紹起了自己。

王虺本是高傲之人,只是對蕭墨時態度較為和善,與其他人卻並無太多言語,听鄭籍介紹後王虺便立刻知道了他的身份,鄭籍乃是鄭氏嫡系長孫,鄭徽的親孫。

「突然到訪,叨擾貴府了。」王虺語氣緩和了一些。

蕭墨看了一眼王虺的神色也大概猜到了這幾人的身份,卻只是靜坐一旁不語。

鄭籍吩咐僕人重新上茶,然後也在亭子里坐了下來,鄭七娘與鄭鈺也在他身邊坐下,王虺與鄭籍聊著閑話,鄭鈺一臉好奇的在蕭墨和王虺的臉上來回打量,鄭七娘只是最初看了一眼兩人就一直低頭不語,手里捧著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墨只是在王虺談及自己時隨意的應幾句,端著茶杯卻一口也沒喝,目光突然瞥見鄭七娘捧著茶杯的手,心中一怔,頓時又一陣翻江倒海,心跳得厲害,握著杯子的手都開始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起來,蕭墨緊緊咬著牙,想要自己平靜下來,可身體卻好似月兌離了他的控制。

「懿之!懿之,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除了周平煮的茶你都喝不習慣?」王虺見蕭墨神色一樣,便笑著打趣,他後來終于知道上次喝的茶出自何人之手。

幾人都都把目光轉向蕭墨,見他目光死死的盯著鄭七娘那縴細的手指,鄭七娘一早就感覺到蕭墨在注視著自己,這時才抬眼看蕭墨,原本以為蕭墨會跟以前那些她的愛慕者一樣,卻不想看到的會是一雙令她難以忘卻的黑眸。

鄭七娘心底生出一絲異樣,那眼眸中流露的,是欣喜,是眷念,是傷悲,還是什麼?鄭七娘注意到蕭墨並不是在看她,而是看著她的左手,手指食指上戴著一個非常精美金指環。

鄭七娘一股莫名的情緒涌出,迅速把茶杯放下,收回手藏在袖子下。眼前的戒指不見了,蕭墨愣了一會兒,雖然有些失落,但心中的激動依然揮之不去,多麼熟悉而又陌生的指環啊,蕭墨下意識的撫過食指上的銅環,這個銅環應該也是一個指環吧。

鄭籍意外深長的看了一眼蕭墨,只是笑了笑,而王虺看著蕭墨卻像見鬼了一般,他可從未在蕭墨臉上看到過如此多的情緒,王虺一臉驚訝,「懿之,你可是看上鄭七娘了?你們才是第一次見面吧!」

聞言鄭七娘精致的俏臉微微浮現一絲紅潤,頭垂得更低,鄭鈺吃驚的張大了小嘴,目光在鄭七娘和蕭墨身上打轉,蕭墨終于收斂了心神,淡淡的看了一眼王虺,面上重新浮現出帶著冷漠和疏離的笑意,朝鄭籍道︰「營中還有事,容先行告辭。」

夜里,城中燈火漸漸熄滅,天上一輪彎月也顯得明亮了許多,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一般在幽冷的月光下一閃而逝。

燭光下,鄭七娘有些心煩意亂的繡著手中的桃花,想到今天看到的那雙黑眸,思緒更加凌亂,心中暗自氣惱,自己平時的冷靜都被那個可惡的人打亂了,發泄一般狠狠用手中針刺穿絲絹。

燭光輕輕搖曳,屋內的光線暗了一暗,鄭七娘警覺的抬起頭,看到角落的黑暗處不知什麼時候靜靜立著一個黑影,看樣子已經在那里有一段時間了,剛才的動靜不過是他有意為之,鄭七娘正想喊人,卻在看到那雙熟悉的眸子後生生忍住了。

「這麼晚了出現在七娘閨房,蕭郎君真是好興致。」

鄭七娘不知道蕭墨的來意,但能這麼悄無聲息潛進鄭家,若對她不利,恐怕她的任何反抗也只是徒勞。

蕭墨看了鄭七娘的手指,那個指環不見了,「鄭七娘也好興致,繡桃花竟也能如此深仇大恨。」

鄭七娘聞言面頰一紅,惱怒的瞪著蕭墨,「蕭郎君深夜造訪,怕不只是為了看一個小娘子繡花吧。」

蕭墨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下蕭懿之,深夜冒昧造訪,實為有事相求,多有得罪。」

有求于人蕭墨自然得放低身段,況且深夜出入女子閨閣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但這也只是他的無奈之舉。

鄭七娘面色恢復如常,語氣平靜的問,「是關于那枚指環嗎?」

蕭墨心底生出一絲激動,「正是,敢問娘子是如何得到那枚指環的?」

鄭七娘從梳妝台前的一個盒子里取出一枚指環,正是她今天戴的那枚金指環,燭光下,指環閃著幽暗的金色光芒。

「家母數年前交予我的,指環應是鄭氏工匠所鑄,我們鄭氏有許多金銀飾店。」鄭七娘想了想又補充道︰「再之前鄭氏所鑄的指環,也只比你手上的那枚稍精致一些,卻遠不及這枚,約四年前,鄭氏工匠鑄造了一匹非常精美的指環,家母便給了我這一枚。」

「能否借我一觀?」

鄭七娘見蕭墨目光始終不離指環,便往他手中一塞,「給。」

指尖觸模到蕭墨微涼的掌心,鄭七娘不禁心中一顫,忙低下頭去繡手中的花,而蕭墨卻沒注意到鄭七娘的舉動,他雙眼直直的盯著手中指環,拿近眼前細細的觀察了一陣,然後又取下自己的銅指環作為對比。

過了好一會兒,蕭墨才把指環退還鄭七娘,「敢問七娘閨名?」

蕭墨倒並未存著其他心思,只是想知道鄭七娘更多信息,以便于調查,他也不知道鄭氏會不會有很多個鄭七娘。

鄭七娘縴手微顫,抬眼看向蕭墨,見他神色如常,才回道︰「單名一個惜字。」

「今日之事還請鄭七娘代為保密。」蕭墨點點頭,朝鄭惜行了一禮,然後再次沒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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