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查到毒源是什麼,張大夫只能根據癥狀先配著解藥。他不推薦大小姐立刻服用,畢竟是藥三分毒。由于她中毒不深,若是之後遠離毒源依靠身體自行修復也是有可能痊愈的。
朱晶審問過昕薇,她確實不知道還有下毒一事。依照現在昕薇對朱晶的忠誠,她為了向大小姐報恩,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所以她不可能為了保護凶手而有所隱瞞。
那,到底是誰干的?
「是馬姨娘吩咐你過來負責通風報信的還是二小姐吩咐的?」朱晶決定再次詳問昕薇。或許有些細節她遺漏了,可能當時覺得不起眼但其實那就是指向凶手的蛛絲馬跡。「不要加入你自己的猜測,將她們的命令原封不動地說給我听。」
「是。」昕薇想了想才回答︰「二小姐讓我要听馬姨娘的話,然後馬姨娘就安排我來了大小姐屋里。」
也就是說她原本是二妹妹的人?
朱晶突然又問道:「二小姐還有沒有說過其他囑咐?」
昕薇認真回憶後老實回答︰「沒有了,所有命令我都寫下來給杏雨姐了。」朱晶也研究過那些命令,都沒有什麼值得可疑之處。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就是……
朱晶突然問道︰「你仔細想想看,她有沒有囑咐過你什麼對我有利的話?」
「這個」昕薇迷茫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從小水火不容,她會說什麼對大小姐有利的話?
「或者有沒有誰說過什麼對你有幫助的話?」朱晶換了一個問題。
「嗯」昕薇陷入了沉思,突然她眼前一亮又有些猶豫。看著朱晶鼓勵的表情,開了口︰「二小姐說過您愛香,讓我在這方面要用心伺候您。」
香?秦昭陽愛香!?
杏雨恍然大悟猜測道:「小姐,會不會是那日二小姐送過來的香有問題?」
「她不會這麼蠢,而且我也沒有動過那香。」朱晶蹙眉,心里飛速算計。「安全起見,你包一點兒那香給張大夫,讓他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是。」
香?還有什麼香?老天……她真的對香是一點兒也不懂啊。
「杏雨,你把我最近用過的香全都羅列出來,包括使用時間和地點。」
「是。」
拿著杏雨總結出來的單子,朱晶反復看反復想。她想不明白的是,若毒源是香的話,為何一樣聞得到香的杏雨和梨雲她們一點兒事兒都沒有?會不會不是聞得到而是吃的喝的或者需要長期接觸的?
只有我一人中毒證明只有我一人能接觸到毒源,證明這種毒源非常珍貴難得,只有我一人有資格享用它。
然而,這麼久都沒有人察覺,證明這毒源的存在肯定會出人意料地給人一種非常安全的錯覺。
安全,常見,秦昭陽喜愛,珍貴,獨享……
所有這些特征結合起來,朱晶突然眼前一亮。
符合條件的只有一樣,那就是︰沉香!親哥哥秦穆陽送的禮物,那價值連城的沉香!
朱晶突然出聲吩咐︰「你將哥哥送的沉香也包一小塊給張大夫送去。」
「二少爺送的香也要檢查?」杏雨很不能理解,因為二少爺根本不可能會加害自己的親妹妹!
「哥哥得到沉香之前還經過了誰的手只有天知道,保不定哪位有心人提前加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料進去。」朱晶看著杏雨記錄的沉香的用途,愈發地肯定自己的猜想。
由于沉香太珍貴,梨雲便只用它來燻制大小姐的貼身衣物。因為她覺得這樣一來自家主子就會散發出一種由內而外的香味。
最後張大夫檢查出來,毒源確實就是這添了曼陀羅汁的沉香。若是經常貼身使用,曼陀羅汁就會滲透皮膚,慢慢麻痹使用者的四肢和大腦。
好在知道了毒源,解毒也就簡單了,只需用綠豆衣,銀花,甘草水煎服多用幾次就能痊愈。
讓朱晶煩惱的是︰這香原本是哥哥秦穆陽送的。那麼,下毒者起初是想害哥哥還是計劃就是想害秦昭陽呢?
朱晶覺得自己真是背月復受敵,先是遭人懷疑後又被下了毒,這日子簡直沒發過了!是時候到了不得不改善的地步,她必須要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徹底斷了那懷疑者的念想。
這個時候,朱晶真懷念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流浪日子。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秦淑陽雖然懷疑朱晶,但是苦于沒有證據,加上最近父親又明顯在討好大姐姐,所以她也不能立刻就有所行動。
而朱晶雖然明知道是秦淑陽下毒,但是因為父親向來都更喜歡二丫頭一些,覺得她善良、敦厚、溫婉可人所以這麼多年來都真心呵護著。比對朱晶還要真心幾分,所以朱晶在秦淑陽懷疑自己真實身份的這個節骨眼上也不能先下手為強。
兩人便陷入一種非常詭異的表面和諧狀態。
唯一讓朱晶欣慰的是遇上了一個如此體貼的下毒者,這簡直可遇不可求!不好好利用一下真是有點兒對不住自己。
所以朱晶果斷利用了秦淑陽的陰謀來掩蓋自己不會彈琴的本質。她正愁得慌呢,這熊孩子就送了個台階給自己下,真是太善良太貼心了。
為了演好這場戲,朱晶自然而然要因為不能彈琴發一頓邪火了。
這日清晨朱晶一模到琴,才彈了一個音雙手就抖得厲害,她氣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大小姐院里的眾人都戰戰兢兢,自從大小姐得知自己再也不能彈琴之後,就連梨雲這種級別的大丫鬟都如履薄冰。
听說,大小姐今兒個又發脾氣了。
「午膳時間到了,你快送膳進去吧。」
「你怎麼不去,今天輪到你了。」
「上午就是我……」下人們為了躲避朱晶的脾氣,紛紛避而不見。
「什麼時候輪到你們對主子挑三揀四了?」杏雨訓了眾人一通之後自己端了午膳進屋。「小姐,您就用點兒牛骨湯吧。」她勸道。
屋內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地的狼藉,碎瓷破碗片片塊塊,所幸沒有傷著人。陽光透進來,光與影在各種碎片的邊沿上雜糅在一起,宣示出一種詭異的淒涼與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