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住手!冷漠,你不是人,連十歲的小孩子都不放過!」簫玨一聲怒吼,手里的平板幾乎握不住,青筋暴起,
「我說過,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間。如果你現在給她松綁放她走,我只要看到她安全,立刻放了你兒子和女兒,怎麼樣?」冷漠的臉再次回到屏幕上,他如高高在上的王者一樣,傲然談條件。
此話一出,簫玨的跟隨者們都沒法再平靜。
本來他們綁架溫暖只是為了威脅冷漠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是現在反被冷漠拿簫玨的妻子兒女相要挾,簡直是得不償失。
「老大……」老三小聲叫了簫玨一聲,細長眼楮瞟一眼臉色蒼白但是表情已經恢復平靜的路馨,示意他不要輕易放這個女人走。
「冷漠,要我放了你老婆也可以,你要放過我的家人,還有兄弟們一條生路。」簫玨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這個綁來的女人是他唯一的籌碼。
冷漠還沒說話,之前甩過路馨耳光的漢子又沖了出來。
上前就撕開了路馨旗袍的領口,露出潔白嬌女敕的肌膚來。
「身嬌肉女敕的小美人,你可真香!」女子胸前若隱若現的美好讓他眼神都變了,他狠狠捏住路馨的下巴,低頭深吸一口氣,久違的女人香讓人沉醉,然後轉頭看向屏幕,冷笑道,「冷漠,老子全家人都被你弄死了,孤家寡人一個,你要是不放弟兄們走,大不了咱們享受完你老婆再同去黃泉路。」
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窮途末路的人更加不會再怕什麼。
如果說之前的路馨是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了,那現在她比剛才被槍抵著胸口時還要絕望。
從那個男人撕開她的領口開始,心里的絕望就大片大片地壓了過來。
她已經看出來冷漠是在想救她,可是她不知道他能救到什麼程度。
此時她被綁著,又被強壯的男人壓制住,根本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屏幕那邊的冷漠眼神中已經明確洶涌著怒氣,顯然他很少被人威脅,也討厭這樣的感覺。
可是看到那個眼神絕望卻仍然倔強的路馨,他的思緒再次回到了七年前。
那是的他和顧鈞顏還不是兄弟,只是交易。
顧鈞顏終于答應了他的要求,他赴約去幫他救路馨。
可是趕到的時候路馨已經快要崩潰了,她抓著他的手只剩下一句話︰「救……孩子……」
他盡力了,卻只救下了那個在她月復中奄奄一息的孩子,他連夜將孩子秘密送走,趕回醫院的時候才發現產房中醒來的她深受打擊之下失憶了。
那件事是對他能力的重大打擊,也是他終生遺憾之一。
這邊眾人看冷漠還是沉默不語,也沒有了耐心。
路馨的領口徹底被撕開,露出胸前美景,引得一群早就蠢蠢欲動的男人們恨不得一擁而上,而她一直在努力掙月兌的雙手終于在繩索間掙月兌出來。
就在眾人毫無防備的時候,路馨已經拔下了頭上的發簪,尖利的簪子被用盡全力往脖子上扎去……
她不知道能不能死的了,但是這是她唯一的選擇,如果要被這麼多人侮辱,她寧願死。
如果死不了,那也不得不認命,或許這些人還會因為血流如注的她而放過她呢?
「我答應你們!」
路馨的簪子到底沒有扎下去,千鈞一發之際冷漠終于開口了。
所有人都住了手,冷漠繼續說道︰「放她走,我會解除追殺令,以後只要你們不惹到我,大家就此別過。」
這是第一次,暗夜帝王冷漠向人妥協,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一次路馨真的出了什麼事,毀掉的不是她一個人,還會毀了顧鈞顏,他們之間的兄弟情也會隨之結束。
為了這幾個毫無威脅力的家伙,根本不值得。
放他們走又如何?只要他冷漠想,抓回來不過分分鐘的事。
驚魂未定的路馨手里緊緊握著那支簪子,披散著滿頭青絲眼神警惕看著幫她割斷腳上繩子的老三。
「放心吧,只要我們老大的家人確認安全了,立刻放你走。」
路馨沒說話,左手撫著破碎的衣領,右手握著發簪放在身側,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老大,他真的會放我們走嗎?」他們已經被追殺了兩個多月,躲藏了太久,那麼多人死得就剩下他們這幾個,對于冷漠的狠絕見識得太多,他居然會為了區區一個女人而妥協?
簫玨撫模著手上的槍,沉聲道︰「你知道他老婆為什麼要叫溫暖嗎?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以前叫什麼名字從哪里來,她的名字,是冷漠給的。他曾經說過,她是他冰冷世界唯一的溫暖,他叫冷漠,所以她叫溫暖。」
他們等了不過十分鐘,簫玨就接到了妻子的電話。
得知妻子兒女都已經安全了,簫玨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
其實誰也不是惡貫滿盈的魔鬼,只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而已。當他們面對親情和愛情,照樣有平常人的喜怒哀樂。
劫後余生的路馨被從幾個大漢圍在中間走出倉庫,才發現這里根本不是什麼倉庫,而是掩映在叢林中的一處木屋。
雖然簡單空曠,卻並不小,走出剛才的房間外面還有大大的客廳,大門旁邊的窗外是一片稀松的高大樹木,明亮光線照亮客廳。
一人當先上前去開門,卻發現了不對勁。
「老大,不好了,門被從外面鎖住了。」那人一聲驚呼,引得大家都嚴陣以待了起來。
路馨感覺到冰冷的槍口貼上了她的太陽穴,不由渾身一震。
「會不會是冷漠搞的鬼?」有人疑惑。
「不,他如果要食言,根本不屑于鎖門。」簫玨的聲音沉穩,並沒有像手下一樣亂陣腳,他挾持路馨走到窗邊去看了一下,「應該是我們被人跟蹤了,只是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老三已經掏出槍對準了門鎖,「老大,不管怎樣,沖出去再說吧!」
簫玨點點頭,總比被關在這里好。
一聲槍響,路馨覺得耳朵一麻,又听到後面一個手下驚叫,「老大,你看……」
「啊,失火了……」
大家都順勢看去,一看嚇一大跳。
熊熊火焰從窗外燒了起來,天干物燥的,周圍都是樹木,這房子又是木頭建造的,很快火勢就從後面蔓延到客廳這邊來了。
「大家先別急,把門撞開,我們出去再說。」一片混亂中還是只有簫玨依然淡定,冷靜部署。
大家都很听他的話,門鎖很快就被破壞了,大家齊心合力撞開了木門。
外面一陣煙燻霧繞的,大火讓空氣中的溫度都升高了好幾度,能見度也有點低。
「老大,有人!」老三走到簫玨身邊來,低聲說道。
路馨抬頭四處看了一眼,果然不遠處一道修長的身影快步而來。
這邊所有人都握緊了手里的槍,暗自警惕著。
他們已經被大火包圍了,如果現在前面還有敵人的話,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道黑色的身影行動迅速,很快又有人小聲驚呼道,「老大,他手上有槍。」
「先別開槍!」簫玨一聲低喝!
可是他話音未落路馨已經听到一聲槍響,原來有人已經按捺不住開槍了。
對面那個身影現在已經輪廓有點清晰了,路馨看到他靈巧的閃躲了一下,然後舉起了右手。
身側不遠處一聲悶哼,先前開槍的那人已經倒了下去,大片大片的血液在胸口氤氳開來,迅速染紅了衣襟。
那人不可置信瞪大了眼,嘴巴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就脖子一歪斷了氣。
路馨已經是臉色慘白了,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死去,實在有點接受不了。
可是沒等她反應過來,一聲接一聲地槍聲已經響起,而那個人影也越來越近,她被那熟悉的人驚得忘記了聲音。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最後只剩下了還挾持著她的簫玨了。
一身黑衣一手執槍的顧鈞顏滿目冷肅,是她從未見過的嗜血模樣。
可是她卻覺得這一刻他就像是天生降臨一樣,槍林彈雨中孤身而來,只為了救她。
路馨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勇氣和溫暖。
「居然讓我見識到傳聞中的神槍手,是不是該說聲三生有幸?」簫玨的槍口還是對著路馨的太陽穴,他臉上卻是帶著笑。
「放開她,我留你一條命。」顧鈞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顧鈞顏,你和冷漠都是一路貨色,出爾反爾,我憑什麼還要相信你們?」剛答應了放他們走,現在又來放火,還出動了神槍手顧鈞顏,簫玨只後悔剛才輕易相信了冷漠,害得兄弟們全都喪了命。
「火不是我放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要她!」顧鈞顏當然知道簫玨的意思。
但是這場莫名其妙的火真的不知道是從何而起。
他利用定位找到這里的時候,冷漠也告訴他他們已經答應放路馨走了。
但是沒想到一來就看到失火了,他等不及冷漠派來的人,只能孤身來救。
「哈哈哈,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只要你們兩陪我一起死!」簫玨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反正是一死,現在他只想拉個墊背的一起死。
火越燒越大,簫玨一直不松口,顧鈞顏不敢妄動也不能再和他墨跡,否則他們真的要三個人一起被燒死了。
「你兄弟都是我殺的,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你放過她,我陪你一起死,怎麼樣?」顧鈞顏手里的槍慢慢放下,他只能先妥協。
「你是神槍手,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說我怎麼敢相信你?」
「你想要怎樣才肯放她?」
「哈哈,除非你把槍丟掉,再被我打一槍,怎麼樣?」看到高高在上的顧鈞顏妥協,簫玨心里爆發出異樣的快感。
「不!鈞顏,不要!」一直沒說話的路馨突然一聲大叫,猛烈的搖頭,「如果一定要死,我要和你一起死。」
她寧願死,也不想他被人折磨。
可是顧鈞顏只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一揚手,手槍被遠遠的甩了出去,落進遠處的火場,瞬間就爆炸開來。
顧鈞顏雲淡風輕徒手走過來,「現在你可以開槍了。」
簫玨手里的槍緩緩從路馨頭上移開,對準了顧鈞顏。
就在他準備開槍的那一瞬間,一直安靜哭泣的路馨突然抬起頭來,迅速掙月兌他單手的禁錮,右手的簪子用力朝著簫玨刺去……
簫玨猝不及防,手里的槍口立刻轉過來對準了路馨,另一只手握住了她刺來的簪子。
突然一聲槍響,一聲悶哼同時響起。
路馨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上。
驚魂未定爬起來,那顆子彈打在了撲過來護住她的顧鈞顏肩上,而她的簪子直接穿透了簫玨的左手,才引來他的悶哼。
顧鈞顏卻毫不理會肩上的槍傷,只見他身手矯健地搶過正在呼痛的簫玨手上的槍,利落扣下扳機。
「鈞顏,你的傷……」簫玨應聲倒下,路馨爬起來就看到他肩上的血跡洶涌,已經染紅了整個肩頭,不由心痛難當。
「我沒事,先離開這里再說。」顧鈞顏一把抱起她轉身就走。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的傷口要不要先處理一下?」路馨看著他身上的血就整個人都混亂了。
顧鈞顏突然笑了出來,「你這個小身板,我一只手都能抱著你跑十公里。」
路馨卻完全沒有配合他玩笑的心思,她被他抱著,臉貼在他胸口道歉︰「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我,你絕對不會受傷的。」
感覺到熱湯的眼淚透過襯衫,顧鈞顏也收起了笑容安慰她,「如果你現在哭了,我的心更痛,心痛我就走的慢,走慢了我們可就真的要在這里殉情了。」
眼看木屋在他們身後被大火吞噬,坍塌,剛才所有的人都被火勢包圍再也看不見了,路馨收起眼淚不再說話打擾他,卻堅持從他懷中下來和他一起跑。
顧鈞顏牽著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樹林,火勢也跟著燒了過來。
氣喘吁吁的兩人回頭,看到被停在樹林邊上的一輛黑色轎車被火勢波及,突然劇烈的爆炸聲傳來。
顧鈞顏抱著路馨撲倒在地上,卻發現路馨情緒有點不對勁。
看著不遠處的爆炸,火舌竄起,路馨腦子里像是同時炸開了一樣,只覺得似曾相識。
腦子里嗡嗡響,有些記憶中的畫面出現,和眼前的景象重疊……
她突然痛苦地尖叫一聲,然後暈了過去。
冷漠收到消息說樹林著火,顧鈞顏一個人闖了進去的時候就親自帶著手下趕來了。
到達的時候就看到顧鈞顏拖著失血過多的肩膀抱著昏迷不醒的路馨走出來。
*****
路馨醒來的時候是大清早,晨光熹微中她只能看到頭頂潔白的天花板。
「小馨,你終于醒了!」一直守在床邊的顧鈞顏看到她睜開眼楮,立刻俯身就抱住了她。
路馨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多年前她看到電視中的一段報道。
爸爸和阿姨因為畏罪潛逃而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車輛側翻引發爆炸,熊熊大火吞噬掉她在世上最後的兩個親人。
就像是……她昏睡之前發生的火災和爆炸一樣……
想到這里,巨大的悲痛籠罩了她,眼淚無聲無息滑落臉龐打濕了枕頭。
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夢。
「你怎麼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一看她哭,顧鈞顏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她突然暈倒又昏睡不醒,醫生也說沒什麼事,但是他還是擔心得不得了,她睡了兩天兩夜,他不眠不休守在床前不敢離開半步。
路馨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顧鈞顏趕緊端了床頭櫃上的溫水遞給她喝。
路馨撐著身體坐起來,顧鈞顏趕緊拿過枕頭給她靠住。
一口氣喝下一整杯水,她已經平復了心情。
「還要嗎?」顧鈞顏接過水杯,溫柔地問道。
路馨搖搖頭,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沒頭沒腦地說道︰「我想起來了!」
顧鈞顏靜了幾秒鐘,才輕聲問道,「想起來什麼?」
聲音里有著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和害怕……
「想起來我爸媽……」她有點說不下去,停了一會才繼續道,「想起他們是怎麼去世的,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不起來關于他們離開時候的片段……」
說著說著又想起了那些的畫面,這次她卻沒有哭,只覺得難過,卻哭不出來了。
顧鈞顏再次抱緊了她,將她的頭貼在他胸口,輕聲說道,「都已經過去了……」
路馨抓著他的胳膊,繼續說道,「我爸爸肯定不會犯法的,他們的死也不可能是意外,我一定要找出真相的。」
顧鈞顏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繼續小心地問道,「你還想起了其他什麼嗎?」
她搖搖頭,從他懷中抬起頭來,「你知道些什麼?」
顧鈞顏的心終于放下,卻又沒辦法完全放下。
他移開視線,不看她黑白分明的大眼楮,然後搖搖頭,「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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