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虎闊步走到大堂的主位上,大馬金刀的坐下,看著四周面色蒼白且如坐針氈的豪族門閥,心中一陣冷笑,心想道,誰讓你們之前不根本將軍合作,現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想著,段虎坐著向周圍抱拳拱手,冷淡的道︰「本將軍在這里先給諸位賠禮了,待會段某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諸位可以原諒。」見所有人都站著,又道︰「諸位還是全都坐下吧!
不必如此驚慌,該驚慌的是那些心中有鬼的人,不該你的段某不會傷你一根毫毛,可該你的一個也跑不掉。「
這時從人群後面走出來一個人,向段虎拱了供手,然後質問道︰「段將軍,你這麼做究竟是所為何事?」
段虎定眼一看,原來是熟人,陳俊的那個痴情種弟弟陳衍,于是出言調笑道︰「陳老弟,不在鳳棲軒配美嬌娘,跑到這里湊什麼熱鬧。」說著又向陳俊來處看了看,只見韓昭雲和丫鬟都坐在那里,笑道︰「原來美嬌娘已經在此,陳老弟可謂是婦唱夫隨呀!」
陳衍臉色一紅,隨即正色道︰「此事不勞閣下費心!反而陳衍要為將軍擔心了,將軍未經朝廷允許,擅自調兵,襲擊太子羽林衛,驚擾太子妃鸞駕,還擅自抓捕對朝廷有功之人,實屬膽大妄為,目無法紀,你眼里還有沒有朝廷的律法,還有沒有當今皇上?你……」
陳衍早就因為韓昭雲的事情對段虎心生埋怨,剛才又見到段虎肆意殺人,形同匪類,所以一股書生意氣驟然勃,立刻站了出來。現在他越說越激動,臉色漲得通紅,就差沒有沒有指著段虎的鼻子說他是逆賊了,痛快是痛快了,可就是絲毫沒有看到段虎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眼中的殺氣也變得越來越濃。
「孝卿,不要再說了!」林重師與陳衍相交已久,見到段虎眼中已經起了殺意,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說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林重師,往昔我與你相交,乃是看你是個有骨氣的人,不會為了區區官職,而諂媚高官。可如今你……哼!」陳衍一甩衣袖,掙開林重師的手,惱怒道︰「可惜我陳孝卿瞎了眼,竟然和你這樣的人結交為友,今日我們就此割袍斷義,永不相交。」
「孝卿,你……」林重師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書呆子才好,雖然陳衍從小聰慧過人,可惜跟錯了老師,拜了瓊州大儒羊烈為師,不但學會了他滿月復的經綸,還將他那一身書生意氣學得更是青出于藍勝于藍,眼中藏不得半點砂子,所以陳家只是讓他當了一個員外郎的閑職,免得他到處得罪人。這樣一個人林重師也拿他沒有辦法,想要勸解,卻又無從下口。
「陳衍,你真以為你是陳俊的弟弟,本將軍就不敢殺你嗎?」段虎眼中寒光暴起,臉色陰冷,話語中充滿殺氣,向林重師道︰「林長史,你告訴他,如果我現在殺了他,事後我會不會有事?」
「唉!」林重師嘆了口氣,隨即面色一正,對陳衍肅然道︰「陳衍,我家將軍即便在此殺了你,他也不會有任何事,反而你卻會讓你們陳家卷入滔天大禍之中。」
「哼!」陳衍毫不領情,冷哼道︰「危言聳听之輩。」
呂梁此時已經移動到了陳衍的身後,手中樸刀微微出鞘,就等著段虎一聲令下,便將此人斬示眾。周圍的人則是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們就等著段虎將陳衍斬殺,畢竟陳衍不比曲哲,且不說他的家族勢力,他本身還是京師名人,他的詩詞也深得皇上喜歡,每次皇宮宴會都是必到之客,這樣一個人若是被段虎殺了,想必段虎也會因此受到牽連,以後的日子也難過了。
就在此生死一線之際,一直沉默寡言的韓昭雲突然走上前來,拉住陳衍,朝段虎欠身行禮,而後柔聲求情道︰「將軍,請手下留情,原諒孝卿的莽撞之詞。」
「韓小姐,多慮了!本將軍從未想過要取陳衍的性命。」見到韓昭雲,段虎的怒火逐漸消退了下來,站起來回禮道︰「小姐,隨時可以將他帶走。」
自從知道韓昭雲的種種義舉之後,段虎對她早已沒有之前那種鄙視之情,反而對這位紅塵中的奇女子愈尊重了起來,心中也不禁有些後悔,對她的言辭過于刻薄,一直想要找個機會去道歉,卻又拉不下這張臉皮,所以現在對韓昭雲的言語也溫和尊敬了許多。
所謂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更何況韓昭雲前幾天才被人咬過,她對段虎突然的轉變弄得有點錯手不及,不知段虎心中有什麼企圖,見段虎不再為難他們,也不管陳衍是否同意,便連忙拉著他,快步走回席位上去,不再與段虎搭話,免得又被誆入了什麼陷阱之內。
段虎又坐回到椅子上,丁喜林重師分立兩旁,呂梁站在座前,對著在場的人虎視耽耽。
「來人,將刁習、皮信、馮述……等人全數拿下。」
段虎坐下後,神色威嚴,一拍桌案,連聲說出了三十幾個人的名字,彪悍健碩的武安守軍在林重師的指點下,一個個如狼似虎的沖上去,不由分說,便是一頓拳腳,隨後捆綁架住,拖到大堂中央,摁在地上,听候段虎落。
這個名單是由林重師和丁喜精心編撰而成,名單上的人無一不是武安豪族,也無一不是權貴門閥,他們中間無論誰在武安城一跺腳,整個武安城也要跟著動上一動。這樣的人物今日卻虎落平陽,被一群平日里看不上眼的小兵卒給蹂躪欺凌,不可謂是貴賤只在一線間,生死輪回兩無常。如此情景,看得其他人唏噓不已,心中不約而同的有種兔死狐悲的異樣情緒,感到曾經在武安城呼風喚雨的風光情景已經不再,今後可能都要夾著尾巴做人了。
「段虎,你這個瘋子!」一名門閥家主仗著自己武功高強,甩開幾名軍士,沖到段虎跟前,雙拳緊握,吼道︰「我郭威等自問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抓我?」
「沒有得罪我?你們得罪我已經得罪大了!」段虎怒目圓睜,翻身一記側踢,勢如雷霆,將其踢倒在地,走上前去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的瞪著他,對他一人,又或許是對所有人,咬牙說道︰「你們這幫雜碎把本將軍這個代城守當猴一樣耍弄,在本將軍剛剛上任之時,把城守府的那些文官全部調走,讓本將軍一個人處理武安城的全部公文,想就此把老子逼走,你還敢說沒有得罪本將軍!你們這幫……」
想到自己埋在那些公文里的狼狽樣子,段虎就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將在場所有人都統統罵了一遍,就連他師父雷滿也沒放過,弄得他是尷尬異常,誰讓他那時只顧著修整四寶樓船,沒有伸一把援手。整個大堂的人都沒有想到段虎的怨恨竟然如此之大,愣愣的听著段虎的叫罵聲,全都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
「咳咳!」丁喜見段虎越罵越過分,連忙輕咳兩聲,並小聲提醒道︰「將軍,請慎言!
正事要緊。「
「抱歉了,丁長史!本將軍火氣一上來,就忍不住想要罵人。」段虎又哼哼了兩聲,讓軍士將郭威摁在地上,冷冷說道︰「其實你們並非單單得罪了本將軍,你們還得罪了整個大秦,」隨後示意呂梁將從王家取過來的箱子放在桌案上,打開在里面翻找了一會兒,取出一封效忠信,展開給郭威看,道︰「郭威,你看好了!這是不是你寫給南齊的效忠信?還需要本將軍在這里讀出來嗎?你們其他人也是一樣,全都是些通敵叛國的敗類。」
郭威難以置信的看著段虎手中的文函,臉上肌肉止不住的抖動,驚道︰「你……你是…
…怎麼得到這份信的?「
段虎看了看王松年,道︰「你說呢?」
郭威猛頭,怒視著王松年,喝道︰「王松年,你這老匹夫!你不是說我等的效忠信已經不再武安城了嗎?為什麼現在又在這廝的手中?」
王松年在看到那個熟悉的箱子後,就知道事情已經完了,自己整個王家和他辛苦經營了數十年的情報網全都完了,面對郭威的怒斥,他是無言已對,搭拉著腦袋,但求一死。
段虎現在可沒有心情看這出丑劇,冷然說道︰「既然你已經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抓了?
那你就可以上路了。「
說著,還沒等郭威反應過來,呂梁便已經抽刀在手,斜下力劈,將他的人頭卸下,從傷口噴出的鮮血四處飛濺,一些人來不及躲開被噴的渾身都是,心志弱的當即昏倒過去,心志強的三魂七魄也丟了一半。
林重師看了看下面被綁縛的人,算了算人數,隨後提醒道︰「將軍,還少了七人。」
「他娘的,真麻煩!」段虎對了一下名單,嘟囔了一聲,隨即下令道︰「著捍死營全力追捕馮述……等七人,任何敢反抗的人,殺!任何協助包庇他們的人,殺!任何知情不報的人,殺!」
三個殺字,將所有人的心都震住了,心中急忙回憶與這七人有何瓜葛,盡量撇情與他們的關系,避免惹禍上身。
「段將軍,你既然已經將這些通敵叛國者盡,」這一連串勢若雷霆和毫不猶豫的斬殺完全將林博謙心中對段虎的鄙夷消除干淨,現在所剩下的只有畏懼之情,語氣也沒有在內室時那麼強硬了,拱手請求道︰「那麼就請將軍下令解除禁止,將其他無辜的人放了,以免傷及無辜。」
「林家主,你太心急了!」段虎揮揮手,然後示意丁喜將另一個小箱子放在桌案上,打開將里面疊放整齊的交鈔露出來,說道︰「其實段某這次除了來抓捕那些通敵叛國者以外,更主要的是為了和各位做一筆買賣。」
「買賣?」眾人實在有點跟不上段虎的思維,心中在想,怎麼才一眨眼的功夫,這殺神就變成了買賣人了?
「不錯!是買賣。」段虎絲毫沒有在意周圍異樣的視線,繼續說道︰「這次荊州遭受從所未有的戰亂,死傷慘重,百姓流離失所,在白馬嶺外就有十幾萬流民。冬天已經將至,本將軍不忍見其挨凍受餓,決定在武安城範圍內開闢一處地方,讓他們休養生息。」說著,示意林重師將武安城的地圖灘在桌子上面,指著武安城外的一大片空地和山林,道︰「這一片山林和土地都屬于你們這些豪族門閥,本將軍這里有十萬兩白銀,想從各位手中買下這些土地,用于安置流民,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什麼十萬兩銀子就想要買下那麼大一塊地,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訛詐,這分明是訛詐!」
「早就听說他是匪類出身,現在看來傳言果然不假!」
……
眾人都紛紛議論,現在段虎在他們眼力已經完全與瘋子無異。
「將軍,是否搞錯了?」林博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眼中卻充滿了怒火,切齒道︰「那片土地就算不帶山林也有十萬多畝,老夫不明白,你現在只有十萬兩又如何能夠買下那麼大一塊地呢?」又冷嘲熱諷道︰「就算是一兩銀子一畝地,只怕將軍的錢也不夠的!」
「若是本將軍有錢可以買下這塊土地,還用得著在這里提嗎?另外本將軍就是想要一兩銀子賣一畝地,怎樣?」段虎瞪著林博謙,猛地抽出手中九雷斬將刀,狠狠的插到地上,森冷的視線掃過眾人,沉聲威脅道︰「現在給你們兩條路走,第一條,寫下土地文契,拿著錢走人!第二條,本將軍逼你寫下土地文契,你再拿錢走人,至于其他剩下的土地就當是你們做善事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