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放獨自一個躺在床上,正自思量該如何才能發家致富。
琉璃端了洗腳熱水來。
「琉璃,你真好。」王放笑道,自己哪里受過這等待遇,平日里胡亂冷水一洗就算了,通常都是嫌冷不洗的。
「伺候公子是琉璃該做的。」琉璃道。
「你父母在哪里?」王放問道。
「我不知道,我沒有父母,從小我便被太老夫人收養的。」琉璃輕嘆道。
「這麼說,你也是孤兒,巧了,我也是孤兒,以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琉璃顯然對一家人沒什麼概念。
王放洗完腳丫子,收腳發現盆里已經烏黑了,心中覺得實在不好意思,趁琉璃不注意忙把剛買的獸皮扔了進去,尋思著找個替罪的。
果然結果讓人欣喜,烏黑的洗腳水變得如墨般漆黑。
「嘖,嘖,這也太惡心了吧。」琉璃望著一盆墨水嘖嘖稱奇。
「不好意思,你要實在不想倒的話,我自己來吧。」王放歉然笑道。
「誰叫我是奴婢呢,還是我倒吧。」琉璃無奈道︰「不過倒之前,麻煩你把那‘四兩金子’撈起來。」
「嗯,你這個要求倒也合理。」王放用兩根手指夾住獸皮一端,緩緩拎起來。
「咦!」琉璃驚訝道︰「少爺好像變顏色了。」
「是嗎?」王放朝著琉璃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條獸皮褪去了污血,變得金燦燦,油光發亮,「快再去弄盆熱水來。」
過不多時,琉璃端來了第二盆水。王放將獸皮放在水中使勁揉,使勁洗,只覺手里毛茸茸的,甚是舒服。王放再次將它從水里撈了出來,只見它越發金黃發亮了。仔細打量,獸皮有手掌般寬大,一臂長短,思來想去沒什麼大用。
「琉璃,你覺得這個東西有什麼用?」王放問道。
「當圍脖倒是不錯,可惜太髒了。」琉璃想起剛才從污水里撈出來的樣子就覺得惡心,「可以做成手套,毛茸茸的手套倒是不錯。」
「手套?我怎麼沒想到。」王放猛一拍腦瓜子。
「可是,一般剪刀剪不過去的。」琉璃也知道這獸皮不是一般的東西,不然怎會需要四兩金子。
「這個我有辦法,你幫我去找顆炭。」
琉璃這個丫頭也真是听話,雖然不知道王放要干什麼,但是說做就做,決不多打听。不一會兒炭就到了。
「琉璃,你也累了,先去睡吧。」
「嗯。我幫你鋪床先。」琉璃鋪完了床便打著哈去睡了。
王放把金毛熊獸皮攤在桌子上,將左手掌按在上面,右手根據掌形用碳畫了四個略大的圖形。
「這樣應該差不多,可是用什麼當線呢?」王放思索著。
「有了!」
王放從懷中掏出一個黑匣子,只覺一股淡淡的冷氣彌漫在四周,「看你的了。」
掏出黑玄針,王放將針尖對準獸皮邊緣輕輕劃一道,金毛熊獸皮悄無聲息的破開了一道口子。
「好鋒銳的針尖!」王放不禁贊道。
隨即,王放沿著邊緣劃了一圈,一條細的像毛線一樣的獸皮悄然獨立開來。
「這條當線再合適不過了!」王放模了模滲出冷汗的額頭,再搓了搓凍僵的手指,「這黑玄針的冷太陰霸了!一握緊竟有種刺骨的感覺。」
王放強忍寒意,一鼓作氣將四個掌形劃開來,四個差不多大小的手掌赫然成形。
王放嘴角上露出一絲得色,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底下的檀木桌子早已經被自己劃成大花臉了,「糟了!這太難為情了。」
「不過好在是有收獲的。」王放稍一停頓,便又拾起黑玄針,將四個掌形金毛熊皮兩兩相對,然後慢慢縫合在一起。
王放停停起起,折騰了大半夜方才將兩個手套縫制成功。金黃色的絨毛在變干以後越發可愛,只是邊緣顯得粗糙了些。
王放看著自己的「杰作」不禁欣喜非常,「不知道這雙金毛熊手套能買多少兩金子?」
「手指都凍僵了。」王放使勁地搓著,可惜並未有好轉,「看來,這跟在鬼殿的鬼路是一個道理,沒有足夠強大的精魂之力還是很難成為一名出色的縫寶師。」
「古塔,你還在睡覺嗎?快來看看你師弟的杰作!」王放取出殺豬刀,敲打著道。
「又打擾我清夢了。」
殺豬刀光華一閃,古塔很不耐煩出現在王放眼中。
「你看我縫的手套怎麼樣?」王放自豪地道。
「我看看。」古塔眯著眼楮,細細看了一會道︰「手工不怎麼樣,但材料是頗為難得了,二級金毛熊,看樣子都要快進階三級了,這塊獸皮恐怕二品縫寶師都啃不動。」
「幸虧你的黑玄針,不然我花了四兩金子買的就是一塊垃圾了。」王放笑道。
「真是殺雞用牛刀。」古塔搖搖頭道。
「古塔,為什麼這針這麼冷?」
「不是針冷,是你太弱了,確切的說是你的精魂太弱了,這種冷其實是一種靈魂威壓。」
「那如何才能使自己變強呢?」
「你白天做的就不錯。」古塔微微一笑道︰「想要變強就要經受比常人更多的痛楚。」
「白天?」王放略一思索道︰「你是說坐在鬼殿門口嗎?那還不是因為窮想出的笨辦法嗎?」
「比我想像中的辦法要好的多,我本想讓你進鬼路多多鍛煉,可從目前的情況看來,鬼路對你來說可能還是要求太高了。」
「你是說我現在的作法很好嗎?」
「嗯。」古塔點點頭,一改往日的調皮,非常認真地道:「現在的我也只是泥菩薩過江而已,自身難保。去了鬼殿我發現我靈魂中的傷勢比我想像中要嚴重的多,幫不上你什麼忙,今後你自己多多珍重。」
「古塔,你……」王放心中「咯 」了一下,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我可能要繼續沉睡。」古塔頓了頓,道︰「當然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是自我休眠,可能需要幾年養魂才能徹底復原。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了,如果真是那樣我也就解月兌了。呵呵。」古塔淒然笑道。
「我能幫你嗎?師兄。」王放的雙眼一下子濕潤了,所有的東西都來的太過突然,自己還未準備好叫一聲師兄,一覺過後就成了分離,這種分離還可能是永遠。
「好師弟,如果我真的醒不過來,你一定要幫我救回師父。」
「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王放堅定地點點頭。
「好,趁我現在還有些時間,我把鬼道前幾層和縫寶師前幾品的要領告訴你,你要記住了……」古塔莊重地道。
一人一狐促膝長談了一整夜,窗外星辰飛轉,月華漸薄。不知不覺一宿已過。
古塔的臉色異常憔悴,它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本薄冊子,遞給王放道︰「這是我九天妖狐一族至高無上的法訣,名為《九生九死錄》,我一直沒跟你說一件事,是因為我覺得時機未到。」
「什麼事?」
「你身上最珍貴的寶物並不是死龍刀,也不是攝生殘卷,而是死龍刀的刀柄,不知是哪一位前輩高人奇思妙想,竟把它當刀柄了,呵呵。」古塔慘淡的臉上勉強一笑道︰「這刀柄,名為斂生匣。假以時日,你或許能真正知道它的妙用,配上我九天妖狐一族的《九生九死錄》,可能會是一個巧奪天工的造化。」
「真的假的?」王放掏出死龍刀,左看右看也看不明白。
「還有師父說遠古精靈可能在冰封北源,師兄太累了,師兄想去睡一會兒。」話音剛落,古塔仿佛一股子清煙般消失在死龍刀附近。
「冰封北源?師兄,師兄!」王放雙手向清煙抓去,可惜什麼都沒有觸模到。
「少爺,你怎麼了?做惡夢了嗎?」琉璃著急地奔進來道。
「琉璃,是琉璃嗎?你能過來讓我抱一下嗎?」王放帶了一絲哭聲道。
「這……」琉璃一陣猶豫,自思大老爺既然說將自己送給少爺,那便是他的人了,有些事情是遲早的,可是現在終究還沒做好準備,思量間,腳步已經朝王放走去。
王放緊緊地抱著琉璃的腰,眼淚緩緩流下來,與古塔相識不過幾天,卻仿佛過了萬年,那種感覺就跟親人一般。
「師兄,我一定會變強的,總有一天,我會實現你的願望!」王放緊握拳頭。
旋即,正襟危坐。
口中念念有詞。
「遑遑天道,幽幽冥尊……」
琉璃看著漸漸平復的王放,悄悄關門退出。
依舊是月華下的一座孤堡。
千百人無聲跪伏,十個侍衛意興闌珊。
一個少年雙腿交叉,挺身而坐,兩掌平平攤開,一頭亂發迎風飄揚。
「這個小子坐在這里已經有十天了,莫哥確定不要趕他走嗎?」一名年輕侍衛道。
「故友的子佷,算了。」莫群擺擺手道。
這十天來,王放除了每天吃一頓,都會來鬼殿門口坐著。其間也有林伯謙來看望過,好在貴人事忙,很快就走了。
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時候,王放感覺鬼殿門口已經不是那麼冷了。頂多只能算是涼風習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