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歷一月二十二日上午,在正陽縣縣長馬青山的家里。
馬青山正陰沉著臉問自己的兒子馬騰,「半個月都過去了,我讓你到涼州市去打听,如今的縣委書記徐天嬌的底細,打听的怎麼樣了?」
馬騰用蘭花指,把已經燙成波浪式的披肩發,往後面輕輕地撩了一下說,「托關系打听過了。徐天嬌是野戰部隊的副團級干部,到我們這里當上了縣委書記,就成了正縣級。據可靠消息,徐天嬌的父親是高干,至于具體是那一級領導,還沒有詳細的資料顯示。」
對于馬騰打听到的這些消息,馬青山並不滿意。他要的就是徐天嬌的父親具體是那一級領導,偏偏沒有打听到,這讓他很失望。越是模稜兩可的消息,越讓人不好做決斷。
「那我問你,馮盛的底細模清楚了嗎?」馬青山眉毛一挑問道。
馬騰看著自己細長的手指以及涂了紅指甲油的指甲蓋,談談地說︰「在涼州市里,我沒有打听到關于他的消息。不過縣委組織部的人告訴我,說馮盛也是野戰部隊的。他立過兩次二等功,一次是軍區射擊比武第一名,一次出國執行特殊任務,看來這小子還有兩下子。」
馬青山眉頭一皺,自言自語地說︰「難道徐天嬌和馮盛是一個部隊的?有這麼巧的事情?如果真是這樣,以後的麻煩大了。」
听了這話,馬騰不以為然細聲細氣地說︰「爸,你越老越膽子小。徐天嬌的父親即就是高干,又能把你怎麼樣?徐天嬌到正陽縣來,四角的土還都沒有踩遍,傻大兵一個,您怕她干啥?要不我找幾個厲害點的人,給她灑灑水降降溫。不給她點顏色看,她不知道馬王爺有三只眼。」
「胡鬧!你給誰顏色看?你敢動徐天嬌,我打斷你的狗腿。」馬青山怒氣沖沖地一拍茶幾罵道。「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一個只有二十七歲的女人,能當上縣委書記,就憑這一點,誰都不能小看她。從我和她在縣常委會上的交鋒來看,她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腦子和手腕都不在我之下。我都不敢小看徐天嬌,你有啥能耐小看她?你比她強嗎?再說她身後還很硬的背景,這樣的人你是不能輕易動的,否則就是捅了馬蜂窩。」馬青山越說越生氣。「你看看你現在的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麼樣子?我一看到你把自己打扮得像一個女人一樣,我就來氣。我咱就生了一個你這樣的兒子?真是作孽呀!」
馬騰看馬青山真的生氣了,就怯怯地說︰「爸,我知道錯了。我不動她就是了,你發那麼大的火干什麼?我只是說說而已。」
「你最好是別付諸行動,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馬青山說完便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雖然閉著眼楮,但馬青山的腦海里還是在思考著問題。前任的縣委書記被他這個縣長玩得團團轉,一是前任不夠強勢,遇到他這個在正陽縣盤踞了,二十五年之久的老狐狸,就有些力不從心。二是前任沒有很硬的後台,他馬青山才敢無所顧忌地處處為難,以至于來正陽縣都一年了,前任還無法全面開展工作。
然而如今的女縣委書記,不但夠強勢而且後台有可能很硬,沒有所顧忌行嗎?憑他馬青山的個性,怎麼可能長期屈居人下,听命于別人,而且還是個女人。想到自己已經滿五十歲了,如果再不抓住機會往上爬一步,恐怕這輩子只能是個縣長的命了。想到這里,馬青山不由地心煩意亂。
就在這個時候,馬青山身邊茶幾上的座機響了,馬青山煩躁地拿起電話問道︰「誰呀?」「馬縣長,我是王金山,我現在在縣上,想到你的房子去一趟,給你提前拜個年,你看方便嗎?」
听了這話,馬青山心領神會,就說︰「你來吧,家里沒有外人。」
看馬騰還坐在茶幾的對面,馬青山眼神凜冽地說道︰「王金山要來,你到自己的房間里去回避一下。」
不大一會,王金山便敲門走了進來,他頭上戴了一頂黑色棉帽子,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皮夾克,胳膊彎里夾了個黑色老板包。望著王金山鼓鼓囊囊的黑色老板包,馬青山臉上的表情好了許多。「老王,坐吧。」
王金山坐下後,摘掉了棉帽子,用右手往後順了一下頭上的稀疏白發,便滿臉堆笑地說道︰「馬縣長,你看明天就要過年了,我也不知道買點啥好。這里有兩萬元請笑納,這是我一點心意。」說完王金山從黑色老板包里,拿出了兩萬元放在了茶幾上。
面對這兩萬元,馬青山臉上毫無表情。王金山一看壞了,今天馬縣長心情不好。望著馬青山冷冷的眼神,王金山心里毛了,知道自己給的少了,于是又從包里拿出了五千元加了上去。這不加還好,一加兩萬五和二百五遙相呼應。馬青山怒聲道︰「老王,你打發叫花子嗎?」
王金山的心在顫抖在流血,他解開皮夾克的扣子,從里面的口袋里又拿出五千元再次加了上去。就這樣包也空了,口袋里也空了。
這時候,馬青山拿過一張報紙蓋在三萬元錢的上面,口氣緩和了一點問道︰「听說馮盛那小子,不但把爽斯啤酒廠的管理權拿走了,而且在昨天早上通過黨委會,把你的財政權也奪去了?」
「是的。」回答完這兩個字,王金山在心里罵道︰還不是你當面同意讓馮盛主管曙光鄉經濟工作的嗎?現在來裝好人了。
馬青山不管王金山的心里是怎麼想的,繼續說道︰「我說老王呀,你也當了十幾年的鄉黨委書記了。做啥事情一定要佔住理,沒有理的事情,即就是我護著你,也是沒有用的。當領導要注意工作方式方法,別蠻干。你知道馮盛為什麼在短短的半個月時間里,能在曙光鄉打開局面站住腳嗎?」
「不知道。」王金山無力地說。他今天出來的時候,答應一會帶蔣亞茹去買東西,現在包里比臉還干淨,怎麼辦?
馬青山點撥說︰「民心,你知道嗎?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別一味地撈錢,也關心一下老百姓的疾苦,只有這樣你才能在這個位子上干得長遠一些。說句難听的話,馮盛在這方面就是比你做得好,所以他才得到了那麼多人的擁護。」
听了這話,王金山想哭。你他媽的,拿了我的錢,不幫我說好話,還說別人好。馮盛在過年前會給你送三萬元嗎?想歸想,但王金山不敢說出來,就是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說。
看王金山無精打采的樣子,馬青山換了個話題說道︰「你老岳父今年就從紀委書記的位置上退下來了。你以後辦事要小心一點,以前有你老岳父在,沒有人敢查你的賬,但以後就不一樣了。」
王金山突然心里一沉,慌忙問道︰「馬縣長以後不幫我了?」
「幫不幫你,就要看你以後的表現了。你今天的表現不怎麼樣。」听話听音,王金山听馬青山的意思,今天送的錢還嫌少。本來王金山想從財政所里先拿一萬元湊個三萬元送給馬縣長的,但最後還是迫于馮盛的彪悍,還給了財政所。
馬青山話鋒一轉,又問道︰「你的大老婆,比你小多少歲?」
「小十歲。馬縣長,你今天咋這樣問?你听到啥閑言碎語了嗎?」王金山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沒有心思再想其它事情了。
「要叫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老婆比你小十歲,你還在外面沾花惹草,你以為我在縣里啥都不知道是嗎?你的二老婆三十歲不到,人長得很漂亮。你的三老婆二十幾歲,以前當過你的秘書,現在還挺著個大肚子。你在玩火你知道嗎?王金山同志。」馬青山說話的語氣在不斷加重,每句話仿佛是一個個鼓點,敲打在了王金山的心頭,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王金山心想,我的個媽呀!原來馬縣長還在他這個鄉黨委書記身邊,安插了眼線,太嚇人了。王金山再看馬青山的眼神就無比的恭敬了,就像看如來佛一般,他如今就像如來佛手心里的猴子,只要如來佛輕輕一動手指頭,就會置他這個猴子于死地。王金山又覺得自己就是一只小螞蟻,有一只大腳不斷地在自己的頭頂上晃動,隨時都會踩下來。
當了這麼多年的鄉黨委書記,王金山第一次真正領悟到,什麼才是擒心之術。想到馬青山安插在曙光鄉的眼線,這個人到底是誰?王金山一個個地往過想,到了最後還是沒有頭緒,心亂如麻。
兩個*,猶如壓在王金山心頭的兩塊大石頭,壓的王金山快喘不過起來。相比別人,人家家里紅旗不倒,外面紅旗飄飄。他猛然想到了一句話,獵色者,必被色獵。
此刻馬青山看了王金山一眼,說道︰「老王,我困了,我先進去眯一會,馬騰回來了,讓他出來陪你說一會話。」隨後拿走茶幾上的錢,便喊道︰「馬騰——你出來陪你王叔叔聊一會。」
王金山起身打算告辭,但看到馬騰走出來了,便又坐了下去。看來想逃走是逃不掉了,他只有硬著頭皮見馬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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