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猛地感覺腦袋里脹痛的厲害,有東西不停地往腦袋里面鑽,就像在修補那段空白的記憶一樣……
狗蛋見她抱著腦袋痛苦地在地上扭曲,害怕地跑開了。
小娃喜歡玩水,時有失足落水的,要是農閑的話或許會多些好事者圍觀,現在正是挖紅薯的農忙時節,加上又是她這個被冠以「克星」的不遭人待見的女娃子,是以,有人好心把她撈上來就不錯了……
前世的記憶中這一次落水事件的印象十分模糊,但是後來卻被爹娘說成多麼危險,他們有多麼的擔憂……也正是因為這樣,她一直認為自己在爹娘心中非常非常重要,這讓她感覺無比踏實,即便後來種種,她都不曾懷疑爹娘原本對她就有嫌棄遺棄之心。
小花自動抹去前世臨死前那一段逃亡路,即便娘是真的受人唆使有不得不「成全」自己貞烈的理由,即便她也是真心要放自己一條生路,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們將自己逼上那條絕路的……
上一輩子,因為親恩,因為孝義大于天,她無法反抗無法反駁,她受了,用自己的命來償還一切。她原諒了,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一世也要那樣的過;原諒,並不意味著她不記仇,不記恨。只不過她更惜命,在小命與仇恨相比起來,她會先滿足前者再運籌後者……
只不過為什麼是自己主動跳進堰塘的?為什麼自己是克星?
記憶的片段一點點的拼接起來……在農村,繼承香火的思想根深蒂固,恐怕大多的長女都是不受待見的,偏偏自己到六歲多的時候才有了一個弟弟,自此以後,在她的童年回憶中,貌似自己所有一切都是錯的,弟弟是對的……好吧,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段落水的記憶好模糊,她只是對于當前的一切感覺無比的…熟悉,並且可以肯定,前世也這樣落水過。
小花理順思緒,現在重生而來,心中沒有一點惶恐不安。心道,有了上一世記憶,或許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了吧,或許自己便不用走上那無奈的人生,不用到最後落得被勒死的下場了吧?
正這樣想著,山埡口傳來氣急敗壞的喊聲,「花娃子——」
小花本能覺得親切和熟悉,娘親?!幾乎月兌口回應出聲,奈何嗓子干裂刺痛的厲害,嘶啞的「噯——」了一聲。
一個肩挑著兩籮筐紅薯的中年漢子從堰塘上的田坎一蕩一蕩走過,看到小花,渾厚的聲音響起︰「花娃子,你娘喊你了,還不趕快回去,把身上的濕衣裳換了。」雖然語氣粗嘎,但是小花能感覺到話里的好意,應道︰「謝謝大根叔。」
小花看著大根叔的身影消失在山林另一邊,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隨著山埡口的喊聲越來越急,語氣也越來越憤怒,小花已經斷定那就是自己母親了,身體本能的感覺到一絲恐懼,但是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往上面跑。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小花已經掌握到身體的平衡了,但是手腳冰冷,光腳丫在布滿草睫的田坎上戳的生疼。
小花站在山口抬頭就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叉腰站在山路口上,「死花花,喊你去打豬草又死到哪里去了,喊死了都喊不答應,豬草啦?」
小花木木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這個本能熟悉卻又陌生的女人,婦人也在腦後挽了發髻,不過沒用布巾包著,是一柄木梳髻著。上身是縫了好幾個補丁的斜襟短衫,下面是闊腳褲,依舊打滿補丁,好在沒有露肉,可見女人應該是很勤勞的。
眼前猛地閃過一系列的畫面,硬生生地塞進小花腦袋里,讓她本能的感覺到恐懼。她終于想起了下午發生的事情︰
的確是自己因為听到家婆跟父母說了自己「克星」的事情,早慧的小花便當真跑去跳堰塘,沒成想里面全是淤泥雜草,一下子便陷進去了……那個打豬草的背簍就丟在堰塘旁,里面一把豬草都沒有,看來這頓好打是逃不掉了。
和這個畫面重疊的還有自己上一世父母將自己賣作小妾,收取銀錢的場景……還有他們不顧自己在夫家並不受**,卻為了弟弟的營生從她身上各種壓榨,使得她原本在夫家不受待見更加變成了別人的使喚的豬狗……
帶著憤怒的叫罵聲將她拉回現實,小花甩甩腦袋,眼前的一切顛覆了剛才重生的喜悅。因為這一個激靈,雙重記憶不斷融合,她艱難地吞下口水,怯生生連忙應諾。
幾乎是隱藏在身體里面的潛意識讓小花蹬蹬蹬往山溝堰塘方向跑去,一個破背簍對這個窮困的家庭也是很重要的。其實在農村,屋前屋後都是大片的竹林,什麼背簍籮筐筲箕等等竹編制品不應該缺,奈何這個家庭不一樣,主勞力是這里最受崇敬的童生,二十多歲的大男人一個月有二十多天都呆在私塾,在家里幾天更是要抱著小妾干傳宗接代的大事。而編背簍這是下賤活,哪是高貴的童聲該干的事?
婦人以為這小妮子不听話,操起旁邊的樹杈,兩把捋掉上面的樹葉,而後三兩步朝山下小花追去,一邊追一邊喝罵。
小花戰戰兢兢將空背簍被在瘦弱的肩膀上,任由婦人一下一下抽在身上,一邊艱難地踩著崎嶇山路朝上面爬去。小花的不哭不反抗更加激怒了婦人,直接朝頭面抽去,小花本能伸手去當,反倒惹來更加惱怒的喝罵和抽打。
小花有種錯覺,貌似這具身體並不抗拒或者絲毫不敢違逆這樣的打罵,除了本能的感覺到那細樹枝抽在身上帶來的痛楚,竟然沒有絲毫的不適應。
這,這是我自己嗎?是真的重生了嗎?抑或是說她是重生在了別人的身體里,只不過名字一樣,一樣有落水經歷而已?盡管前世爹娘對她並不好,只是將她當成換錢的工具,但是她記憶中貌似爹娘並沒有這種恨不得她不存在……還是說她已經選擇性地忘記了那些記憶了……
……小花身體里面是來自一個經歷了人生波折和苦難的三十多歲的成熟的靈魂,她清晰的感應到這個婦人的憤怒和絕對的嫌棄,她毫不懷疑,倘若自己稍微 一點就可能被打死。
天地君親,父母有對子女生殺予奪的權利,打殺,溺斃……更何況自己這副女兒身,一個背負了「克弟兄」之名的女子。
她很懷疑,這,這真是自己的親身娘親嗎?
呵,這個辛苦恣睢的女人呵……
小花感覺身上的痛感已經麻木,只心生無限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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