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上天一下子給了自己新生般的巨大恩惠,總會在其他地方收回去一點什麼。就像今天一樣,辛辛苦苦弄那麼多茼蒿菜,竟然只賣了十多文錢。小花見張屠夫的肉案上竟然還擺著幾塊碎肉,索性買了一溜。肉價也長了不少,所以能吃得起肉的人更少,而張屠夫自己自然也舍不得吃那麼多,所以還有剩。
小花十七個銅子只買了巴掌大一塊五花肉,還三偏瘦的,也好,自己拿回去炖腳板苕算了,身體是本錢,更何況現在有了生的希望,更是要好好珍惜才是。
小花越過山林往田府走去,好巧不巧,竟然又遇到海子,幾天不見,這家伙貌似變得更加邋遢了。亂糟糟的頭發,就連身上都糊滿泥土草屑什麼的,而且現在正和另外幾個婦人爭著什麼。
其實不是爭著什麼,而是那三個婦人也是采野菜的,要將他這個競爭對手擠出這片區域。
海子怎麼會是三個婦人的對手呢,不一會就敗下陣來,灰溜溜地背著空空的背簍往山上更遠的地方走去。
小花繞了一圈,先一步到達山頂,海子抬頭瞬間,就看到那個給了他希望的男子微笑著坐在石頭包上。在和煦的陽光下,潔白的牙齒熠熠生輝。
海子激動不已,「華哥,這些天你到哪去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你。先前那些訂了菜的人家要菜,我就只好到處去采,可是……」
小花也覺得還是像以前那樣分工比較好,自己天生沒有做生意的天賦,正合適海子對這里頭門精。小花看他現在貌似過的並不好,但她並不想去探究那麼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天下蒼生,為了自己的生存。不管做出什麼,都沒有錯。所以,那就看誰能堅守道德的底線,誰能堅守自己的原則。誰更有本事能夠活的更長久更瀟灑而已。
有句話說的好,成王敗寇。
小花說道︰「還是和以前一樣,我給你提供原料,你去販賣,二八分賬。」
海子滿口應諾。
小花看對方的樣子,看了下手中巴棕葉子提溜著的肉塊,心中一動,算了,和海子的相遇也是緣分,自己一個人吃的話也就多吃兩口而已。
小花站起身。對海子說道︰「走,我們吃燒烤去。」
海子愣了一下,看著對方將手中的豬肉在面前晃了晃,聲音打結,「那個。這個……」這可是肉呢,這些天沒有做生意,連野菜都難采到,眼楮都餓的冒星星了,本來想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噎了下去。
小花也不想多解釋什麼,既然合作,這種默契是必須的。所以當先朝一個方向走去,她感應到這里有一壟野地瓜,雖然現在過了季節大多肯定爛掉,或許還能找出勉強能吃的。
小花讓海子去弄些干樹枝回來,自己選定一個地方,拿起匕首就開始掏挖起來。
小花經常上山挖草藥。已經挖出心得來了,所以不過一會就順著地瓜藤挖出幾個拳頭大的塊睫,一股土腥子味,的確腐爛了不少。小花再接再厲,接連將這正片的野地瓜都挖了出來。撿出四五根勉強沒壞的。
這時海子也收了幾大捆樹枝回來了,看到小花竟然弄了這麼多吃的,興奮的說不出話來,自己到山上轉一大圈都沒發現什麼吃的,而對方直接用小刀在掏一陣就有了。看來華哥真是一個有福之人呀。
小花麻利地掏了一個凹坑將地瓜埋了進去,再在上面搭建一堆篝火,開始烤肉。
篝火燃燒,小花用樹枝將五花肉串起來,在用小刀分割成幾綹,自己和海子各拿兩三串開始烤起來。不過一會肉上開始冒出油脂,滋滋地響著,散發誘人的肉香,海子看著那油脂低落,濺起一簇簇的火苗,心中肉疼,這都是油啊,嘴里直吞口水,真相直接塞嘴里吃。看小花還在很細致地烤著,只能干忍著,也細細地炙烤起來。
直到肉被烤的縮小一圈,外面形成一層酥黃,小花這才收回樹枝,吹掉上面灰塵,小口吃著。沒有鹽和其它佐料,一點也不美味,但是好在有炙烤的原始香味在里面,勉強能夠下噎。海子一陣狼吞虎咽,幾串肉串很快下肚,小花將手中另一串遞給他。
反正吃都吃了,海子不客氣接過來,三兩口搞定,大呼美味,意猶未盡的樣子。
小花想起一句話,食無憂而精。想自己以前在林場的時候何嘗不是像海子這樣的呢,能夠有吃的,能夠果月復就不錯了,哪里會有那麼多的講究,而現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已經開始注重吃的質量了。這樣說來自己的生活總體上是在慢慢朝好的方向發展的。
兩人邊吃邊聊,海子談到自己的家庭狀況,見小花並沒有探究的心思,便沒有說下去。
小花突然問了一句︰「那些不讓你采野菜,趕你走的人,你恨她們嗎?」
海子沉默了一會,看著小花的眼楮,淡淡的說道︰「恨。」
小花沒搭話,等著他繼續說。海子道︰「我可以理解每個人都在為了生活奮斗為了生存而努力,但是這不表示,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剝奪別人的生存權利。當然,這種恨還不至于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不值得。」
小花嘴角浮現柔和的笑意,她喜歡這樣的坦誠,並且喜歡這種率直的性格。如果是自己,只要不是那種得道高僧,恐怕都不會沒有任何怨尤的吧。
兩人又閑聊一陣,篝火完全熄滅,小花刨開灰燼,扒開燒的滾燙的土層,一股甜絲絲的地瓜香味傳來。
地瓜烤的不是很成功,上面的已經焦糊,下面的還有些生,海子覺得什麼都是美味,扒開外面皮子就大嚼起來,小花淺嘗輒止,將自己那份也留給對方。
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小花起身告辭,海子將剩下的地瓜包起來,繼續尋找野菜,順著小花剛才挖地瓜的地方,又起出來不少,收獲頗豐,自己和弟弟這幾天不用愁吃的了。
小花回到小院重新背了一個背簍便去香椿樹林,將最後一茬香椿芽摘了,自己用開水焯了,晾曬干,存儲起來。有過制作經驗,小花這次速度快多了,最重要的是沒有了擔心小命的心理負擔,做什麼都輕快不少。
第二天,小花收了一大背簍的茼蒿菜給海子,約定過兩天再送菜來。因為算時間縣城的果酒應該賣完了,自己應該去結賬了。小花現在無比渴望銀子。
一切安排妥當,小花直接走山林穿越前往縣城,半天時間就到了。
出乎小花意料,定價那麼高的果酒竟然賣完了,看來有錢人還是不少的。那些強健筋骨,補中益氣的果酒多多少少都有強大那方面的作用,為了一夜風流,付出個幾百蚊就能在床上叱 風雲,實在劃算的很,所以小花對賺有錢人的錢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與掌櫃結賬,又留下一壇酒便離開了。這壇酒是養顏美容的功效,小花不管那些人怎麼喝,男人喝了也可以,只是沒有強壯那方面的功效,只是會讓人看上去面色紅潤有光澤,甚至還有有絲絲體香……
小花依舊買了不少烤 ,不過價格比半個月前漲了不少,要十五文一個。大概人們都發現這玩意的好處了,是熟食,還能長期存放,比囤積那些小麥谷子的實用多了。
在回去的路上,小花放慢腳步,她知道那個無情一直就跟在自己旁邊,只不過氣息收斂的很好,若不是自己對周圍空間有全息感應能力,也不能發現他的存在。不知不覺,走到上次兩人躲雨的地方,看天色漸暗,一朵雲飄來把太陽擋住了,小花心道,莫非又要下雨了?
小花不知道他是怎麼解決掉自己吃喝拉撒的問題的,因為她感覺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自己身邊,這哪里是一個殺手啊,簡直就成了一種變相的保護,無微不至的保護。雖然對方的出發點的確是監視並且殺死她,但事實上小花卻因此而受到保護,所以心中感情還是很復雜的。
小花索性再次走到以前躲雨的石腔中,拿出匕首將周圍的浮土和草睫什麼的全部清理干淨,刨出一個稍微清爽點的地方。小花依舊在旁邊留出一個人的空位,等著下雨,等著他過來。
雨,如約而來,不過他仍舊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著。
小花笑著,就像是看到一個任性而桀驁的孩子一樣,走過去,很輕松就抓住對方的手。小花有些意外,無情也有些意外,不過這說明他們之間的關系沒有以前那麼尖銳了。小花很快就打破這種沉寂的尷尬,將對方拖了過來,就像第一次那樣,相對坐在石腔下面,中間隔著一個背簍。
小花遞給對方一個烤 ,這次無情沒有推拒,很自然地接過吃起來。
這場雨只是象征性地下了一會就收住,雨後陽光十分清新,兩人都很有默契地誰都沒有開口說話,而後再次一明一暗回到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