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藍不停的麻痹自己,深呼吸再呼吸,對著鏡子擠出一個笑容來,然後推開辦公室的門,「維澤,看看今天我給你準備了什麼午餐。」
她的嗓音刻意的輕柔,卻因為內心的憤怒而忍不住的多了幾個顫抖的音節。
而江維澤卻沒有反應,他的眸光悠遠深長的發著呆。腦海里浮現的是剛才駱純離開時的那個微笑,淡淡的透著幾分高雅,又恰好好處的散發出幾許的靈氣,只要一個淺淺的微笑,一個明亮的眼神,都能叫他魂不守舍。
他的手上還握著那份合約,嘴角忍不住的上揚。四年過去了,她越來越成熟,越來越能干了,也越來越有魅力了。這麼有難度的合約,他幾乎是沒有報什麼希望,因為進入亞美集團對碧純來說就是一個遙遠的夢想,沒想到駱純竟然簽下了這份合約。這讓他意外,又驚喜。然後心底就當起了一圈異樣的漣漪,似乎對她蛻變的如此優秀又多了幾分迷戀。
再回想她剛才警告他不準公私不分偏袒程美麗時的尖銳和小蠻橫的模樣,嘴角揚起的弧度加劇。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他壓根就不會偏袒程美麗,他心底天平傾斜的永遠是她的那個方向。這個傻丫頭,她不知道他的心……
程初藍的耐心在等待中一點一點的耗完了,看見江維澤視線失蹤平視前方卻沒有半點焦距的時候,她的心弦狠狠的顫了顫。江維澤的唇角忍不住的上揚,眸光卻始終沒有焦距……
差不多一分鐘過去了,她卻感覺煎熬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終于她忍不住了,忍著心底翻騰的怒氣,再度揚起唇角,走上前在他面前坐下,「維澤……我在跟你說話呢,你听見沒有?你在想什麼呢?」
江維澤這才如夢初醒,看見面前坐著的程初藍後,眸光微微一暗,然後收回心神隨手翻閱手中的文件,漫不經心的問,「你來了?」
程初藍心底憤怒的一塌糊涂,就好像有千萬只螞蟻的啃噬,但是表面上又不能公開表現出怒氣。因為,剛才她只是看見駱純那驚慌失措的樣子,並沒有實質的證據。自從上次因為駱純頭發跟維澤的領帶夾纏在一起鬧出的誤會後,維澤對她的態度就冷了幾分。現在,她沒有抓住證據便不敢再鬧。其實她心底明白,鬧的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所以,此刻才拼命的控制情緒。
心底說服自己無數次後,才擠出一個笑容,眸光柔柔的看著男人,「維澤,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剛才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我都來了好一會了,你還沒有注意到我呢。」
江維澤眸光閃了閃,然後不著痕跡的淡道,「恩,最近工作太多了,可能有點累。」
「既然你累了,不如我們出去度假吧?我懷孕都快六個月了,你一次都沒有帶我出去度過假。這次剛好你也累了,不如就適當的給自己放個假。好不好?」程初藍溫柔的嗓音,軟綿綿的眼神都讓人無法拒絕。
只不過,江維澤已經被她之前的所作所為鬧夠了。只要想到跟她單獨去度假,頓時覺得更累了。微微抬眸,看著她,「抱歉,這段時間可能不行。這段時間公司事情比較多,我走不開。」
程初藍一直充滿期待的眸子里閃過一抹清晰的失望,深吸了一口氣,故作大度的道,「沒事……等你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對了,午餐我給你帶來了,猜猜我今天給你做了什麼?」
她的嗓音,多少讓江維澤覺得有幾分煩躁。有些不耐煩的道,「隨便什麼都行。」
程初藍眼底的所有期待瞬間都破滅了,她每天絞盡腦汁的為他做一些可口的午餐給他送過來,他卻從來沒有夸過她。提著餐盒的手指不由的顫動,呼吸也加重了幾分。
江維澤怎麼會看不明白她眼底的失落,只是她每天都來實在讓他很煩惱。因為工作實在很忙,中午他都有午休一個小時的習慣來恢復體力和精力來應對下午的工作,可是她來到c城之後,他午休的時間全部被她霸佔了。很多時候,她都纏著他陪著聊天。有時候,他都懶得說話。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說,他在一旁听著。
其實,她不給他送午餐來,他反倒吃的自由些。樓下餐廳的飯菜味道都不錯,他也可以利用午餐的時間跟員工們零距離的溝通交流。
所以,真的沒有力氣再去夸她的飯菜的味道了。
程初藍最終還是忍下了心底的不滿和失落,然後默不作聲的將飯菜一一的擺在桌上,「維澤,你嘗嘗吧。」
江維澤放下文件,看她做出的幾樣精美的菜肴,眸底閃過一抹復雜的情愫。好似無奈,又好似動容……
程初藍見他吃的胃口不錯,再度問,「維澤,剛才我看見駱純從你辦公室出去了?她來干什麼啊?」
江維澤夾菜的動作微微一愣,然後冷道,「她來談工作。」
「工作?是什麼樣的工作?」程初藍追問。
江維澤有些不耐煩的放下碗筷,「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她是我公司的員工來跟我談工作不是很正常嗎?我告訴你我們談論的內容你听的懂嗎?你對公司的業務了解嗎?」
程初藍眸底閃過一抹憤怒,深吸了一口氣,「維澤,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是不是我現在連問的權利都沒有了?」
江維澤吸了一口氣,心底有一團火在噌噌的燃燒著,但是理智也在盡力的撲火,「我的態度很好。工作業余上面的事情,你不懂就不要問了。免得我又要跟你解釋一大堆,你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好好養胎,生一個健康的寶寶。」
程初藍被嗆了一下,騰起的怒氣被壓了壓,嘆了一口氣也換了一種語調說道,「維澤,我只是隨口問問,你干嘛干嘛激動?快點吃吧!」
說完,將他放下的碗筷又塞進他手中。
江維澤搖頭,已然沒有吃飯的胃口了。原本看見那些精致可口飯菜時的那點動容也消失了,程初藍一點都沒有變了,還是那個多疑的程初藍。再度放下碗筷,抽出一張紙巾擦嘴,「我吃飽了。」
程初藍看著幾乎沒有怎麼動過的飯菜,眉頭蹙緊,「維澤……你吃這麼少怎麼行?你多吃點。」
江維澤又埋頭在文件堆里,「不吃了,你收走吧。」
「維澤……」程初藍心口的那團火已經快壓不住了,只是顧忌到寶寶,顧忌到好不容易換來的「朝夕相處」,她咬牙忍了。
默默的收拾好東西,然後體貼的為他倒了一杯水,「維澤,你喝點水。休息一下再工作吧。」
「我不用休息。」江維澤頭也不抬的忙著工作,末了還補了一句,「明天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就行了,別跑來跑去了。」
程初藍心口狠狠一窒,他究竟是有多討厭自己?她這樣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只為了能換來他一點點的溫柔和疼愛。可是,他怎麼這樣抗拒她了?沒錯,他的確是把她帶回c城了,只是態度依然很冷。即使,偶爾關心她一下,那也是夾著敷衍的因素。
她氣惱,著急,所以對他跟駱純之間的事情更加懷疑了。
今天中午在辦公室門口又撞見駱純,這讓她的心底更加不舒服了。
將餐盒重重的仍在辦公桌上,然後蹙眉看著男人,「江維澤,你現在就這麼討厭我嗎?知不知道我是你孩子的母親?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沒有,你想多了,我是怕你累著了。」江維澤低著頭,淡淡的說道。一貫溫潤的嗓音里面听不出任何情緒。
「呵……」程初藍冷笑,「怕我累著了?你是真的怕我累著?還是怕我看見什麼不該看見的事情?」
江維澤終于抬起了頭,眸光幽深而嚴肅的看著她,「想要吵架回家去吵行嗎?這里是我的辦公室,難道你還嫌上次丟人丟的不夠嗎?別忘了你是什麼身份,你是這個公司的總裁夫人,你不是街上的小市民,不高興的時候吵幾句罵幾句,甚至吼幾句。你是碧純的總裁夫人,你的言行舉止代表的是整個公司。你懂?」
程初藍想起那日在辦公室里面遭遇的異樣目光,臉頰紅了紅,憤憤的吸了口氣,「明天我還會做好愛心午餐送來的。」
江維澤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隨你。」
程初藍這才重新提起餐盒,準備離去的時候,辦公室響起了敲門聲。
江維澤吸了一口氣,以為是秘書進來有事,好整以暇的看著前方,「請進。」
門被推開後,他們兩人都有那麼一瞬間的楞怔。
原來,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而是剛剛才離開的駱純。
程初藍以為駱純落荒而逃,是不敢這麼快再回來的。尤其是當自己還在維澤辦公室沒有離開的時候……
江維澤也沒有想到駱純去而復返,眸光亮了亮之後,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