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非帶著一大包東西直接沖向納斯家,他想早點把草藥交給納斯,讓納斯趕緊制作出特效藥,這樣蕾娜便能盡快蘇醒過來,他也就達成了塞恩的遺願。嚴非緊緊撰緊了拳頭,最好蕾娜吃了藥後能夠重新站起來,那樣塞恩泉下有知就真的安心了。
敲響納斯家的大門,打開門的是一位魁梧壯碩的中年雄性,長得和唐納斯有些像。嚴非一直沒有見過唐納斯的父親,眼前這位和唐納斯如此相像,應該就是唐納斯的父親吧!
「伯父,您好!我是來找納斯的。」嚴非對這位有些嚴肅的雄性有些怵,表現得極為恭敬。
「他在藥房。」一板一眼,不帶絲毫的情緒,和當初的唐納斯好像,或許也是那種熟了,便很好說話的人吧!
嚴非向唐納斯的父親恭敬地行了個禮,急忙向納斯那邊走去。站在門旁邊的唐納斯的父親意味深長地盯著嚴非的背影,這個亞人力氣似乎挺大的,背著那麼巨大的一個包居然還能健步如飛,還真是不一般。
納斯一見嚴非頓時就驚喜地抱了過去,太意外了,沒想到嚴非居然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他一直都在擔憂,縱使他的孩子再優秀,那般危險的地方,也很難保護好嚴非。自從他們離開部落之後,他成日魂不守舍,擔心他們就這樣一去不回了。而現在能再看到嚴非,他甚至有點喜極而泣,兩眼濕潤。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唐納斯是在外面嗎?怎麼也不進來見他母父,太不孝了。」如嚴非所料,一到唐納斯家,納斯肯定會問唐納斯的行蹤,這個問題無法回避,雖然不想說一些令人傷心的事實,但瞞著納斯他們也不公平。
「我們最開始進入森林的那天晚上就遇到了雪暴,在雪暴中,我們失散了,雖然我一直徘徊在森林中尋找唐納斯,卻沒有絲毫線索,但我有預感唐納斯沒有死,我相信他一定還活著。」
當听到唐納斯並沒有和嚴非一塊回來,納斯的心都揪緊了。雪暴,他們居然遇到了雪暴,雪暴的恐怖有哪個不知,一旦卷入,九死一生。即使嚴非對唐納斯活著抱著信心,而納斯卻有些絕望了,他比嚴非更清楚雪暴的恐怖,嚴非能活下只能說他太幸運了。
唐納斯是納斯唯一的孩子,納斯當時就身子一軟,向後倒去,弄得嚴非措手不及,還好唐納斯的父親出手及時,抱住了納斯。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必須為他做出的選擇承擔後果。」唐納斯的父親听到這個消息倒是沒有多少反應,作為雄性,每次出去狩獵,他們都做好了死亡的準備,他們對生死較之雌性要看得淡多了。
「可是,那是我的孩子啊,我唯一的孩子,你讓我如何不傷心?」嚴非從未見過納斯情緒如此激動,平時素來溫和的納斯,如今卻如同失了幼仔的母獅,情緒有些失控。
「納斯,我認為唐納斯肯定沒有死,我的預感一直都很準,請相信我。」嚴非出聲安慰道,唐納斯父親的話太過理智,這樣的話不適合對一個可能失去孩子的母父說。
「真的嗎?」听聞嚴非的話,納斯倒是冷靜下來了,這里的人都對預感這方面的事都非常相信。
「當然,因為預感我才躲過了森林的重重危險,最終回到了部落。」趕緊卸下自己背上的包,取出最後兩味藥,「瞧,我通過預感找到了最後兩株藥。」
瞧見嚴非手上的藥確實是最後兩味藥,納斯對嚴非預感的準確性更加深信不疑了,「真是苦了你,孩子。」納斯拉著嚴非的手憐惜道。
「不苦,納斯,你趕緊把藥配出來吧,我想讓蕾娜早點好起來,這也是塞恩最後的遺願。」每次想到塞恩,嚴非總是會不自覺地悲傷起來,塞恩若是被野獸殺死,他倒不會如此悲傷,而塞恩卻是死于那種方式,直至如今,他的心還在被深深震撼著。
「你說什麼,塞恩的遺願,塞恩真的已經死了嗎?你遇見他了?」納斯抓住了‘遺願’一詞,一直沒有塞恩的消息,沒想到一有消息便直接證實他已經死去的事實。
「是的,已經死了,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流盡了體內的熱血,身體被凍成了冰塊,本來,他不用死的,他用自己的熱血澆灌了夭言花,為了花兒的綻放。就那樣僵坐在花旁,默默地死去了。」嚴非帶著哽咽的聲音說著這件事,他對塞恩感到抱歉,他沒有辦法將他帶回到蕾娜身邊,讓他一個人永遠留在了那片冰冷的天地間。
「太傻了,他以為這樣就能償還對蕾娜的虧欠嗎?太蠢了,他以為蕾娜重新站起來就能幸福了嗎?」納斯嘴上說著塞恩的不是,但臉上卻默默地流著淚,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兩個的糾葛,也沒人比他更清楚塞恩是有多愛蕾娜,但是他對誰也不能說,他答應過為塞恩保守秘密,只能在一旁無奈地看著他們倆的痛苦糾纏,祈禱終有一日,事情會有所回轉,哪曉得,還未看到那天,塞恩卻已經死去,這要蕾娜怎麼辦是好?
「我很抱歉,沒能把塞恩的尸體帶回來,因為夭言花吸光了塞恩的生命,我不小心摘下夭言花,讓塞恩的身體灰飛煙滅了,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這是他做得最錯的地方,是他讓塞恩灰飛煙滅了,連他的尸體都沒保住,他對不起蕾娜。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或許他們真的是無緣。」納斯拭去眼角的淚,听到居然連身體都沒保住,雖然感到遺憾,但這的確不是嚴非的錯,是塞恩自願如此的,當他做出決定之時,必然也想到了最後的結果。
「納斯,請你一定要讓蕾娜好起來,這是塞恩最後的願望,我既然拿了他的夭言花,我就必須完成他的遺願。」
「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蕾娜好起來的。」他是不會浪費塞恩的一番心血的。「唐易,你去告知一下塞恩母父,塞恩死去的消息吧!雖然他有種種不好,但他畢竟是塞恩的母父,他有權利知道自己孩子的消息。」
納斯交代好,便開始了藥的配置,這些藥大部分都是塞恩千辛萬苦收集來的,特別是夭言花,更是讓他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他必須要把藥配成,不僅要讓蕾娜蘇醒,還要讓蕾娜重新站起來。
因為納斯配藥需要安靜的環境,嚴非退出了藥房,去了目前蕾娜的房間。蕾娜依舊精致美麗,因為長期沉睡,面色有些蒼白,但絲毫不減他的魅力。
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蕾娜澄淨的睡容,若是他醒來,得知塞恩的死訊,定會悲慟不已。嚴非很不想殘忍地告訴他實情,在蕾娜的世界,或許塞恩就是他的唯一,即使雙方誤會至深,但蕾娜依舊心憂塞恩。
突然外面傳來了吵鬧聲,驚醒了嚴非的沉思。匆忙趕到外面,瞧見納斯家的院子里來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嚴非認識的曉曉,還有幾個沒有見過的,大家都一臉的悲慟。一瞧見嚴非出現,大家全部向嚴非這邊沖了過來。這樣的氣勢完全不像是來詢問情況的,而像是來興師問罪。
「你就是嚴非?」一個年紀較大的雌性沖到嚴非面前,一副咬牙切齒地問道。嚴非倒是相當疑惑,這個人明明與他是第一次見面,他為什麼如此仇恨他?
「我是嚴非,你是哪位?有什麼事?」面對這些人,嚴非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他慌張了,肯定會被這些黑到底。
「我是誰?我就是塞恩的母父,你好狠的心,聯合蕾娜竟然害死了我兒,你們這些亞人怎麼如此狠毒,我們有哪里對不起你們,你們就這樣殘忍的害死我兒!灰飛煙滅,這是何等深仇大恨,你是要活活逼死我們這一家老小嗎?」好大的一通罪,听得嚴非心火直冒,說這種話也太離譜了,塞恩怎麼會有這樣的母父?
「我敬你是長輩,剛才的胡言亂語就當沒听到算了,請您慎言。」雖然很氣,但眼前的人畢竟是長輩,還是塞恩的母父,他不想說得太難听。嚴非不想計較,不代表那些人不想計較,他們家唯一的雄性死了,他們無處可發泄,只得把恨都轉移到嚴非和蕾娜身上,固執的認為,塞恩的死就是因為他們,是他們害死了塞恩。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我兒死得好慘啊!你還我兒的命!」塞恩母父撒潑似的大哭大鬧起來,鬧得隔壁鄰居听到後都紛紛趕來看發生了什麼。「請大伙給我主持公道啊!」指著嚴非,「就是這個人,害死了我兒,他是殺人凶手,大伙給我做主啊!」
可笑,真可笑,塞恩死了,沒有人可以為他的死承擔責任,他們就要找出一個替死鬼,讓這個人為塞恩的死承擔責任。恰好他傳來了塞恩的死訊,理所當然他就成了讓他們發泄無措和悲慟的人。
「你知道塞恩為什麼會死嗎?你知道塞恩怎麼死的嗎?你知道塞恩的死狀嗎?你知道塞恩的痛苦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會為自己的利益得失來怨恨他人,是你,是你讓塞恩一直到死都活在痛苦中。」塞恩和蕾娜的悲劇有多少是因為眼前這個人造成的,若不是他,他們倆或許就不會如此痛苦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