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世茶社,沉香繚繞。
大廳中央並排擺著四個冰狐棺,里面依次躺著:莫小娘、左離、柳淺兒、蘇雅。
蘇雅的手臂還依稀以看見幾道勒痕,想必是雲泓下的手。
蘇木與自己的爹並排站在冰狐棺前:「爹,他們真的以活過來麼?」
「怎麼?你不信爹了?」縱然是夾雜些白的滄桑,也掩不住身上的那股強勢。
蘇木微微一笑:「只是有些累了,從來沒有像這次這樣九死一生,像個賭徒。」
「那是因為心亂了,作為一個王者最無言管住的便是自己的心。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回狐族?」
「爹,還有一年的期限……」
蘇木的爹長長的嘆一口氣:「也罷,等了九百九十九年了,也不差著最後一年。你知道了吧?月娘是你親妹妹……」
蘇木點點頭:「為什麼爹從不告訴我?讓我執著了一千年……」
「不是我不告訴你,那時候的你早已入了魔障,我若這樣說,恐怕你會覺得是我騙你,只是為了不讓你跟月娘在一起。」
蘇木沉默,知子莫若父。
「早年間,我與鳳族的小公主鳳月偶然相識,情濃之際便有了月娘,但當時我並不知情。她回到鳳族之後事跡敗露,鳳族逼她拿掉這個孩子,她不願意,便逃了出來找我,托付我照顧月娘,然後便自散修為投入了奈何。她說:來世只願做一個人間女子,相夫教子,直至白頭……」
蘇木道:「我心中原本還殘存一絲希望,或許雲泓只是騙我……」
是,事實總是殘忍。
「因為鳳月我把我們的女兒起名月娘,當時狐族內部正深陷權位之爭,不容有失,我看瑤珠心思純淨是個托付之人便把月娘托付給了她。只想等狐族平靜之後,便認了月娘,是等一切平靜之後,我卻找不到了月娘。
當時我把月娘托付給瑤珠的時候。給了一塊狐族特有的腰佩,要知道腰佩上的靈氣持續一千年,這樣我也就不至于沒了月娘的下落。是,突然有一天這靈氣斷了,月娘本身鳳狐交融的氣息也斷了……」
「是雲泓故意遮蓋了月娘的氣息……」蘇木看著沉睡的莫小娘,睡的是那樣安靜,嘴角似乎還掛著笑。
蘇木爹點點頭:「當我再次見到月娘的時候,已經是百年之後了,我原本想能是氣息太像而已,一百年了。怎麼會還沒修成人形?是,當我看到她畫的出瑤珠的畫像時,便有八分相信了,直到她修成人形,與鳳月一般的面容。我怎能不信?」
「那你為什麼還一直不認她?」
「有一天我問月娘有沒有想過她爸爸的樣子,她說沒有。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有人爹拋棄女兒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不愛她!」
「一定是雲泓,他考慮的倒是很周到。」蘇木自嘲的笑笑,原來自己一直都不了解雲泓。
「雲泓現在在哪里?」
自從從永恆里出來之後,蘇木就沒再見過雲泓。
「在地下,你困住他的那個地方。不過我把禁制又加強了,怎麼?想你那個混賬弟弟了?」
蘇木搖搖頭:「不想,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他!」
「好歹是親兄弟,他錯了,但是你作為兄長和下一任族長,要學會忘記……我帶你去看看他!」
作為一個父親。一個擁有巨大權利的父親,除了愛情,他最不能原諒自己的一件事大約就是沒能教好雲泓了……
「我不去,我要再這里看著月娘醒過來!」
啪!聲音干脆響亮!
「你醒醒吧!她現在是莫小娘,不是月娘。即便她是月娘。那也是你的親妹妹……」
蘇木爹走向門口:「不要讓我用強帶你走!」
從永恆出來,蘇木就沒有問過他究竟是怎麼幫助他們的?也沒有問過為什麼他會無緣無故的出現,什麼都沒有問?
所有的問題幾乎都圍繞著月娘,月娘真的是我妹妹麼?月娘還醒的過來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下一任的狐族族長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無情、無我。
再次站在x校被隱藏的山坡上,小白花已經不再盛開。
蘇木爹道:「這里之前有許多小白花的,你看見過,但是現在都死了……」
蘇木默不作聲,上次在救莫小年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些小白花,每一棵小白花都是一個妙齡女子,美的妖嬈,所以她們才開的出最美麗的小白花。
這些花有一個美麗的已經:花靨。花一般的容顏,必要花一般的女子才開的出。
「這些女子雖說咎由自取,但終罪不至死,雲泓終究是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這些女子魂歸地府之後是必定會告他一狀的。」
「那……你準備怎麼辦?」蘇木看著自己的爹,縱然是狐族之首,怕是也沒辦法包庇雲泓的吧?畢竟這麼多的性命……
「再說吧,我先帶你看看雲泓。」
蘇木下意識的撇撇嘴,雲泓他是不願意見的,但是迫于爹的威嚴還是見見吧。
「誰?」
有人掠過蘇木麼身旁,被蘇木抓住。
「你這樣抓在不該抓的地方,好麼?」來人漸漸顯形,呵!好一個尤物。
蘇木松開抓著女子腰部的手,反正她跑不了。
「當真是不怕死?」說話的是蘇木爹,他與這女子見過,用蛇蠍心腸來形容也不為過。
「死?那是什麼東西?」女子的聲音蔓延出一種特有妖媚:「若你們殺了主人,我怎會有活的能?」
「若是找死的話,我現在就以成全你。」一團冷光已經罩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只需蘇木輕輕的動一動手指,一朵「食人花」就會永遠的沉睡了。
這女子不是別人,便是那天在學校餐廳門口擄走莫小年的人,所以蘇木斷不會放過她,不管她是不是自願。不過照現在這種情況看來,不是自願又是什麼?
「那你就殺死我,不然我一定會纏著你,你長的也挺俊俏的……哈哈哈~」女子放聲笑著,聲音似乎有勾魂奪魄的能力。
蘇木的手指緊了一下:「不過是不成氣候的媚術,在我面前施展,簡直是班門弄斧!」
女子的臉冷了下來:「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難道是舍不得?」
蘇木抬起了手,卻被人阻了下來:「她還有用!」
「爹!」蘇木皺了眉頭:「她有什麼用?」
「你殺了她只會徒增身上的罪孽。」所以,不殺便是對你有用。
蘇木松開了女子:「你最好老實點,不然就算親著罪孽,我也會殺了你。」
三人一行來到地下,看到了雲泓。
無邊的黑暗中只有兩個火把,堪堪照亮雲泓狼狽不堪的臉。
「你們還來這里做什麼?看我笑話?」
女子緩緩走到雲泓的面前,雙膝跪在地上:「對不起,我又一次辜負了你的期望……」
雲泓閉上眼楮:「你從來都在辜負我!你滾!滾的越遠越好!」
女子抬起頭,眼楮中閃過一絲決絕:「你不要欣兒了麼?」
「一個縷縷讓我失望的奴才還要來作甚?恩?你說?」
雲泓的聲音透出一絲清冷,冷的讓欣兒仿佛置身在萬年冰山之中。
「是欣兒沒用!」袖間翻涌,一把匕首插在了欣兒的胸前:「但願來生,你不是雲泓,我不是欣兒……」
這樣……你我之間會不會多了一種能?
雲泓看著倒下的欣兒,怔怔道:「我……不會有來生了,這個結果你們還滿意?」
這後半句卻是對蘇木二人說的。
「你還活著,我怎麼滿意?」蘇木居高臨下的看著雲泓:「我還真是沒想到:你還能有這樣忠心耿耿的手下。」
「呵!我也沒有想到。不過都不重要了,你們要是想來殺我的話,就動手吧,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你說了虎毒不食子。」接話的是蘇木爹:「我不會殺你,也不會讓蘇木殺你。」
「那你想做什麼?放了我?不會!你們沒那麼好心。」
「我確實沒那麼的好心,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蘇木提著雲泓的衣襟這樣說。
「那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不過……」雲泓的目光透過蘇木,望著蘇木身後那個自己的爹:「我想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介入的?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我若是死了,你是不是就以為所欲為了?不過很惜,我沒有死。我是看著莫小年和左離長大的,這點你恐怕不知道。不過也正是這樣,有了意外的事,才有了意外的結局,你說是不是?」
「哼!」雲泓冷哼一聲:「果然是老狐狸,奸詐的多。不然這次蘇木一定逃不過!總之……蘇木還是輸了!」
蘇木迫使自己冷靜:「我沒有死你就是輸了,不管有怎樣的意外那就是天意:我蘇木命不該絕!」
雲泓還想說些什麼,被蘇木爹封了口:「你倆吵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蘇木看著雲泓瞪大的眼楮,拼命聲的樣子挑了挑眉:「誰願意跟他吵?」
蘇木爹看著躺在地上的欣兒:「拘魂或許能知道些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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