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些女人中也就那個雲妃有一點心機和本事,其他的不過是群沒腦子的牆頭草罷了!」納蘭沁舞扭頭對藍羽情說道︰「雲妃是尚書府出身,也是二皇兄納蘭佑的生母,不過二皇兄出生時帶有先天的隱疾,比六哥的身子骨也好不到哪里去。二皇兄與她也算不得親近,畢竟以現在的情形看來,二皇兄沒什麼希望了!所以,她就投靠了林貴妃一派,平日里做小伏低,有許多陰險的主意都是她替林貴妃那個女人出的。不過,她雖然看起來挺聰明,但實際上也是個傻帽。」略顯稚女敕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屑和厭惡,說起話來井井有條,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單純小丫頭。
藍羽情看她一眼,她正直愣愣的盯著她,清澈的目光讓她心頭微暖,「嗯,我知道了!」簡單的一句話讓她笑彎了眉眼,藍羽情好笑的看看她,伸手拍拍她的腦袋。
「姐姐,我是大人了!」納蘭沁舞糾結的看著她,猶豫了片刻,撇撇嘴道。言下之意,你不能拍我腦袋了!
藍羽情挑眉,心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表面卻不動聲色。
納蘭沁舞皺眉,嘴巴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反復幾次,終于還是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姐姐,你再拍下去,我會長不高的!」她生的小巧可愛,但個頭的確不高,以藍羽情看來,最多一米五五,的確有點矮。
藍羽情掃了她一圈,平靜無波,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再次抬手拍拍她的腦袋,淡定的吐出一句話︰「你本來就長不高了!」
納蘭沁舞臉上的視死如歸瞬間扭曲,緊接著就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控訴的看著藍羽情,藍羽情淡定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
「呵呵!」看著她們的互動和自家女兒略微扭曲的臉色,茗貴妃不禁笑出聲來。周圍的嬤嬤宮女們都忍著笑,憋得臉色通紅。「好了舞兒,別鬧了!」
話音剛落,納蘭沁舞就立刻恢復了平常可愛無害的模樣,只是拳頭緊緊握成一團,在空中揮了兩下。「姐姐,我一定會長高的!」
藍羽情對她的豪言壯志,不置可否!只是揚起的唇角,讓人明白她的心情不錯。
雲妃幾人還沒進門,就先傳來了一股胭脂味,藍羽情微蹙娥眉,明顯對這種味道有些反感。茗貴妃雖也用些胭脂水粉,但卻是極為清淡的,而且又是周邊小國進貢的極品香料,與這些女人濃妝艷抹的樣子簡直是天差地別。
「這都什麼味兒啊?咳咳,大清早的拿來糟蹋本公主的鼻子!」納蘭沁舞眼神不耐的瞪著走到門口的一群女人,紅唇一張一合毫不客氣的表達著不滿的情緒。
門口的幾個艷妝女子臉色氣得通紅,只有中間站著的一個身穿碧青色紗裙,大約三十出頭的女人面色不變。只見她雲鬢高挽,發間插著兩支梅花翡翠簪,五官分出來看極為普通,但糅合到一張臉上卻奇異般的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配合著她一身的淺碧色,倒有些清新月兌俗,讓人不禁眼前一亮的感覺。
「臣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安!」碧衣女子即雲妃淡定的走上前來,對著茗貴妃行了一禮。雖然後宮里的女人常常以姐妹互稱,但卻無人敢如此稱呼茗貴妃。不僅僅因為她是白家的嫡女,白皇後的胞妹,國師殿下的親姨母,更因為皇上不許。據說曾有一位新進宮的娘娘仗著皇上的寵愛,不僅要與茗貴妃攀個高低,更是笑言姐妹同侍一夫,出言奚落于她,被皇上一怒之下打入了冷宮,不久後就瘋了,甚至連她的家族都被貶到了邊遠苦寒之地。從此之後,再也無人敢對茗貴妃不敬!她雖不是皇後,但卻勝似皇後,至少容皇後也不願意正面得罪她!
「臣妾等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安!」眾位娘娘美人們更是不敢得罪了茗貴妃,即便氣得夠嗆,也只得賠著笑臉行禮。
「不必多禮,都賜坐吧!」茗貴妃淡笑一聲,輕聲道。「舞兒被皇上和本宮寵壞了,雲妃你們幾個念在她還年幼的份上,莫要與她計較了!」
「娘娘說的是,小公主心直口快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臣妾們身為長輩自然是不介意的!」雲妃淺笑,看不出絲毫的不快。那幾位跟著雲妃一起來的美人們一見雲妃都不計較了,她們自然也不敢開口。笑話,那可是皇上最疼愛的小公主,別看她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實際上卻是宮里人盡皆知的小霸王。再者,茗貴妃將皇上搬了出來,批評了她,豈不是說皇上教女無方?
「長輩?本公主可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倒多了那麼多的長輩?雲妃娘娘,說大話抬高自己也不怕閃了舌頭!」納蘭沁舞冷冷一哼,頗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雲妃臉色一變,僅半秒不到就恢復了正常,若非藍羽情時不時的看她一眼,也不會正好看到她的變化。「小公主,臣妾自知身份遠不如貴妃娘娘那般尊貴,但臣妾卻是你父皇親封的妃子,即便你心中不認同臣妾,但皇上對你寵愛萬分,你又豈能罔顧他的旨意呢?」雲妃這話說的滴水不露,先是放低姿態,而後搬出皇上的旨意,以此教訓了納蘭沁舞不說,若是納蘭沁舞反駁不了她的話,反倒會落得個不遵父意,大逆不道的名聲。到時候傳了出去,就算是皇上想保她都不行了!
茗貴妃听到這話,眼底閃過一絲冷光,卻沒有開口的打算。眾位美人們看到她不開口,以為她是怕了,膽子倒是一個個的大了起來。
「是啊,小公主,您平時再怎麼胡鬧都成,但是雲妃姐姐可是皇上親封的妃子,您剛才的話的確有些不妥呢!」雲妃左側的紅衣女子開口說道,語氣有些幸災樂禍。真是活該!誰讓這賤丫頭平日里趾高氣揚,沒少落她們的面子?
一人開口,其他人也不甘落後,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是啊小公主,孫美人說的極是,你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小公主喲,不是臣妾們說您,自古以來做子女的都該孝順父母,遵父母之命,你真是——」
「公主殿下以後切不可如此不將皇上放在眼中,否則,萬一您哪天失了——哎呀,看我這嘴,胡說起來了!不過啊,臣妾雖然說得不好听,但都是真心為小公主您好啊!」
「都給本宮閉嘴!」茗貴妃冷聲喝道,這些人是當她不存在麼?「一個個的對著個孩子喋喋不休,當真不怕失了身份!別忘了你們是龍焱皇室的後妃,不是鄉野間的長舌婦人!」
隨著茗貴妃的開口,整個大殿都靜了下來,孫美人等人雖然心中不滿,但卻不敢挑釁茗貴妃的威嚴。其她人看到茗貴妃發怒,更多的是害怕,一個個心中暗惱怎麼沒多忍忍,這下恐怕是將茗貴妃得罪了個徹底!越想越害怕,對挑事的雲妃和孫美人更是惱個半死!
「母妃,何必與她們置氣?傷了身子心疼的還不是父皇?雲妃娘娘倒是長了好一張巧嘴,你說的不錯,你的確是父皇親封的雲妃,但你別忘了本公主可是父皇的親生女兒!」納蘭沁舞冷沉著一張俏臉,沒有笑意的雙眼讓人膽寒。忽而她咧嘴一笑,雲妃一怔。「你說,父皇會因為微不足道的你不要我這個寶貝女兒,還是會直接廢了你這個不尊宮規,目無王法的小小妃子?」
雲妃沉下臉,看著笑的無比明媚的納蘭沁舞,恨不得狠狠的扇她兩巴掌才好,但是想到茗貴妃坐在那里,理智戰勝沖動。「貴妃娘娘,臣妾雖然身份不如您是白府的嫡女,但也好歹是尚書府的女兒,皇上的妃子,小公主今日如此對待臣妾,日後恐怕也能這般頂撞皇後娘娘,甚至是太後娘娘,臣妾斗膽懇請茗貴妃大義滅親,好生管教小公主何為禮儀之道!」
茗貴妃冷笑,雲妃這是在逼迫她,甚至拿出皇後和太後來壓她!既然如此,她也就別怪她心狠!「既然雲妃覺得公主失儀,本宮自然也不會袒護她,只是她自幼由皇上親自教導,若說定罪,怎能不經過皇上?你,去請皇上、太後、皇後前來,共同審理此事!」茗貴妃隨意的指著不知是哪個美人帶來的一個女婢,命令道。
「是,娘娘!」被指到的小丫頭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勇敢的走了出來,跪著應了一聲,便扭頭跑了出去。
雲妃看著茗貴妃鎮定冷淡的模樣,心中突然出現一抹不安,但又想到自己佔著一個理字,她讓人去請皇上來,無非就是要皇上來保下納蘭沁舞罷了!
眾位美人被茗貴妃的氣勢攝住,都低著頭乖巧的站在一旁,連視線交流都沒有。
藍羽情一直沒說過話,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眼神似譏諷、似不屑、又帶著點點可悲。宮里的女人就算不與別人爭,但帝王的寵愛也會使得她們一點點成為眾矢之的。茗貴妃的身份特殊,但不代表沒人不恨她。這雲妃也的確像納蘭沁舞所言是個傻帽。她本來應該是來試探她的,但是卻被納蘭沁舞繞了一圈,跳進了坑里。雖然不知茗貴妃拿到了她什麼把柄,但是既然她踫觸了茗貴妃的底線,妄想傷了納蘭沁舞,恐怕今日這伏茗宮她是很難走出去了!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林太後,容皇後還有一些後宮的妃嬪就接連著趕來了。林貴妃因為在納蘭殤大婚時觸怒龍顏,現在還正在思過,故而今日不曾見到她的身影。眾位娘娘身後跟著的太監宮女們除了幾個極為親近的,其余人也都一致留在了殿外。
納蘭雲天剛下完朝,就見到茗貴妃貼身的侍女雲然候在外面,看她額上出現的虛汗,知曉她定是等了許久。
「發生什麼事了?」
「奴婢見過皇上!」雲然立刻行了禮,語速雖快但並不顯急促,沉穩大度,難怪能夠深得茗貴妃信任。「啟稟皇上,娘娘請您前往伏茗宮一趟。今晨雲妃娘娘和幾位美人前去問安,但與小公主起了些沖突,娘娘說公主殿下自幼得皇上教管,若是要罰公主,還是需要通知皇上一聲才是!」
納蘭雲天蹙眉,阿茗為人淡然,不喜與人多費唇舌,但也絕非良善可欺之人。相反的,她極為護短。即便今日是舞兒的錯,她也不會讓外人欺負了自己的女兒,更何況他也了解舞兒的性子,想必雲妃等人是為了探查月隱丫頭的來歷,卻被舞兒出面攪亂了,反而讓她們有了話柄。「朕且去看看吧,明子,擺駕伏茗宮!」
「擺駕伏茗宮!」明公公得了令,然後高喊一聲,便立刻有人抬來了華美高貴的龍攆,納蘭雲天上了攆,龍攆便朝著伏茗宮的方向行去,明公公也趕緊帶著雲然跟了上去。
龍攆在伏茗宮外停下,納蘭雲天揮手示意明公公跟上,其他人都不用進去了。
一路上雲然已經將事情都詳細的說過了,納蘭雲天也不意外看到太後等人。只是,此時的情形倒讓他興味的挑了挑俊眉。
數十個太監宮女還有侍衛都橫七豎八的蜷在地上,不停的申吟著。太後和茗貴妃神色淡淡,反觀皇後和眾妃的臉色都極為難看,有幾人的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絲驚恐。而數人的視線全都一致的落在了優哉游哉搭著話的藍羽情以及納蘭沁舞身上,葉菡葉汐二人俏臉上布滿冷嘲之色,直直的擋在二人身前。只是,葉汐的手臂上殘留著幾絲血跡。不消多說,納蘭雲天已經明了這地上的杰作必然是她二人的了。
「原來阿茗將太後也請來了啊,朕前兩日還提起要請太後多出來走走,也順便散散心,今兒反而讓阿茗搶了先啊!」納蘭雲天走到中間的位置坐下,嘴角掛著一絲笑,但面上仍舊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帝王之威,唯有看向茗貴妃時眼里有了些許真誠。
「哀家許久未出慈安宮,今日茗妃讓人傳了話,哀家這才想出來走走,茗妃也是一片好意,皇上該體諒她才是!」太後和善的望著納蘭雲天,又滿意的看了看茗貴妃,笑著說道。
「朕明白!太後也要時常出來走走,免得悶壞了身子,朕甚為擔憂啊!」
太後含笑點頭,只是眼中有多少真心或許只有她自己知道。
藍羽情淡漠的看著太後和納蘭雲天上演的和平戲碼,心中冷笑,林太後果然極為老辣,面對害死了她兒子的人也能做到讓人看不到她絲毫的恨意。今日她得了消息,肯來伏茗宮,想必一是想看看茗貴妃到底想做什麼,二是想探探她的深淺,所以才一來到就借皇後給了她一個下馬威!
「臣妾等參見皇上,願吾皇萬安!」以容皇後為首的眾位妃嬪美人見他到來,又與太後說過了話,才趕緊跪拜。雖十分嫉妒他對茗貴妃的寬待和寵愛,但卻不敢發作。
「都起來吧!」納蘭雲天說道,「不是說雲妃與舞兒起了沖突嗎?這又是怎麼回事?」銳利的視線掃過大殿中央,落在垂眉靜坐的藍羽情身上。
「茗妃,既然這是在你宮里,就由你來說吧!」太後呵呵一笑,極為慈愛,看不出絲毫其他的情緒。皇後有些不甘,只得暗自咬牙。
「是!臣妾遵旨!」茗貴妃斂身,面色如常,「皇上,剛才皇後娘娘來時,月隱姑娘未起身行禮,皇後娘娘言說此舉實為大不敬,故而要拿下月隱姑娘問罪!而葉菡葉汐听從伊兒的吩咐,不肯讓人傷了月隱姑娘,因此才有了現在的場面。所幸,還未曾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納蘭雲天沉吟,瞥了一眼身側的皇後。皇後心中直呼不好,她怎麼也沒想到藍羽情身邊的兩個漂亮婢女會是白輕伊的人。就算她坐在了皇後的位置,但再借給她三個膽子她也不敢主動招惹白輕伊啊!
太後的眸光也是微微一閃,似乎也沒想到葉菡二人來自白輕伊手中。
就在皇後忐忑的時候,納蘭雲天開口了,「哦?皇後覺得不滿?是想將人打殺了解氣不成?」
皇後一哆嗦,不敢看納蘭雲天面無表情的俊顏,「臣妾先前並不知這位月隱姑娘竟是大殿下之友,所謂不知者不罪,還望月隱姑娘見諒!」能坐到皇後這個位置上的人自然不是白痴,三言兩語就將劣勢扭了回來,降低姿態雖略損了皇後的威儀,但一句「不知者不罪」卻讓人抓不住話柄,也不能再深究了。
但藍羽情尤其是好相與的?她留在宮里就是為了將這後宮攪亂,逼得太後出手。雖然今日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但她可不是白蓮花,沒那麼多良善!「皇後娘娘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可以抵過葉菡二人所受的傷了嗎?還是說您認為因為你是皇後,就可以不必一視同仁,反而行特殊權利?」
藍羽情抬首,犀利冷漠的眸光直射向皇後,冰冷的溫度讓皇後的心髒有了一瞬間的凍結。「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皇後,做錯了事也該受罰,否則日後人人皆言不知者無罪,王法豈非白立?朝綱豈非可被人隨意動搖?皇上睿智,若因此被人罵做昏君,又會是誰之過?皇後娘娘,後果你承擔的起嗎!」
皇後一噎,頓時大怒,從她當上皇後以來,太後她不敢惹,茗貴妃與她不親近,她也不敢惹,而林貴妃仗著太後和林家處處與她作對,她這個皇後當得夠失敗了!但總歸她還是皇後,可是現在連一個來歷不明、身份不明的女人都敢仗著白輕伊的勢指責起了她?她豈能不怒?「本宮如何,自不必你一個不明身份的人來評說!倒是你對本宮不跪不敬,又該當何罪?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無禮放肆?」
「朕給的,你有意見?」納蘭雲天雙目一眯,聲音低沉威嚴,整個人不怒自威,一句話不僅讓容皇後僵在了原地,眾妃皆變了臉色,就連太後慈愛的笑容都有了一瞬間的龜裂。
藍羽情不雅的翻了個白眼,茗貴妃無聲勾唇,納蘭沁舞驚奇的張了張嘴巴,視線在自家父皇母妃還有藍羽情身上轉了轉,似乎在琢磨她父皇是不是移情別戀,打算老牛吃女敕草了!
「皇、皇上!」容皇後受刺激的尖叫一聲,頓時眾人回神,復雜的視線紛紛落在了藍羽情身上,嫉妒的、惱恨的、不屑的比比皆是。
「小丫頭,過來!」納蘭雲天沒有理會容皇後的不可置信,對著藍羽情招招手。
藍羽情淡定的在眾人的眼神洗禮中走到他面前,不行禮,不跪拜,也不言語。
「你這丫頭長得極為標致,怎麼偏偏就被你外公給養成了這副面癱樣?真是可惜了這張如花似玉的臉!」納蘭雲天撫額長嘆,面色憤慨不已,「小丫頭莫不是覺得皇伯伯來得晚了,讓你受了委屈而真生氣了?」納蘭雲天微微側身,避著太後的視線,看似不經意的眨了眨眼。
藍羽情眸光微閃,看來她的身份連今天瞞不過去了,納蘭雲天這番話就是要在太後收到消息前打她個措手不及。而且以皇家和月隱家的關系和輩分來說,納蘭雲天也算是她的伯伯。「皇伯伯英明睿智,情兒相信您自然不會偏袒任何人!先不說以我的身份不用給皇後娘娘行禮,就算要行禮我月隱情也只跪我想跪之人,而皇後娘娘在我看來可承受不了本少主的禮!」藍羽情氣勢一轉,身上升起一股強勢的壓迫感,不同于納蘭雲天身上的帝王威壓,但上位者的姿態卻同樣不可小覷!
納蘭雲天見此微微一愣,隨後無聲的勾了勾唇,對藍羽情此舉不禁不生氣,反而極為滿意。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眉宇間又多了絲並不明顯的可惜之色。茗貴妃也是沒想到藍羽情的爆發,不過僅僅一怔就回過神來,眼尖的看到了納蘭雲天眉間的神色,笑了笑,不語。
「皇上,你們這是?她怎麼會叫你——」太後很明顯的呆住了,對于納蘭雲天和藍羽情的對話很不理解,她竟覺得剛才的一瞬間有些事情已經月兌離了她的掌控,這種情況是極為不妙的!
納蘭雲天大笑,身上的沉郁氣息也隨之消散了不少,「太後有所不知,小丫頭可是我皇室,同時也是納蘭家舉足輕重的人物啊!」納蘭雲天仿佛沒看見太後急切的表情,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唇角掀起一抹冷笑,待杯盞離開嘴邊時笑容早已消失。「五年前朕親封的護國一等公主,上可見君不跪,下可鞭策群臣。新皇即位之時,便可行攝政之權!如此身份,還用給你下跪?朕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前面一番話是對著藍羽情和眾人所言,而最後一句話則是沖著皇後說的。話剛一落下,皇後的身子霎時軟了下去,若非是坐在椅子上,恐怕就摔倒在地了。
納蘭雲天這些話不僅把在場的眾人嚇個半死,就連藍羽情這個當事人都被炸的暈暈乎乎的。對于龍焱的護國公主,她是听陸淺音不經意的說過一次,據說當時還引起過很大的轟動,朝堂上和百姓間都有不少反對之聲,但都被納蘭雲天和當時的白煜國師不知用什麼方法把這些聲音都壓下了,整個龍焱從上到下都一致接受了這條聖旨。但卻始終無人知道這位護國公主的身份和姓名,時間一久,眾人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今日被納蘭雲天突然提起,且主角竟然就是自己,可想而知藍羽情有多驚奇!死死的瞪著揚著一抹淺笑的納蘭雲天,藍羽情只覺得頭疼。
這恐怕是老頭子和納蘭雲天還有白煜商量後的結果,月隱家族能隱在暗處就不必全部暴露出來。而這樣一個身份也能夠掌控朝堂上不少事情,明面上的身份有時候還是極為必須的!
「護國公主?怎麼會?」容皇後極受刺激,雍容華美的臉上慘白一片,就連那一向紅潤的嘴唇都失盡了血色。當初著護國公主一事她也是好奇的緊,一度希望著能讓皇兒娶了她,倒是皇兒的太子之位就必定能夠穩定下來!但是,五年多的時間過去了,這位公主始終不曾露過面,許多人都以為她只是納蘭雲天為了轉移眾人的視線而做的障眼法。漸漸的,她也像眾人一樣放棄了這個想法。
一個月前,皇上將藍家的藍清靈賜婚給皇兒,她雖有些不滿,畢竟藍清靈的出身還是次了藍羽情一些。但是這樣一來,林貴妃想讓納蘭奕娶藍清靈從而拉攏藍凌翰的想法就隨之落空了。反而,藍凌翰必須要在夜王府和太子府只見做個選擇了!
不過,她相信藍凌翰會是個聰明人!納蘭殤不過是個快死的病秧子,身後也沒有母族和其他勢力的支持,憑什麼和她的皇兒斗?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她也決不能讓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護國公主和納蘭殤或者納蘭奕任何一個人給攪合在一起!
「皇上,臣妾——」皇後眼珠子一轉,剛開口就被納蘭雲天揮手打斷,顯然並不想听她多言。
「雲妃何在?」納蘭雲天沉聲問道,他的嗓音里明顯的帶著一絲怒氣,眾人一愣,皇上好像許久都沒有如此外露過情緒了。難道小公主當真如何深得龍心?旁人連不滿都不許表現出來?
雲妃心中凜然一片,突然想到茗貴妃剛剛看到她時那帶有深意的眼神,她心中隱隱的有了一個不詳的猜測。她深吸一口氣,走到大殿中央跪下,「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納蘭雲天的臉色唰的一下變了,眼神死死的定在雲妃身上!環佩搖曳,碧紗飄舞,看起來極美。可是,無論再美再像,她也不是印象中的那人!
寬厚的手掌無意識的蜷起,手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極為可怖!藍羽情本就站在他身邊,看此情形掃了雲妃一眼,挑眉沉思。
「誰準你穿成這樣的?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沈碧最愛碧青色,在他眼中,那是專屬于她的顏色,任何人都不配擁有這種顏色!自從她出現後,他就不許任何人再穿這種顏色的衣服,佩戴這種顏色的首飾,霸道也好,佔有欲也罷,她始終是他心底最深的傷痛!
十八年了,從沒人再敢提起她!久而久之,看來有些人是忘了他定下的規矩了!納蘭雲天凌厲的狹長眸子微微上揚,整個人看起來冷漠而又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臣妾,臣妾—」雲妃哆嗦個不停,半天也說不出幾個字來。她進宮算是極早的,甚至比沈碧還要早上一些時日。二十年前,納蘭雲天登基為帝,她便入了宮,而且對他一見傾心!但納蘭雲天甚少踏足後宮,最常去的地方也不過是白皇後宮中。直到不久後,沈碧的突然出現,改變了一切!
那是一個絕艷而又孤傲的女子,目空一切,好似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日日一身碧青色的簡單紗裙,青絲垂落,不施粉黛,卻勝過宮內無數絕代佳麗!皇上待她如珠如寶,日日恩寵,甚至連白皇後那里都去的少了。那樣一個出色的女子,就這樣成了眾妃心中的刺,拔也拔不掉!
可是,十八年了啊!她已經死了十八年,皇上自己不也寵幸了許多妃嬪,甚至給予茗貴妃的寵愛不少于當年的沈碧!今日僅僅因為她不小心穿錯了一件碧青色的衣服,就要懲罰了她嗎?雲妃心下不甘,眼光不小心瞥到那抹紫色,嘴角勾起一道惡意的弧度,「啟稟皇上,臣妾也是听聞昨日月隱姑娘進宮時,身邊跟著一名身著淺碧色衣服的女子,看起來頗為素雅。故而今日才會換了這種顏色的衣服,臣妾確實是無心的,還望皇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
雲妃此刻也是極為忐忑不安,早知道這件碧水煙羅裙會惹出這麼多麻煩,再如何喜歡她也絕不會留下的!現下為了保命,她也顧不上許多了,只能拉著這月隱情一起下水!她畢竟是皇上剛剛承認的護國公主,若是罰了她,就證明她恃寵而驕,公然破壞皇上立下的規矩;若是不罰她,皇上也就無法再懲罰自己了!
藍羽情眼底閃過一絲寒芒,忽而淺笑出聲,白皙由美的手指纏著一縷下垂的青絲,漫不經心道︰「雲妃娘娘好算計啊!想拉本少主當你的擋箭牌?不過,本少主像是這麼笨的人嗎?」
嗤笑一聲,兩指並攏,一聲脆響,「去把阿音叫來!順便把昨兒個她穿的衣服拿來,讓雲妃娘娘還有皇上太後看仔細了,省的教本少主背了黑鍋!」
納蘭雲天挑眉不語,對她的行為也是視而不見。倒是太後老眼里劃過一絲異色,「看來皇上很喜歡這個月隱丫頭啊,不知小丫頭是否指了婚?」
藍羽情抿唇,似笑非笑的看著太後,「多謝太後關心!本少主已有心上人,皇伯伯也是知曉的並許諾了的!皇伯伯,是不是啊?」
納蘭雲天嘴角抽搐了幾下,面上卻是極為正經,點點頭,一臉寵愛的看著藍羽情,「不錯!朕曾有言在先,小丫頭的婚姻大事由她自己做主便可,旁人不得橫加干涉!」不過,他心中卻是極為好奇,這小丫頭到底有沒有心上人?
太後聞得此言,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原來如此!哀家還想著這麼漂亮貴氣的少女該是由天家之子才能配得上,卻不曾想已有了心上人,想必對方也是極為出色的世家子弟吧?不知哪家的少爺公子能入得了我龍焱堂堂護國公主的眼?若是家世人品不錯的,哀家便請皇上為你做了主,了了你的心思如何?」
藍羽情譏誚一笑,那抹弧度隨即隱沒在了嘴角。再抬首,面上卻多了抹傷感和釋然,看的納蘭雲天和太後等人一愣,「本少主一直以來听聞龍焱灝太子不僅一表人才,文韜武略,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心中甚是欽佩!本欲一見,卻不想耽擱了行程,太子殿下已經有了未來的太子妃!本少主不願做那拆人姻緣之人,故而自此便絕了那些惹人煩惱的心思,婚姻之事也不想再提!太後的好意,本少主心領了!」這話說的直白,又加上她那逼真的表情,太後等人一時間也都信了幾分,見她如此堅決的態度,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只能悻悻然的沉默了下來。
倒是納蘭雲天瞄了她幾眼,心中不停的打著鼓。這小丫頭不是說真的吧?太子雖然不錯,但是以這小丫頭的性子和眼光,想必是看不上他的。但是,萬一這小丫頭說的是真的,月隱蒼那老頑固會不會直接殺來赤焰搶人?抬頭又掃了掃,見她還是那副冷清的模樣,他很是無語!面癱是病啊!
藍羽情不是沒有感受到納蘭雲天和太後時不時投來的視線,她心中明白,太後剛剛是想拿她的婚姻來說事,目的當然是想將她嫁給三皇子納蘭奕!
雖然太後還沒收到關于她身份的確切消息,但是剛剛她動用隱衛一事卻沒瞞她。或許那些普通的妃子和侍女們不清楚她剛剛是對誰下的命令,但是對于在後宮作威作福的太後來說,辨別隱衛的方法還是會的。她必定是認為納蘭雲天對她的寵愛已經到了可以放心的交給她一支隱衛的地步!先不論她身後究竟還有什麼身份,但是能夠讓納蘭雲天和白煜破例立她為護國公主這一點而言,就足夠太後重視甚至忌怠的了!若是納蘭奕能夠娶了她,到時候別說納蘭灝娶了藍清靈,就是將整個鎮遠將軍府都給了他,也不一定能拼得過皇室隱在暗處的無數隱衛和納蘭雲天交給她的權利!
對于太後的想法,她也可以反過來利用。一個女人的感情若是利用的好,會是很好的武器!在太後眼里,她太年輕,畢竟才十五六歲而已,如何能和她這種浸yin權利漩渦幾十年的人相比?所以,她要利用的也是這一點。
表明自己愛慕納蘭灝,卻愛而不得!到時太後和林貴妃找人暗中動些手腳,或許就能將她拉攏過來,甚至成為她們的一大助力!同時這樣做還可以給皇後一派一個機會,到時候藍清靈的太子妃之位必定會坐不穩,她心心念念的權利會成為對她的折磨!她的丈夫會惱恨她佔了太子妃的位置,擋了他的前途;她的婆婆也會對她不滿,或許還會連番責罵,日日斥責!
不過最重要的是,林容兩家會斗的更厲害!相對的,對夜王府的關注也就會越少!太後若是分了心思,有利于她尋找出她的破綻和把柄!
但是,這個計劃會有一點麻煩出現!想到此處,藍羽情皺眉,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她有必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和納蘭殤那個霸王解釋一下這件事,否則他必定會盛怒不已!
不過,她這副煩惱的模樣落在眾人眼中,就不一樣了!太後老眼中的精光更加閃爍;皇後心中暗喜,看樣子這月隱情還是放不下她的皇兒啊!她得好好與皇兒談一談了,只是想到藍清靈,她又一陣後悔加煩悶!納蘭沁舞眨巴著大眼楮,敲了敲自個兒的腦袋,還是想不明白自家大皇兄有什麼好的,月隱姐姐怎麼就看上他了呢?茗貴妃面上仍是一片淡定,心下暗笑,這丫頭啊!
「啟稟皇上,淺音姑娘帶到!」雲然在眾人紛亂的思緒中開口稟報,眾人紛紛回神望向門口,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涼氣。
只見一名妖嬈明艷,極為高挑的女子緩步而來,臉上揚著一抹魅惑的笑容,一雙鳳眸似有無數的波光流轉其中。雲鬢高挽,一身碧青色的長紗裙曳地,隨著她的走動燁燁生姿,仿佛入世的狐女一般,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