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眼前有些發花,手中的景像讓人覺得是被獵殺的小動物身上發現的血窟窿,極其殘忍。
林東心里是吃驚的,如果知道這麼嚴重,他當時……當時什麼?當時就不會那麼做了?那一腳就不會踩上去了?估計還是會的。那時不是有人攔著,甚至更……他盯著傷口。心里非常復雜,整個人變得陰沉起來。
本來以為是她肚子餓,他才做的飯,哪知東西拿上來了,她怎麼也不肯好好吃,林東沒有哄她。把小盤蕃茄留在床頭,其它東西全都撤了。這一折騰,也不想再去公司。干脆也月兌了衣服掀開被子上去了。
他把她身體側著壓在他胸口不讓她動然後把兩人的被子蓋好。不知怎的眼楮閉上就睡著了。這一覺,一直睡到很晚才醒來。窗外天色已經不早了。
懷中的人悄聲無息,他拉開燈一看,一下了坐了起來。
江了了的頭發都汗濕了。身體裹在被子里小臉仰著。整張臉白得嚇人。眼楮緊緊閉著。像死人一樣。
「了了?」他忙用手拍拍她的臉想叫醒她,她嘴張了張,眼楮沒動。
「怎麼了?說話!」習慣性的語氣出來了,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用手把她額上的亂發弄開,聲音帶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急燥。「是不是哪不舒服?」
弄了許久,她總算平靜了。
林東連著好幾天都回來晚了,距離秦爺宴的那晚快一個月了。秦爺一直沒在露面,但態度表現得非常明顯,你弄砸了我的壽宴自然不能就這麼了了。林氏好幾個項目都因此受到阻礙。
而江尚雄那邊,更是一點動靜了沒有了,整個新珠正式陷入癱瘓中。林東簽完字遞給助手。眼楮微微眯起來。江尚雄,他似是完全不在乎。
到家時,剛準備彎腰,又直起身。
「過來,給我換鞋。」話說出口突然一股無來由的火氣升了上來,似乎以前根本不用他開口,她自動就會黏上來。而現在,總躲著他,他說什麼,她倒還是听話,只是……
這次重新把人接回來,不管林東承不承認,他確實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多了些,他看著小家伙躲躲閃閃的影子。難得拿出耐心等著她。
她左腳在加快速度的時候,簸得已經很明顯了。林東看著她由遠而近,突然重新彎腰把鞋換好進來了。
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林東自己去倒了水,回過頭來,朝她招招手,她張著眼楮反而退了兩步。林東的臉色沉了下來。他不是不知道,從重新把人接回來,這些日子以來,總是這種狀態。她變得極為受驚。
偶爾夜里,他也會說兩句讓她身體松一松。但效果也不好。
林東心里發悶。把筷子朝桌上一扔,整個人閉著眼楮靠在椅靠上……腦子里有根弦斷了,他突然不想再顧忌其它的事,只想把人摟在懷里細細靜一會兒。
那天晚上的事他確實忘不掉,所有才在態度上對人忽冷忽熱。
她身上臉上的印子都消得差不多了,但今天早晨醒來,突然發現自己懷中那麼小小的一團。哪還是當初剛來的樣子呢。競然有了心酸的感覺。
小玩意兒也領回來了,好歹都是自己養出來的,何必這樣嚇著她。林東從來是冷情的人,對女人更是,然而,他卻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江了了當一個女人來看待的,他想著今天早晨的那一幕,又想起她現在瑟瑟的樣子。
在這一刻,對于自己養的小東西產生了一種情真意切的心疼的感覺,想對她好吃的,給她買好穿的,帶她去玩。
他從未有真正意義上的去養過小動物。但他在這一秒鐘,確實承認了自己是極喜歡養寵物的。
他靠在椅子里,長長松了一口氣。
她哪里知道什麼呢?懂什麼呢?打也打了。嚇過頭就不好了。
他睜開眼楮。把旁邊的椅子拉得跟他的椅子並攏。
「坐在這兒,來……過來……」語氣緩下來了,甚至最後有了哄著的意思。眼楮看著她。手還伸著。
她悄悄又朝後退一步,他也不惱。一旦心思活絡了,仿佛也找準了頭緒。
「我想吃蝦,你過來剝好不好?」他笑了笑。
她有些疑惑。見他果然夾起一只蝦放在小碗里,然後再看著她。
她還是不動,他也不催,又喝了一勺湯。話打開了「這個是什麼湯?豬崽的手藝真好……我猜猜……有胡蘿卜呢。」
他挨個嘗著,嘴上哄著自己的寵物過來。感覺意外的好,似乎就應該是這樣子的。
他邊嘗邊用眼角的余光看著,果然見她慢慢放下戒備。正悄悄打量著他。
林東又說「想吃蝦呢」筷子不動了,也不看她。等了一會,感覺她一步一步極慢的過來了。
可是隔著好幾張椅子坐著了。他把碗連蝦推到他旁邊的位置又問「要不要幫東東剝蝦呢?」
這只蝦無論無何還是讓林東吃到了。只是她一直很小心,不說話,只低頭吃著自己面前的白飯,林東也不逼她,偶爾說一兩句,也沒夾菜給她吃的意思,一頓飯下來。只听到他的聲音競也意外的和諧。
他坐在客廳,看她小心的收拾碗筷,他拿了雜志站在客廳里,看看雜志又看看她,心情許久沒有過的舒暢。廚房傳來洗碗聲,知不覺走到玻璃前面,外面白花落光了,他不由自主的想,有第二季的吧。
他接了個電話,去書房處理了一些文件,出來時。想了想,上樓拿了一件自己的t恤。以前買給小豬崽的衣服也不知都去哪兒了,他回來總共去過一樓房間兩次,兩次都是進去給豬崽找東西,房間里很亂。但不知為什麼,似乎小家伙很排斥那個房間,競連收拾都不肯。他有些無奈。
「來,我們去洗澡,香香的再去睡覺好不好?」他很喜歡這件事,將近一個月了,每天即便有時惱了,晚上也會把她按到浴缸洗得白白的,其實林東打心里覺得自己的寵物不洗也是干干淨淨的,但,就給她洗。
以往每次洗澡,小家伙都很不配合。他連喝帶叱又怕把她的手打濕了,總折騰很久。可能是晚餐吃得她並不那樣緊張。這次他拿了t恤過去牽她的時候,她競然很听話的跟著進去了。
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給她月兌了。讓她坐在水里「把手伸開我看看。」
用了最好的藥。才拆線兩天,她又是做飯又是洗碗的。他有些擔心傷口開了。
還好,長得很快,但林東此時看著突然想起當初半寸長的血口子,可能是心境不同,一時競替她發起疼來。
他仔細看了許久才放開。
她光著身子,頭發散著乖乖地坐著,林東突然覺得此時的小家伙有些像當初的樣子了,只是……他眼光黯了下來,手掌小家伙身上動著,一根根的骨頭都突出來了,一個多月了,她越來越瘦。他每天給她洗澡,自然放在眼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