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海闊天空
納蘭長生不能免俗，也想抽一個好簽。
「8888號，納蘭長生？」沒等他走過去，一個工作人員倒是走過來，問他。納蘭長生皺眉，這工作人員語氣生硬，帶著質問。
「是！」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心神一凜，向陳宇然方向望去。陳宇然對他做了一個森然的表情，面露微笑，似猙獰的爪牙。
「這是你的號碼數，拿好。到時候會有工作人員提醒你入場。」他把一張紙條塞進納蘭長生的手里，表情冷漠，眼神嘲諷之色一閃而逝，轉身走開。納蘭長生接過，不言不語，看了一下寫有黑色大字「10」的紙條，心中出奇地一片平靜。
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對我出手了，而且如此光明正大。
前世有李健熙一直針對我，一直給我下絆子，今世又遇上一個奇奇怪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的敵人陳宇然。
前世我被逼到走投無路，但今世不一樣了。
這是對我的磨練，要想踏上音樂殿堂的巔峰，這只是沿途路上的毛毛雨，自然要摧枯拉朽贏得勝利。
以後還會有更多更大的對手，敵人，娛樂公司里利益的分配，藝人之間的勾心斗角。這些都是避不過去的事情，是潛規則。
很自然，這相當于是給我上的課堂，那我自然感謝，好好學習就是。
但我不會失敗，省選勢在必得。
不僅因為有歌神系統的存在，更因為前世加上今世的努力付出，還有對夢想的執著。
他對陳宇然回敬一個風輕雲淡的微笑，而後轉身離開。他心中不懼怕，相反激起了他的斗志。
路邊走過一個長相頗為帥氣的男子，一張紙條不落痕跡地掉在他的身上，那男子腳步不停，走過。
「第一場演唱的時候要小心，陳宇然會在你上場之後給你下絆子。」上面是一行潦草的字跡，他把紙條捏成一團，望著那個匆匆離去的背影，悄無聲息丟進垃圾桶。
誰在幫我？
他想不通，找不到會在這個時候幫自己的人，不過對他而言這是好事，他警惕心更重，有了心理準備，轉念之間作出了計劃。
「歡迎收看全國新歌手選拔大賽江南市選賽區由健多寶集團健多寶涼茶獨家冠名電視網絡同步直播。大家好，我是河洛。」
江南市無數家庭現在已經鎖定了江南電視第一頻道，河洛帥氣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鏡頭的舞台中央。
「今年的新歌賽，我們江南賽區出現的種子選手都特別出色，在網絡投票上也引發了一陣熱潮。比如……」河洛笑著說道。隨後整個大廳中一陣空靈的音樂聲響起。
「啊……天空，天空……」台下的觀眾大多都沸騰。
「沒錯，以總分超過兩千分的成績打破投票分數記錄的8888號選手！」台下已經有觀眾在尖叫，氣氛已經燃了起來。因為這是江南市的驕傲。
「第二位演唱江南的3758號選手！」
「第三位……」
「接下來，我們先歡迎我們的四位評審老師，他們是——」
江南市音樂協會副會長，王若蘭老師！
著名音樂制作人，音樂評論家，李奎老師！
著名美聲音樂人，專輯銷售超過三百萬，任忠和老師！
全國八大娛樂之一天下娛樂公司蘇省負責人，著名音樂制作人，揚中老師！
……
「還有接受大眾監督，由江南市所有參與市民投票選舉出的40位大眾評審！」
歡呼和鼓掌聲不絕于耳，現場的觀眾都十分配合，把氣氛推向一個小**。
「這是市選最後一輪的第一場，按規則，二十位晉級選手按照抽簽順序1－20號進行現場遮布演唱，四位評委每人一百分，大眾評委每人一分，現場以及場外觀眾每百人一分，現場觀眾通過進場時所分發的記錄器按相應的號碼數投票，場外觀眾通過編輯短信******加你喜歡的選手順序號數發送至****進行投票。」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第一位選手上場！他的號數為1號，演唱曲目《美人魚》！」
舞台上降下一塊黑色的幕布，剛好可以擋住選手的身體。
前面演唱的選手都匆匆過去，所有的評委觀眾都可以不設限制投票，但觀眾的耳朵都苛刻無比，更別說評委，凡是打動不了他們的聲音，他們都懶得動彈。看不到選手的樣子，無論帥丑都不會給予加分減分。
這是最公平的方式。所有觀眾都支持。
這其中，效果最好的是第二位選手，他演唱的是陳奕迅頗有難度的《一絲不掛》，唱功超凡，眾多觀眾評委都被打動。
每位選手演唱結束之後，都會有兩分鐘的觀眾與評委思考時間，投票的結果則會在所有選手演唱完畢公布。
……
「下面，讓我們有請第十位選手上場！他的號數為10號，演唱曲目《海闊天空》。」
這是已經解散的天王級樂團——心樂團的成名之作之一，主唱陳紅信的聲音高闊嘹亮，是公認在整個華國的高音王子，而這首《海闊天空》音不算太高，更多的是對應著歌詞，唱出那種被壓制，壓抑，然後爆發的感覺。
伴奏聲響起，黑色幕布後的聲音也出現。
「我曾懷疑我，走在沙漠中。」略帶著沙啞的聲音出現，這不同于演唱《天空》時空靈的聲音，所以並沒有幾個觀眾听出來這就是8888號選手。
但很快，無論是評委和是觀眾，都發現了不對。
「這伴奏怎麼忽高忽低啊，還有雜音在里面……怎麼回事？」一個听眾皺著眉頭。「江南電視台主辦方在搞什麼，怎麼會出這種問題。這下這個選手懸了！」
伴奏曲音佔據了一首歌中很重要的比例，像這樣聲音忽高忽低會帶來很嚴重的听眾干擾，就算選手的演唱很是了得，也打動不了人心，會讓觀眾在認真听的同時覺得十分別扭。
更別說這伴奏中還夾雜著雜音。
而且這首海闊天空前奏本來音就不高，這位十號選手演唱的聲音跟忽高忽低還有時而出現時而消失的雜音混在一起，讓大部分觀眾和評委都皺起了眉頭！
「怎麼回事！」幾個評委也在四下張望，心中憤怒，尋找電視台的負責人，剛剛還一直存在兢兢克克守在舞台下方的電視台負責人和主持人，這個時候，卻一個個都詭異地消失了。
王若蘭眼神犀利，深吸一口氣，心中瞬間就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對這個十號選手下黑手！
看來江南電視台應該整頓了，居然都敢把手伸進新歌賽選拔里面來了！
她憋著一肚子火，待在座位上，如果她知道這個十號選手就是被她很是看好的納蘭長生的話，她肯定就坐不住。
選手抽簽，並沒有任何人知道。
而且現在納蘭長生換了另外一種聲線唱海闊天空，這王若蘭也是沒有發現。
「這電視台怎麼搞的！這個選手懸了！」一些觀眾在憐憫這位十號選手，覺得他實在太可憐了。
「這電視台聲音部門的工作人員是干什麼吃的！該下崗！」一些觀眾在質問電視台，但此刻卻也沒有什麼辦法。
「唱的這是什麼玩意，這就是進入新歌賽市選第三輪的種子選手？真想轉台！」一些觀眾則把怒火遷移到選手的身上。
但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其中所隱藏的貓膩。
紅豆睜大了雙眼，從黑色幕布後的聲音響起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這是哥哥的聲音。但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她渾身顫抖，在憤怒，心痛得不得了，咬著牙齒，表情卻平靜得可怕。
葉絨雪抓著身邊阿狸的手，很疑惑，都這麼久了怎麼納蘭長生還沒有出場啊。但她此刻覺得心神不寧，不知道怎麼回事。
陳宇然隱藏在一塊黑暗之中的角落，眼神平靜。電視台的幾個負責人員正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後，大氣都不敢出，其中一兩個還在偷偷擦著額頭上不斷滲透出的汗水。
納蘭長生，你如何接招。這是死局，你破不了！
先讓你第一場就被淘汰，從天堂掉落深淵，被江南市的電視、媒體、網民批的一無是處狗血淋頭，然後我再來慢慢折磨你，你那傾城可人兒的妹妹自然就會來求我。
到時候，我想怎樣就怎樣。
你的妹妹，自然就會主動乖乖任我擺布。
我會折磨你，讓你生不如死。
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兒，居然敢對我露出殺氣，敢無視我，藐視我。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樣對我。
敢這樣對我的人，都得死。
納蘭長生肯定沒有想到，讓他現在身處如此境地的陳宇然，報復的原因居然只是因為自己無視了他。這真是最好笑的事情。
但天底下這種事情多了去了，這種人了多了去了。
很多人都自命不凡，自視清高，或從小的家教，或環境的影響。這陳宇然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此刻納蘭長生在干什麼？
他閉著眼楮，不理會這奇怪難听的伴奏，也不理會偶爾詭異出現的刺耳雜音。他就這樣閉著雙眼，慢慢唱著前奏。
我曾懷疑我，走在沙漠中。
從不結果，無論種什麼夢。
才張開翅膀，風卻變沉默。
習慣傷痛，能不能算收獲。
是了，他想起前世的自己，無論找什麼工作，面試什麼娛樂公司，收到的通知，只有一個，那就是「抱歉，你的唱功的確很好……」之類的雲雲。他也在懷疑自己，鞭策自己，叩問自己，究竟是出了什麼問題。是因為自己不適合走這一條路，還是因為上天真的不公。
慶幸的是我，一直沒回頭。
終于發現，真的是有綠洲。
每把汗流了，生命變的厚重。
走出沮喪，才看見新宇宙。
他一直在堅持，就算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未曾放棄。直到歌神系統的出現，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2008年，回到了那個充滿一切可能一切未知的時候。他的模樣變了，天賦更高，時間更多，潛力無限。
現在，就是高飛的時候！
現在，就是騰空的時候！
現在，就是讓世界關注我，讓世界為我的興奮而興奮，為我的悲傷而悲傷，為我的音樂，為我的語言而尖叫的時候！
怎麼會因為你！
陳宇然！
怎麼會因為你這小小的陰謀，就倒下。
李健熙那麼多侮辱我都承受過來了！
以前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投入自己的死敵李健熙的懷抱，這種心酸也都承受過來了！
父母雙亡，妹妹車禍死去的痛苦我都承受過來了！
這算得了什麼！
這次，我不會失敗！
納蘭長生張開雙眼，眼楮里似有光芒萬丈，星光燦爛，堅持與斗志都在其中。
他高聲大喊！
這是對過去的告別，
也是對未來的宣言！
是唾棄陳宇然，
也是在激勵他自己！
海闊天空，在勇敢以後……
要拿執著，將命運的鎖打破。
冷漠的人，謝謝你們曾經看輕我。
讓我不低頭更精彩的活。
高音一句高過一句，伴奏已經被遮擋在這音浪之中，雜音已經被這高音擊碎消失。
所有觀眾停止了聲音，屏住了呼吸。
四位評委身體前仰，想要看見黑色幕布之後的聲音。
紅豆綻放笑容，眼楮里淚水晶瑩剔透，奪眶而出。
現場鴉雀無聲，只有這如巨人一般的吶喊之聲，只有這讓他們毛孔豎立，全身雞皮疙瘩起編的聲音，只有這穿透他們耳膜直達內心深處的聲音，只有這刺破了蒼穹，震散了天空白雲的聲音。
這是極致的高音，飽含著濃濃情感的聲音，讓所有听眾在這高音中接受洗禮。
電視機前，一個觀眾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熱水燙在腳上沒有任何知覺。
一間破爛的小平房中，同樣破爛的電視機前，頭發灰黑散亂的男子淚流滿面。
他們都被吸引，心神融入其中，情不自禁跟著哼唱了起來。
所有听眾無論場外場內都輕輕呼吸，已經沉迷。心情已經無法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