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第一百零四章 初來印象

作者 ︰ 錦色無雙

拜禮分許多種︰見著與自個兒一般的丫鬟的、見著比自個兒大一級的丫鬟的、見著外院的男子的、見著主子的……種種幾不可數,而每一種,看似動作差不多,之間含義卻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更遑論還有各時令需執的不同的拜禮。

嬤嬤將所有需執的禮報遍,依舊讓錦繡香玉先來,阮小ど最後。這二人雖在府上恣橫慣了,一應禮數,該有的一點不落,真真正正做起來,連嬤嬤都要贊賞有加。

教的禮數多了,約莫這嬤嬤便覺得誰的規矩最好,誰便是心性最好的那個,再加上先前有听到一些風言風語,說錦繡香玉兩個丫頭是因為一個新進府的姑娘才被主子責罰,想來便是眼前這沒規矩的小丫頭。

有規矩的錦繡香玉與沒規矩的野丫頭,想想也知道更偏愛哪個了。

因此,嬤嬤看向阮小ど的眼神愈發不善,雖面上未透露出分毫,心中已然給她下了個定語。

錦繡香玉兩人規規矩矩將拜禮從頭到尾習完,接下來便是阮小ど。

嬤嬤道︰「遇著納仁海珠時——」

阮小ど行了個禮,便是平日一摜執的。

一旁的婆子手上捧著小冊兒,用朱筆在其中某處劃了一道。

嬤嬤繼續道︰「遇著魯哈兒騎射時——」

阮小ど仍行了個與方才相同的禮。

那婆子只瞟了一眼,又在冊子上重重劃了一道。

……

一通說下來,嬤嬤結果旁邊的冊子,那眉心皺地能夾死蚊子。冊子上共劃了二三十道杠杠,赤紅的顏色,瞧著頗有種觸目驚心的感覺。

「你一項也不對。」嬤嬤道,「你執的那種禮,是年長的嬤嬤向年歲小的男子執的,怎用在了你身上?」

因為那是在軍營中,瞧郡主跟前的嬤嬤用的。阮小ど默默吐槽。

怎的也沒個人來告訴她這個禮的含義!!!

嬤嬤仍坐首位,早已不親自教禮,此時也只對香玉道︰「你來教她各種拜禮。」

香玉盈盈下拜,「是!」

阮小ど只覺今日諸事不利,實在是個黃道凶日。

香玉背對著首座,向她道︰「妹妹可要細細學著!」

一項一項,說的仔仔細細,恰好那副身軀將阮小ど擋住了一半,上座之人並無法瞧見手上細致的動作。

于是不在狀態的阮小ど再一次被這對姐妹花坑了。

香玉一遍遍教著,足足教了快一個時辰,終于讓她記住了各種拜禮。接著,便是嬤嬤的「考試」了。

錦繡香玉兩人退到一邊,阮小ど立在嬤嬤跟前,先行了個禮。

嬤嬤點點頭,道︰「向錦繡與香玉行禮。」

她轉過身,雙手交疊,執于鼻前,微微躬下了身。那二人回禮,嬤嬤瞧著卻又是皺了皺眉,依舊是身邊那婆子用朱筆在冊子上劃了一道。

「遇著殿下時——」嬤嬤道。

她仍是雙手交疊,置于額前,躬身下拜。

嬤嬤擺手另那婆子停下手中動作,向她道︰「香玉如此教你的?」

阮小ど不明所以,「是。」

「阮妹妹,你!……」一旁的香玉突然出聲,一臉不可置信。

嬤嬤掃了香玉一眼,她微微垂了垂頭,卻仍是一副被冤枉了的委屈模樣。

阮小ど心中忽的有些冒火,倆矯情的賤人,真是不矯情就會死!

嬤嬤冷聲道︰「你可知方才你向她們行的禮是對三等丫鬟的!?」

北燕貴人家的丫鬟大體分三等︰頭等是主子跟前的貼身丫鬟,即使大丫鬟,這樣的身份,即便放入尋常百姓家,也是件值得夸耀的事;二等是稍次如錦繡香玉如今這般,雖不在主子跟前著,也是院子里伺候的人,添衣送水等活計俱由他們負責;三等——也是最次的,便是粗使丫鬟,那些個模樣差、身份低的姑娘進了府,通常負責灑掃、後廚切細、漿洗等活計,連住也是不與前兩種人住一起的。地位也是最卑微。

對著一個二等丫鬟行三等的禮,便是最大的侮辱。

錦繡得了空,低聲向嬤嬤道︰「我與香玉二人因對阮妹妹無理,被主子責罰,降為二等丫鬟,阮妹妹心頭有怨,莫說是對著我們行三等之禮,即便是不行禮,我們也得受著的……」

听那聲音,已然是克制著心中的委屈,快要哭了出來。

阮小ど壓制不住心頭惱怒,叱道︰「方才你明明就是這般做給我看的!我依樣畫葫蘆,卻原來是給我設好的套!」

「住嘴!」嬤嬤一聲喝,將她的模樣瞧在眼里,便是仗著主子寵愛對他人張牙舞爪,更是不屑。

不得不說,對一個人的印象,先入為主是件很可怕的事。嬤嬤認定了阮小ど是個仗勢欺人不安分的主兒,她做什麼,便都打上了這個烙印。

如今這事兒,自然也是阮小ど搗的鬼。

嬤嬤冰冰冷冷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仗著主子對你好便如此妄為了麼?我這處是教禮房,不是任你胡來的地兒!你既不懂規矩,我便好生為你補上一補!」

阮小ど緊抿著唇,知曉如今說什麼都會被她認為是出言頂撞,只立在堂中,不再開口。

嬤嬤道︰「將戒尺拿來!」

那婆子應了聲,去了堂後,取來了戒尺,擱在桌上。

教禮嬤嬤一般不輕易取戒尺,但若取來了,丫鬟們的動作便絲毫懈怠不得,差錯一次,便打上一次,直至無差無錯,當中吃得苦不提也罷。

阮小ど瞧著那細長的木尺,突然生出了一種拔腿往外跑的沖動,錦繡香玉兩人那面上還掛著讓她惡心的脆弱神情,好似她真是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這哪是教規矩的地方,分明是害人的火坑!

嬤嬤拿著戒尺,走上前來,道︰「遇著府外的貴人時——」

阮小ど緩緩行了個禮。

一聲悶響,戒尺狠狠抽在了手背的指骨上,疼得她一哆嗦,一聲痛呼哽在了喉頭,硬是吞了下去,眼見的手背上泛起了一片紅。

然而下一句已傳來︰「遇著側妃時——」

她咬著牙,再次行了個禮。

「啪」——

還是手上,手背處又被狠狠抽了一戒尺,那木條兒打得刁鑽,簡直像敲在了手指的骨縫中,猛然帶起了劇烈的疼痛,皮肉上還只見得著通紅的一片。

「嬤嬤,您說我錯,總要告訴我哪里錯了吧!」阮小ど不服叫道。

下一戒尺,卻無情地抽上了她的臉頰!

嬤嬤依舊是那副冷冷的神情,「對教禮房掌事需自稱奴婢,誰許你稱‘我’的!?」

臉頰處頓時火辣辣的,抽筋似的疼,她捂著臉,兩日之內這塊皮上連著遭殃了兩回,讓她糾結暴躁的快要抓狂。旁邊的錦繡香玉一動不動看著,眼中譏笑之意滿滿,香玉還在那頭輕呼,一臉的不忍心,「嬤嬤,念在阮妹妹年幼……」

「年幼又如何,在教禮房小錯連連只會挨戒尺,若出了教禮房,可就不會責罰出如此之輕了!」嬤嬤道。

阮小ど忍氣吞聲,不斷告訴自己,如今她只是個低人一等的奴婢,不會有人護著她,更不會有人來救她,再怎樣不平,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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