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名門醫嬌 第一百八十八章 柳木接骨

作者 ︰ 錦色無雙

——木頭?柳木?

「柳木……柳木接骨?」她喃喃將自己心里的念頭說了出來。

這也不過是從前與同事聊天時,別人半開玩笑說的一個事兒,听時也覺得不過是個荒誕無稽的傳言,柳木與人骨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東西,怎麼能混到一處?

「柳木接骨?那是什麼?」蒙大夫在一旁插嘴插舌。

蘭莫也過了來,正听到他的話,卻面露沉思,片刻後問道︰「你竟會這種失傳之技?」

她慌忙擺手,「我只是想起來,順口一說……」

「姑娘,那……什麼接骨,真有其事!?」阿娣卻似抓著了救命稻草,急問道︰「這麼說,你心中已是有主意了?」

阮小ど兩頭為難,只得轉而問蘭莫道︰「你也知曉這種節骨方法?你們那里有人如此做過麼?」

「此技早已失傳,只在久遠的古籍中有記載,並未見今人用此法。」他搖頭道。

「從物理學角度來說,柳木抗壓力伸縮力都比較強,的確是可以做接骨的良材,只是……」她百思不解,一把把揪著腦袋上的頭發,「這法子真的很奇怪啊!」

誰知道植入柳木後,能不能接骨成功?不成,那估計就是異物感染,不止一條腿,連生命都有危險;成了,那柳木是要取出來呢、還是一輩子都放在腿里?或是干脆就變成腿骨的一段了?

她苦思冥想,百般猶豫不決,卻突然听到伯勞開口道︰「你若能……便接吧!」

「我從沒有做過什麼柳木接骨,只是道听途說而已!這會有危險!」阮小ど揉著額。

阿娣卻焦急問道︰「有什麼危險?听你這法子,似乎要把木頭作骨頭接上,應當是可以的吧!切……切開皮肉之事,前月里三丫兒那處不是都好著麼?」

她搖頭否認,低低道︰「三丫兒只是撿回了一條命,若恢復好了。又怎會如今還下不了地?」

他們只當三丫兒的月復痛只是因皮肉被切開過,又怎知內里實情?阮小ど雖心急,只是瞧她如今大體安好,也只得強顏安慰。實則——還是傷了根本。

她低著腦袋懊悔當日應做得再細心一些。忽的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胳膊。

「沒了……腿,伯勞、寧可死!」他執著她的胳膊,一雙眼緊緊盯著她,生了一絲期盼。

阮小ど還沒動,蘭莫卻將她的胳膊抓了回來,臭著一張臉,只礙于對方是個半殘,才未冷言出口。

她不情不願掙開他的手,向伯勞道︰「這種方法听著簡單,可誰不清楚做過會怎樣。沒了一只腿尚能過活;若因那接骨之事害了性命,豈不得不償失!?」

果然,此話一出,阿娣猶豫了下來,張了張嘴。握著伯勞的手,想開口相勸,卻又被伯勞阻攔了住。

他面上冒汗,然似乎已不像初時疼的鑽心徹骨,知覺已有些麻木,低聲吐出幾個字,「要……接骨。」

「可是……」阿娣在一旁抽泣。

他緩緩搖了搖頭。

這時。拐角處一聲不吭熬著藥的蒙大夫開了口,「阮姑娘,你若要接骨,我老頭兒可能幫得上何忙?」

她站起身,沉默地看著伯勞,緩緩舒了一口氣。「你想好了?」

「是!」他堅定道。

阮小ど又看向阿娣。女人輕輕給兒子擦了擦汗珠,神色黯然,不答卻回頭叫來了伯勞他爹與阿爺。

他爹是余村響當當的漢子,想也沒想便道︰「接!」

村長靜默了片刻,眉頭擰出了一條溝壑般的皺紋。聲音蒼老,「娃子,你若死了,我做主過繼一個娃兒給你爹娘!」

視線透過人群,阮小ど望見了外頭仍跪著的石頭與他娘,全根僵挺挺立在後頭,夫妻二人仿佛一夜間老了下去。

「我能替那孩子說句話麼?」她問道。

村長揮了揮手。

阮小ど出了屋,將石頭拉了起來,他爹打得狠,一點兒也沒留情,孩兒背上已滲出了血花,水漬一般點點沾在衣裳上。他整個人似癱軟了一般,目光呆滯,對上阮小ど,便打了個寒顫。

「再怎麼打,伯勞都不會因此而好起來,石頭可要殘了。」她平平靜靜說著,擦了擦石頭臉上的淚和汗,「他還是孩子,叔叔嬸嬸就饒了他這次吧!」

全根恨恨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紅。

阮小ど一開口,余下眾人也都七嘴八舌的勸了起來,諸家徐二姐扶起了石頭他娘,也勸道︰「石頭到底年歲小,不懂事,別再嚇他了!」

石頭像個花臉貓似的,縮在阮小ど懷中,這才低低開口叫疼,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姐姐要先去接骨,等伯勞哥哥好了,你再自己去道歉,」她看著石頭淚汪汪的眼,道︰「淘氣可以,但莫要再如這次一般,惹出天大的事了!」

小孩子點了點頭。阮小ど將他塞到娘親身邊,自個兒進了屋。

屋里頭已被清場,連村長等人都在外頭候著,只是阿娣愛子心切,死活不肯離開,阮小ど只得讓她在一旁看著。

蘭莫也杵在屋中不動。她莫名其妙,道︰「你若無事,便也出去等著。在屋中礙手礙腳。」

「無妨,我就在此看著。」他黑著臉道。

伯勞緩緩看向蘭莫,啞聲道︰「蘭公子,你……大可放心,如此事後,小子……小子怎敢再妄想……」

阮小ど看看他,又看看蘭莫。這二愣子真不是有龍陽之好?

外頭早有人扛了柳木過來,怕一段樹枝不夠用,硬是將一棵樹砍了,幾人合力整個兒抬了回來。阮小ど取下一截,比照伯勞的身形,先讓蘭莫削成與那腿骨相似粗細,又如上回對待三丫兒一般,要了些麻沸散來,用布浸濕了讓伯勞吸了進去。

初時他還死活不吸這東西,被阮小ど一聲罵,「你想來真人版刮骨療傷?行啊,我再給你捏捏腿,你若還能‘談笑風生’,我便不給你用麻沸散!」

他一臉菜色,皺著眉頭吸了一丁點。

「多聞些!別手術做到一半就感覺到痛了!」她催促道。

好歹是將人搞定了,接下來便要切開腿上皮肉,清理干淨碎骨。外頭並無幾個婦人家,男人辦事也一樣有效率,不過一會,便將上回在三丫兒屋中用著的一些刀、鉗子等物取了來,照例放沸水里煮了好幾遍。

只是酒……

如今可再沒烈酒,全在褚易之的抓周宴上喝光了。

她本著細心為上的想法,又開始鑽牛角尖,急得團團轉,實在無法,只好去想有沒有代替的物事。

要是這年代能自制青霉素,那還用得著這個那個?

急了半天,忽然腦中像被人一敲,霎時間活絡了起來。

沒有青霉素,有青霉啊!

阮小ど一拍大腿,朝外頭叫道︰「你們誰家有面團漿糊發霉了的,都拿到外頭來!」

屋里屋外之人皆面面相覷。

阿娣擦干眼淚,拉著她問道︰「上回姑娘在三丫兒那處,說什麼髒污物事都不能留,怎的這回要那許多上霉的吃食?」

「這次不同上次,上次褚家嫂子被開膛破肚,我哪敢糊這些霉菌上去?這回是腿部皮肉問題,那些霉菌只是用來涂在外頭的!」阮小ど道。

阿娣听得不太懂,也不敢耽擱,催促著眾人,自個兒也一道回家去找了。

余村沒有梅雨季,吃食上霉了一般也就扔了掉,能找來的發霉物事實在不多,大多是陳年捂著的一些橘子杏子等,上頭的霉也是良莠不齊,眼見著的青霉菌更是稀少。

阮小ど找了把刀,將當中一些長毛的綠霉一點點小心刮了下來,一個個給眾人看了,道︰「我要的就是這種綠色的霉,勞煩眾位鄉親回去制點兒漿糊,在上頭抹點這種霉菌,現下有的實在不夠!」

眾人听罷,奇怪雖奇怪,也依言回去知會家中媳婦兒了。阮小ど準備完畢,先讓人細心在現有的橘子上將成片的青霉刮了些下來,擱在一邊,後工具等物備好,便開始接骨事宜。

伯勞此時已是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狀態。這麻沸散兼有麻與醉兩種不同功效,倒不似她所知的麻醉劑,局部麻醉後,病人大腦還是清醒的。

「好歹讓老頭兒瞧見這麼一回!」蒙大夫將煎藥的火候抽小了一些,捶了捶腰背,道︰「上回諸家媳婦兒生女圭女圭,進去不得,這回我可得好好看著,若能跟你這小妮子學上兩招,往後也夠

用了!」

阮小ど一咧嘴,擺手道︰「在這處是救命的方子,到了那處,興許就是殺人的利器,蒙大夫可別照搬就成!」

幾人合力將伯勞的身子躺平了,阮小ど用所剩不多的烈酒在他腿上細細擦拭了幾遍,選了把細刃的刀,選了快未受傷的皮肉,從上往下一點點切了開。

鮮血順著小腿蜿蜒流了下來,那刀卻依舊穩穩地切著,絲毫不見猶豫。

「削皮見骨,你倒一點也不害怕。」蘭莫眼中見笑。

阮小ど沒心思與他說話,只低了頭繼續動作。借著明亮火光,小心謹慎避開當中血脈,一點點向內里切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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