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醫嬌 第二百五十八章 驗尸

作者 ︰ 錦色無雙

看守的胡老頭兒一時間愣在了堂前,半晌,才忽然回過神來,揉了揉眼,面色一變,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阮小ど看向商澤謹。

他從腰上取下了個牌子,遞過去,平靜道︰「我們是京城調來的衙役,奉命來查徐三之事。他的尸身現在何處?」

屋中似乎比外頭還冷,即便燃了香,總還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涼的臭味,一絲人氣都沒有。

看守見了牌子,恍然大悟,連連請人進往另一邊,道︰「原來是二位大人!失敬失敬!此處擺放的都是無主清白的尸體,徐三是枉死,不在此處!」

他帶兩人去了另一頭,那處尸體顯然少的多,通共加起來也就三具。

「這具生前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與人私通,懷了身孕,私自買了墮胎藥,結果就死在外頭了。家里爹娘嫌丟丑,一直都不肯來認領……」老頭兒喋喋不休,一邊嘆氣一邊道︰「如今這世道啊,鬼魅橫行……亂哦!」

阮小ど指著徐三的尸體,道︰「誰說不是!你瞧這徐三,瞧著就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前幾日還好好過著日子呢,一眨眼人就沒了。」

「慘吶!」胡老頭一听,直搖頭,道︰「你們一把他送過來,我就看出來這是個憋死的,否則哪會面色青紫,口舌、手心都抓破了!?這徐三兒我知道,往常得了些錢,就愛往縣城賭莊里鑽,輸得慘了還被人打出來過。唉……」

「我听說徐三的媳婦兒長得很是貌美啊,徐三怎麼沒把她賣了抵些銀子?」她道。

胡老頭一听,怪道︰「你這年輕人,說話怎如此口無遮攔!?」

「……難不成你不好奇?」阮小ど反道︰「好賭的輸急了眼,可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那你就看走眼了!這徐三千不好萬不好,總有一點可取之處,他對他媳婦兒可是好得很!小兩口子和和和美美的。若是不賭錢……那才是羨煞旁人嘍!」胡老頭搖頭道。

商澤謹未出一言,早已先開始檢那尸身。

阮小ど問過了,便消歇了下來,與他一道去看那尸身。

兩人相對看了一眼。商澤謹道︰「我只是尋常驗一驗。」

「我也只是尋常驗一驗。」阮小ど咧嘴道。

胡老頭終于看不明白了。問道︰「這徐三的尸體白日里不是已驗過了麼?怎的三更半夜的還要煩二位大人再來驗?」

商澤謹終于不廢話了,直接亮了刀子。

刀口映著四角冷冷的燭光,也映出了胡老頭剎那間慌亂的臉。

「你們要做甚!」他惶恐道。

「您莫要怕,我這位表兄是奉了大人之命,來查一查徐三生前吃過了何物,迫不得已,動人尸身,我們也是無可奈何呀!」阮小ど苦著臉道。

胡老頭先以為他們要打家劫舍,方松了口氣,又跳了起來。「死者為大!你們當差的讀過書,應當更是曉事才對!是哪位大人下了如此不痛明理之令!?」

她看看他,「商大人」三字還未出口,便听商澤謹道︰「大理寺司直。」

「……」二表哥你這麼坑你隊友,真的好嗎?

胡老頭想了半晌。只擠出了一句「原來是那個浪蕩子」,吹胡子瞪眼,也沒招了。

那「浪蕩子」雖放浪形骸,卻是個實打實的從六品官,雖然在建康這個京官多如狗的地兒不算稀奇,但至少他這個平頭百姓是惹不起的。

阮小ど把胡老頭兒趕到了隔間,省得他待會大驚小怪。又把尸體的衣衫解了,里衣掀到胸膈處,比劃了一個位置,道︰「二表哥,看你的了。」

商澤謹用眼尾掃了她一眼。

出乎意料的,他主刀的水平很是精妙。幾乎不用她指點,準確無誤地切開了青白的皮肉。

里頭已沒多少血了。但是散發出了一股微微的腐臭味。

阮小ど掩著鼻看他動作。

他挑開無關的皮肉與內髒,一點點切開了那尚殘留著暗紅血漬的胃袋。

甫一剖開胃袋,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差點沒把她燻暈過去。連商澤謹也屏息皺了皺眉。

待那味兒淡了些,兩人仔細一看,徐三最後吃的一頓飯還有大半殘留在里頭呢!模模糊糊,粘著胃液,惡心至極。

「吃得可真多……」她掩鼻道。

商澤謹看著她。

「嗯?」

他還是看著她。

阮小ど莫名其妙,只得接過他手中的刀,將胃袋挑回尸體中,又把徐三的衣裳穿好了,這才把方才又是抱怨又是跳腳的胡老頭放了出來。

那老頭此時已是戰戰兢兢,看他們的眼神像看怪物一般。

她塞過去一顆碎銀子,好言道︰「老人家,我們也是為了查案,迫于無奈才左下如此之事。還望您莫要與旁人說起,否則,讓真凶落跑,咱們罪過可就大了!」

胡老頭被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不是說……是徐三他婆娘殺了他的麼……」

「你方才都說了,他們兩口子小日子過得不錯,那小娘子好好地謀殺親夫作甚?」她道︰「因此,我們才要來查上一查,萬不能讓好人背了殺父的罪名,是不是?」

老頭兒呆了一會,忽似想通了,沉悶點了點頭,又將銀子推了回去。

阮小ど幾番推拒,最終還是讓他收了銀子,自己則拉著一臉陰晴不定的商澤謹走了。

回直半路,他才慢吞吞開口道︰「你看出什麼了?」

「嗯?」她不解,「徐三是個飽死鬼啊……」

他終于明白,被她耍了。

「你若不想查,便莫要添亂,擅動了死者尸身!」他氣得一甩手,眸中似蘊了兩簇火焰,「我信你,你卻如此當做兒戲!」

他並不知道切開徐三的胃,能看出什麼,只是從阮小ど白日里的表現來看,莫名的讓人信服。他幾乎是孤注一擲,成全了她的念想。

然而她卻跟他說什麼?

吃得太多!!!!

商澤謹越想越惱火,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往回趕,將阮小ど遠遠落在了後頭。

「二哥等等我!」她氣喘吁吁一路狂奔追上他,道︰「我錯了我錯了……我說便是了!那徐三生前是昏迷了一段時間吧!」

「嗯?」他猛然停住腳步。

夜深人靜,只遙遙能听見報更的兩邊銅鑼敲過的聲響,家家戶戶緊閉屋門,早已睡得正香。

阮小ど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出去打獵是個力氣活兒,昏時朱氏送了飯菜來,徐三自然當時便要吃。那就算是他酉時吃過了飯吧,但人是丑時被殺的,中間隔了約莫四個時辰。這麼長的時間里,還不足以消化完一頓飯?然而我們方才見他胃中滿是飯菜,根本未消化多少。能讓消化系統放緩休眠的可能,排除了死亡,只有——睡覺。」

「你說‘消化’是何意?那‘消化細桶’又是何物?」他皺眉問道。

阮小ど︰「……」

如果葉晴湖在這里,是不是就能給她翻譯翻譯了!!!

她指手畫腳給他比劃了半天,最終還是讓他搞懂了這些。

然而,商澤謹驚問道︰「難道吸收飯食的不是周身營氣?那胃僅僅是盛飯食的囊袋吧!」

「……」這又要怎麼跟他解釋呢?解剖世界觀嗎?

「總之,我說的絕對沒錯就是了,不信你去問我師父。」她道︰「他是一代名醫,叫葉晴湖,你應當知道的。」

她的二表哥又驚了。

阮小ど的想法從那胃袋中得到了證實,便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徐三自然不可能吃過飯就躺在老林子里睡了,那必然是因什麼緣由昏了過去,一直到半夜,才又被人弄死。」

「昏了過去……」他喃喃念了幾遍,忽雙眼一亮,道︰「原來我們都想岔了!那水食里不是毒藥,而是蒙汗藥!是了,當時不遠處正有其他村民,若冒冒然與一個健壯的男子相抗,必然會出極大聲響,凶手不敢冒險,便將人迷暈了,藏在某處,直到深更半夜,趁著夜色,悄悄將人殺害,然後推尸山澗。」

「如此一想,便簡單了。據說村民夜間尋找徐三時,許多婦人也去了徐家,只要問一問,便能知曉朱氏有沒有離開。如此一來,便可判定她是否凶手。」他道。

「若是凶手,便可結案;若不是凶手,那案子還得繼續查下去。」阮小ど接道︰「我們現有一個突破點。既然料想到水食里下了蒙汗藥,那麼下藥之人不是朱氏,便是徐母。」

這麼一想,朱氏的嫌疑還是很大,最有可能就是她真的與人通奸,她在飯里下蒙汗藥,奸夫則負責將徐三弄死。

只是雖然順理成章,但總覺得哪里有問題。

兩人商議了一遍,暫無結果,還是決定第二日去見一見那朱氏。

回客棧時,更子正報過三更。守夜的店小二看兩人回來了,得了封口費,乖乖默不作聲。

二人分別回房。阮小ど模過院子,剛一進屋,走動了兩步,便又听到柳兒半夢半醒的聲音,「姑娘,你起夜這麼快就回來了……?屋里頭不是有夜壺麼……」

「……那個髒。」她幽幽道。

那頭沒了聲兒,估計又睡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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