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靈人 第86章 線型人偶師(18)

作者 ︰ 玲瓏阮兒

「呃,沒什麼,就是覺得特別渴,沒力氣。」她瘦弱的肩膀顫抖了一下,低頭抱著自己的腿。

莫灕看到她有些微微發紅的臉色,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緊皺眉頭︰「先躺下,我把藥箱拿來!」

在她身後墊一靠枕,扶著她斜靠在沙發上,轉身去取藥箱,她雖然有些乏力感,但心里卻是開心的,蜷曲在莫灕柔軟的沙發上,想著他關心自己的模樣,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莫灕打開藥箱放在桌子上,像個專業的家庭醫生一樣,忙活開了,給她夾上體溫計,又吃了退燒藥,然後坐等她降溫,躺在沙發上的她和坐在椅子上的莫灕離得很近,很近,他專注的望著她,看的她很不好意思,卻又像被吸引了一般,無法挪開眼神。

兩人就那麼對視著,安靜的深夜,只有牆上的鐘表滴答聲,就在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快要踫撞在一起的時候,這美妙的時刻被一聲叫聲打斷。

「哎呦喂!」窗台上響起一聲嚎叫聲,莫灕忽得站起來,一甩手給了窗外一個電火花,電光火石之間,窗外滾進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定楮一看,是卡卡。

「下手這麼狠,你想電死我嗎?」卡卡的臉已經被電成焦黑色的,渾身的毛也都豎了起來,黑乎乎的一片,屋里彌漫著毛發被燒焦的味道,看到它的模樣,秦悠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黑面神!」

「誰讓你半夜當偷窺狂呢?」莫灕輕描淡寫的看了它一眼,這家伙總是喜歡放著門不走,走窗戶,早晚有天,他把窗戶上結個結界,讓它走下迷宮,看它以後還敢不敢。「你怎麼不好好跟著莫言,回來做什麼?」

「他?他跑回他家去了,我可不想跟著去,住那麼大的房子我難受!我是一只向往自由的快樂讙讙!」卡卡恬不知恥的躍上桌子,掃視著桌子上的東西,說話間,半包餅干已經下了肚。

「也……你肉麻死了!」秦悠然笑它,但很快又後悔自己說的話了,這麼笑它,一向睚眥必報的卡卡一定饒不了她。

「我肉麻?」卡卡的話立刻驗證了她的想法,只見,它擺出一副十分矯揉造作的樣子,前爪抬起來,點點莫灕的腿,含羞帶笑的說撒嬌︰「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特別渴,沒力氣!」那聲音和剛才秦悠然說的話簡直是兩種味道,前者讓人憐香惜玉,後者簡直是超級欠揍型的。

即使已經難受的要死,但秦悠然還是憋不住站起來,要打它,被它麻利的逃開,抓起沙發上的枕頭就扔了過去,枕頭砸在卡卡身上,彈掉在一邊,很不解氣,追著它滿屋子跑。

看得一旁的莫灕很無奈,只好過去拉住她,「別跟一只動物一般見識,你還生著病呢,快躺下!」他關切的說道,雙手攔下她,轉身對卡卡道︰「你等著我再把你的毛變成黃色嗎?」

某貓一溜煙的逃開,臨走前還不忘對秦悠然做了個鬼臉,然後翹著它引以為傲的兩條尾巴扭著**走開了。

「臭卡卡,臭貓,有本事別走,看我不扒光你的毛!」秦悠然不服氣的對著卡卡離開的地方吼吼道,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模樣有些潑婦了,不好意思的對莫灕傻笑︰「嘿嘿,嘿嘿……」

「你該回去睡覺了,之前的噩夢應該不會再持續了,死亡片段已經完了,睡個安心覺吧!」看到她發燒還生龍活虎的樣子,他指指臥室門,示意她可以進去了。

「真的嗎?」听到自己可以睡個好覺,她感到無比開心,對于別人來說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對于她來說很奢侈,每天睡覺前,她都要臨時抱佛腳,希望自己今晚別做噩夢,但等到一場噩夢醒來,出了一身冷汗,什麼也沒有。

「恩,我這里四處都布滿結界,任何靈體都進不來,放心吧!」莫灕收拾著桌子上的藥箱,把里面需要用的退燒藥取出來,放在桌子上。

「那你呢?」她環視了一下四周,他的家有兩個臥室,他一定是睡在隔壁屋,樓下就是書店,這里是個復式樓,怪不得他每天都那麼安逸的守在店里看書,白天有書相隨,晚上就在黑夜里做夜的使者,孤獨的亡靈獵人。

「恩,什麼事也不要想,你只要管好你的身體就行!」他估模著秦悠然的燒可能不會那麼快就退,一方面是被水浸泡的結果,另一方面,頻繁的接觸怨靈,對她本就虛弱的身體也是一種打擊,需要好好休養一下。

把在護士站里遇見的幻境也一並告訴莫灕,秦悠然再無逗留的借口,端著杯子,慢慢的走回自己睡的臥室,輕輕關上門,腦袋一陣空白。

躺在床上半響沒有睡意,望著露出一條縫的窗簾,盯著外面漆黑一片發呆,莫灕就住在隔壁,距離自己好近好近,但是他們卻像咫尺天涯一樣,沒有縮地成寸術,卻也無法走近的兩人。

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一會兒呆,莫灕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巫月真的已經死了嗎?先不說冥王手札救不救得自己的姓名,單憑他們認識,而且她也幫過自己很多次,就不能就此作罷,至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剛才差點就又犯錯誤了,怎麼會這麼沖動,他有些後悔,看來這些單獨相處的機會還是少一點的好,省得犯錯誤。想起那時哭的像個淚人一樣的千雪,就覺得很難受,不,絕不能重蹈覆轍,為了保全秦悠然,他一定要把握分寸。

站起來,竟然覺得有些頭暈,天旋地轉的感覺隨之而來,他又重新坐回去,定了定神,心知鬼蠱已經延及心邁,巫月的死也就意味著他的死訊也隨之將來,雖然他曾經一度堅信我命由我不由天,看來,如今是要改變了。

低頭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再次站起來,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凌晨五點鐘,還好,沒有到天亮,他必須趁著天沒亮趕到醫院,抓到那只把記憶留給秦悠然的怨靈,她應該是第一個接觸到血嬰母體的人,但很快就被殺掉了,找到她也就找到了答案。

莫灕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紙鶴,紙鶴剛才就一直藏在秦悠然的枕邊,將她的夢境記憶全部一絲不漏的記錄了下來,也在莫灕拿到的第一時間將信息傳遞給了他。

什麼也沒有帶,莫灕的手里只拿著一本書,來到了剛離開不久的醫院,來到14號病床,他沒有說話,周圍的溫度迅速下降,不用看,他也能感覺到有東西悄悄靠近。

電視突然打開,屏幕上的雪花點夾雜著「吱吱啦啦」的聲音,噪音吵得就像夏天里知了的叫聲,看著電視後面遠遠拖著的插銷,他沒有動,只是冷眼看著這些惡作劇。

電視關閉以後,莫灕閉著眼楮感知這這里的一切,除了一只沒有什麼力量的地縛靈意外什麼也沒有,他揮手對著牆壁祭起一張看不見的符咒,「現!」

本來空白無一物的牆壁上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那人趴在上面,痛苦的扭曲著身體,嘴里依依呀呀的說著什麼。

「把知道的都告訴我,送你去輪回!」莫灕的聲音不帶有任何表情,看著牆上如影子般貼在上面的人影,被一道黃色的光壓制住,想跑又不能跑。

對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一味的掙扎,身體扭動的幅度太大,幾乎想要掙扎開來,「你掙扎也沒用,即使逃開了也離不開這間屋子!」

莫灕的語氣不硬,卻听起來很有震懾力,影子有好一會兒不再動了,正當他看起來像是在考慮似地時候,窗外刮起來一陣狂風,窗戶被刮的一陣顫抖,力量來的突然,來的太大,感覺好像連地都在動似地,莫灕穩了穩自己的身體,卻感覺一股涼涼的東西從後背涌來,他身體偏向一側,站在不遠處。

卻听到「啊!」一聲叫喊,牆壁上的影子瞬間變成了血紅色的,有水珠從牆上緩緩的流下,他伸手模向牆上的水跡,聞了聞,只是很普通的水,但里面卻加了特殊的東西,一種足以令亡靈聞風喪膽的藥水——誅魂燃,那種將特制菊花曬干,吸收制作者帶給它的怨靈戾氣,然後將其燃燒,剩下的粉末和多種藥水混在一起,就成了這種東西。

一般的亡靈觸踫到,必定魂飛魄散,連救治的余地都沒有,看著牆上越來越暗的影子,莫灕有些難受,「你真的非要致人于死地嗎?即使它只是一個早已失去了**的亡靈也不肯放過!」他不知道這些話,姚千雪能不能听到,但他知道,面對面的時刻就快到了,她是想隱藏真相,還是助紂為虐,他已經不想知道了。

他看到的只有殘殺,這時,他感覺到門口處有雙眼楮盯著自己,急忙打開門追了出去,一條白色的人影隱藏在了走廊里。

走廊的燈忽然滅了,瞬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莫灕站在那,只感到脖子邊有涼風吹過。

「救我,我不想死!」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出來,像是回應她的聲音,不遠處顯出了一個白色的身影。

「你是林芳?」

「恩,我不想被困在這里,請你救救我!」

「那剛才那個身影是誰?是你給秦悠然看到的邱大夫嗎?」莫灕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一定是千雪所幫的那只怨靈不願意他知道真相,所以才制造這麼多麻煩。不怕,一切問題即將迎刃而解,對手卻不是怨靈。

「是她,是她找來了……」林芳的聲音帶著顫抖,身體不停的往後退,她越是這麼做,越是離危險更近一步,風從四面八方不同的方向席卷而來,莫灕站在那,一動不動,她終究還是來了。

「如果你們沒有宿債,她是不可能找上你的!你說出來,釋放了你心中的執念才能離開,只有自己幫自己,誰也幫不了你!」

莫灕看著已經緊張的蹲在地上不停抽泣的林芳,只能進一步說,他看了這里的情況才知道,林芳根本就不是被困在這里的,她只是因為自己當初犯下的錯誤才會一直徘徊不去,雖然是被怨靈所害,但有因必有果,不會是一方的錯誤。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剛想繼續說下去,突然感覺到腿上一陣潮濕,就好像被水淹沒一樣,痛苦的淒厲聲響徹整個走廊,卻在瞬間像一陣被風吹散的灰燼一樣,散得無影無蹤。

莫灕看到眼前又一個明明可以去輪回的靈被毀滅,怒有心生,聲音都帶著怒火,「出來吧,既然已經知道了,再躲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走廊的燈亮了起來,姚千雪一襲紅裙從走廊的盡頭緩緩的走了出來,此時的她,頭發高高的扎起,臉上略施脂粉,看起嫵媚動人,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冷漠至極。

「莫灕,我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對手會是你,你就真的那麼無情?」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仿佛馬上就要經歷生離死別的痛苦,寬大的衣裙上別著一顆精致的菊花標志,身上所穿的衣服有些像日本的合服,卻又不完全像。

「你為什麼要助紂為虐?難道你不知道死去的人就應該去她該去的地方?因為你的幫助,她不僅制造了血嬰,而且帶著血嬰四處制造殺戮,這就是你給我看到的那一面嗎?」莫灕心里隱隱作痛,他才知道,自己的心還是會痛的,卻是為那些不能去往黃泉之路的亡靈。

「我助紂為虐?你知道嗎?當年你狠心拋下我就離開了,我一直高燒不退,連最好的醫院都束手無策,是我師父救了我的命,只要我肯拜他為師,他就為我祛除身上的頑疾,病好了以後,我就開始學著做一名真正的線型人偶師,每天跟活死人打交道,手里握的最多的東西就是絲線。

殺人已經成了家常便飯,離開了家,失去了一切正常的生活,只為苟且活下去。為了見你一面,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見到你,問你是否真心愛過我,你為什麼離我而去!」

她說完,長長的睫毛上已經沾滿了淚水,她的怨和她的念都寫滿在眼楮里,看著莫灕,手中的菊花花瓣已經揉成一團。

莫灕愣愣的站在原地,雙拳緊握,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害了她的一生,讓她失去了一切,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當初那決絕的一幕,毫不知情的千雪招惹了曾經從莫灕手中逃月兌的怨靈,被附身以後,因為多天沾染怨靈的陰氣,身體日益下降,當他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被陰氣侵襲的不成樣子。

他收了那只怨靈,恨恨的將它打入十八層地獄,然後留下一張能吸取她身上陰氣的結界就悔恨離去,殊不知,她因為不知情,離開下了結界的學校,為了看病四處奔波,本來不足以致命的陰氣,因為她的長途勞累,越來越重。

這麼造就了今天的局面,莫灕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是罪魁禍首,他間接害死了很多條人命,他真的是追悔莫及。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因為我讓你變成……」他停住了話語,向前走了一步。「你現在可以收手嗎?我可以幫你,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嗎?」說出這句話,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原諒一個比殺人凶手還殘忍的對手,是對是錯,可是,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彌補自己的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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