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臉近距離的貼在秦悠然的眼前,她驚得說不出話來,按住身體不容她動彈的那只手剛剛松懈了一點,可是她已是無力起身。
「呯……」一聲輕得如子彈 在棉花上的聲音,一團黑影被彈到了鏡面上,又倒地,莫灕輕喝道︰「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腳步卻沒有停下,急忙上前把秦悠然抱出來,順手將旁邊的浴巾將她裹緊,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冰涼的雙手,心頭一陣慌張,單膝跪在地上,讓她反撲在自己懷里,用手掌拍擊她的後背,幾聲嗆咳過後,她的臉上才有了一些血色,人已昏了過去。
莫灕單手虛空畫符,打在黑影的身上,她這才顯現出原型,竟然是一個赤身**的女人,他側過臉,目光沒有直視她,問︰「你就是剛才跳樓的那個人?」
她目無表情的點點頭,臉色蒼白,頭發粘在脖子上,一絲不掛的坐在地上。
「在跳樓之前你已經死了?是被嚇死的?在這之前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女人蒼白的臉上露出恐慌之色,而她身後的鏡子像一面扭曲的幻想一樣,變化莫測的花紋映在她的臉上,「嗖」的一下將她吸了進去。
鏡靈?莫灕懷里還抱著渾身濕漉漉的秦悠然,無法阻攔,只得任由她被抓走,門外傳來腳步聲,警惕的站起來。
「我就知道你在這里!」巫月站在門邊,縴細的腰肢靠著牆壁,她看著莫灕懷里抱著的人,皺眉道︰「說好是來幫我的,不問別人的事,為什麼爽約?」
「你別多想,我只是遇到不能袖手旁觀而已,你的事情我會繼續配合,直到你病治好為止。」莫灕站起身往外走,一顆心牢牢的系在她的身上。
巫月沒再追問下去,轉身離去,莫灕將秦悠然輕輕放在沙發上,雙眸中多出很多柔情,那抹淺淡的笑容掛在嘴邊,一時化不開去,撫了撫她臉上耷拉的一縷發絲,「你究竟是誰?為何我會對你有種別樣的情愫?」
殷莫言一邊敲門一邊把手中的煙蒂扔掉,好半天沒得到回應,才覺得不對勁,打電話也不通,就算是踹門也不會開的,星級賓館里的門豈是你隨意一腳就能揣開的。
最後只得通知管理員打開,看到秦悠然香肩半露,斜斜的躺在沙發上,驚得他大跌眼鏡,發絲柔順的散落在肩頭,雪白的浴巾恰到好處的裹住重要部位,她正沉沉的睡去,眉頭緊皺,似乎很不開心。
「不是吧?這個笨蛋真是大意的很,擺這種魅惑的樣子。」口中這麼說著,卻發現地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連帶她的鞋子下面,再看看衛生間,心中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目光定格在她的臉上,有些挪不開,臉悄悄的湊近,正當他忍不住想犯錯誤的時候,窗邊傳來一聲輕蔑的譏笑聲。
「喂,喂,君子怎麼能趁人之危呢?」卡卡晃著尾巴坐在窗台邊上,身上的毛帶著一股貓惺味,不知是不是天氣有些潮濕的關系,毛發不順,它看起來有些邋遢,幾天不見,似乎也瘦了一圈。
「再怎麼也不能跟你這個梁上君子比呀?我只是忍不住想要吻她一下,這是禮貌,禮貌而已!」殷莫言站起身,雙手放進褲兜。「你最近玩失蹤還是捉迷藏?玩夠了肯出來了?」
卡卡一個箭步輕盈的跳到茶幾上,雙眼中閃著奇異的光︰「還不是那個女人,她警告我不許出現,不許亂說話,否則就隨便放個蠱毒啞我。」
「巫月嗎?可是你怎麼看也不像是能接受威脅的人?哦,不對,是讙。」
「哼,還不是她告訴我,如果我亂說話她難保不會離開,那麼莫灕身體內剩余的毒素就無法清除,外加一個秦悠然,為了他們兩個的安全著想,我只能委屈一下了。」它想起這件事情就恨得牙癢癢,如果不是現在很難再找個像巫月那麼精通蠱術的人,一定上前把她撕成兩半。
「那你現在怎麼突然冒出來干嘛?難道就是來偷窺我的嗎?」殷莫言抓起一張毯子蓋在秦悠然身上,轉移目光看著衛生間。
「還不是被逼的,本來躲在常蕊心那里,誰知道那個更甚至毒婦之心,非要我帶她來找莫灕,否則就斷我的糧食,你知道的,一天沒有好吃的,我會餓死的,沒辦法,只好來了。」卡卡想起好吃的,雙眼放光,垂涎三尺的模樣又表現出來,添添自己的前爪,回味無窮的樣子,反正不亂說話就行了,巫月那個老巫婆應該不會怎樣它的,這麼想著,也就安心了一點。
「德性!那她人呢?」殷莫言已經注意到了牆上的鏡子,難道真的有人設計這面超大鏡子嗎?起什麼作用?看秦悠然的樣子是被人設計了,但是卻沒有出事,是運氣好還是得貴人相助?只能等她醒來才知道。
「不曉得,剛剛還跟在我後面要跟著去長見識呢!」卡卡一臉無辜的抖抖身上的毛,不在意的說。
「你這麼不負責人,小心被我哥炒魷魚!」
「我倒是希望,你哥看見我壓根就當陌生人,炒得哪門子魷魚?」有些失落的跳下地,繞著秦悠然轉一圈,幾天不見,覺得還是她看著比較順眼,雖然平時她最愛跟自己過不去,看來,朋友還是老的好。
「聞到什麼了嗎?」殷莫言走到衛生間門口扭頭問它,看著滿滿一浴缸的水,加上撒在地上的許多,像是爭斗留下的水跡到處都是,惟獨鏡子上沒有濺上一滴水。
「有靈來過,怨力不是很大,但卻夾雜著一種怪怪的氣味。」卡卡緊隨其後走到衛生間門口,吸吸鼻子,目光鎖定在鏡子上,使勁的嗅嗅才確定道。
「什麼味道?」殷莫言也學著卡卡的樣子抖抖鼻子,除了水蒸氣的潮濕味,什麼也聞不到。
「怎麼說呢,形容不出來,就像那種很古老很古老的泥土味,或者深埋在地下許多年的鋼鐵。」它做沉思狀,彎腰低頭看著地上的水跡。
「泥土味?還很古老?」殷莫言思來想去也體會不到那種感覺,念念的說。
「這個鏡子有古怪,有古怪。」卡卡躍上殷莫言的肩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歪著腦袋照鏡子還齜著牙。
「我也覺得古怪,而且這里的每個房間都有這麼大的鏡子。」
「很像是在看陌生人,根本不像照普通的鏡子,這里面要麼藏著一個怨力很重的鏡靈,要麼就是一個天然的媒介。」
空蕩蕩的走廊,寂靜悠長,沒有一絲人氣,冰冷的猶如地窖一般,幾聲清脆的童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在燈光的映射下,幾個小小的身影在地上排隊排的走著。
「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能講話不能動……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能講話不能動……」幾個高低不同的音調重疊在一起,久久的回蕩在走廊里,余音繞梁。
「誰!」常蕊心一臉驚詫的坐起來,滿臉的驚恐不安,低頭細看之下,昏暗的長廊里有幾個低矮的身影消失在盡頭,聲音也戛然而止,自己突兀的坐在冰涼的台階上,竟然睡著了。怎麼回事?對了,她明明是和卡卡一起追著莫灕而來,怎麼會莫名的躺在這里睡著?剛才的聲音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卡卡呢?看來一定是丟下自己跑了,就知道不能相信它,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塵站起來朝下走去。
秦悠然驀然的看著自己站的地方,這是個大大的院子,就像那種老式家屬院一樣,中間有個簡陋甚至破舊的籃球場,邊上種著幾棵梧桐樹,地上已經有干枯發黃的樹葉,樹枝上的葉子寥寥無幾,傍晚的天空與夜色很接近,昏黃的天邊加上幾朵低垂的雲彩,看起來使整個天空都暗淡無光,院子里傳來幾聲天真無邪的笑聲,他們互相看著已經幾乎看不清楚臉的同伴,依舊笑的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