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傳出,聲音久久的回響在空蕩蕩的地方,不能離去。
「糟了,有人踩到陷阱了!」莫灕低聲說,看著那三個人進去,阿來的制止聲沒能攔住他們,听那慘叫聲,像是從地獄里傳出,不免讓人擔心。
阿來看著空空的四壁,奇怪的說︰「竟然是六面牆?!」
莫灕靜靜的看著香案上擺放的香爐,青色的陶瓷制品,卻隱隱繚繞著一股黑氣,讓人看著心中升起一股無端的怒氣,看起來平淡無奇的香爐其中大有玄機,他上前模著香爐的邊緣,一種微熱的感覺通過手指傳來,不一會兒就變得灼熱,根本無法觸模,他連忙松開手。
「阿來,小心一點,不要一直盯著香爐看。」
阿來不解其意,目光轉向莫灕跟前的香爐,「難道香爐才是這里不同層次空間的入口?如果我們把它打開是不是可以救這幾個人出來?」
莫灕搖搖頭,伸手試探下香爐的溫度,微微蹙眉道︰「不會那麼容易的,既然進去了就沒那麼容易離開,除非,這個人從沒做過任何一件壞事,大到殺人放火,小到順手牽羊,講人閑話,或許就能離開。」
阿來沒有再說話,二人分別站在香爐的兩側,目光轉向別處,牆角偶爾有趴在網上的蜘蛛爬過,看到燈光,抬抬腳,又快速的滑進了某個角落里。
莫灕的心突地感到一陣沉悶,頭也跟著有些眩暈,他下意識的看向桌案上的香爐,卻看到空空的桌面什麼也沒有,耳邊卻忽然傳來說話聲。
「賀江!快點,快點!」三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小男孩背著書包走在胡同里,又說有笑,一邊喊著走在最後面不聲不響的平頭小男生,他的發型有別于其他幾個男生,體型偏瘦,正滿臉苦惱的低著頭,邊走路邊踢著腳下的石子,四個人年齡相仿,大約十歲左右的樣子。
「來了,來了。」他嘴上答應著,卻怎麼也活潑不起來,手不自覺的伸進斜跨的書包里模著今天的試卷,沮喪的嘀咕著︰「怎麼辦,考的不好,回家準該挨罵了。」
無視他的不開心,其他三個男孩仍然一臉的興奮,忽然,其中一個男孩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指著地上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說︰「哎呀!你們快看!這里有只蛤蟆!」
其他幾個人眼前一亮,幾乎同一時間把腦袋湊過去,高興的說︰「我看看,我看看!」
本來郁悶不已的賀江也忍不住湊了過去,看到這長的又丑又難聞的小動物,心里一陣反胃,他捏住鼻子說︰「好惡心,快走吧!小心它身上的毒疙瘩傳染,變成癩蛤蟆!」
「哎呦,不行,弄個棍子捅捅它,看還活著沒!」
說著,男孩們紛紛從地上拾起樹枝拿在手上,夾住蛤蟆的頭把它翻過身來,本來肚皮朝上的蛤蟆忽然一蹦,縱身一躍而起,趴在地上,鼓著腮幫子,喉嚨中發出︰「嗚哇,嗚哇。」的叫聲。
「哦也,還活著,還活著喔!」
「不如把它烤了吃了吧!」有人的提議立刻遭到唏噓聲一片,賀江嘲笑著說︰「你敢吃嗎?」
「有什麼不敢的,不就是個畜生嘛!看我先砸爛它的腦袋給你們看看。」說罷,他已經尋得一塊橢圓形的石頭,舉起來,退後一步,狠狠心,砸了下去,看著被砸扁的蛤蟆腦袋,幾個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真是慘不忍睹。
「你呢?你敢嗎?還笑我,膽小鬼!」男孩向賀江挑釁到,扔掉手中的石頭,他忍不住搓搓手掌,說不惡心那是假的,看來今天晚上是睡不著覺了,這個畫面會定格在噩夢中。
賀江怎麼肯服輸,本來今天考試成績不好就讓他心里極其不舒服,想到這里,他鼓起勇氣重新撿起別人扔掉的那塊石頭,高舉起來,一下一下的砸在了蛤蟆的頭上,「啪嘰!」蛤蟆已經肝腦涂地的腦袋扁的不成樣子,四肢還不停的亂蹬,似乎在不滿自己已經死去。
四個下學回家的小男生饒有興致的玩著這只可憐的蛤蟆,直到它完全不能動,他們還不肯罷休,又用手中的樹枝把蛤蟆的腦漿都扒拉出來,紛紛炫耀著自己的大膽。
誰也不會知道,他們當初無心的罪過會變成今天要命的籌碼,賀江愣愣的看著眼前的畫面,卻感覺到自己身體的異樣,渾身發癢,就好像有千萬個毛茸茸的東西在瘙癢似地,難受的蹭蹭自己的臉。
莫灕站在賀江的身後,清楚的看到這一切,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觸模到眼前這個即將為自己的過錯贖罪的人,他每往前走一步,就發現畫面也在往前走,容不得他靠近。
「賀江!賀江!」莫灕大聲的叫道,對方也沒有任何反應,這一定是剛才進入千層塔里的其中一個,剛才虐殺小動物的一定是他小時候發生的事情,煉獄劫里可不會分年齡,它要的只是懲罰,接下來,恐怕就是要將他打入地獄的幻境出現了,該怎麼辦才能沖破這無形的屏障進去把他救出來?
賀江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徐徐變換的事物和人,忽然腦海中闖進一個可怕的年頭,那件事一直是自己的噩夢,這麼多年都在枕邊揮之不去,即使已經長大成人,他卻無法忘卻,事雖小,卻留給他的是無限的陰影,自小,他的膽量都比較小,甚至連一只螞蟻都不敢殺死,但那次,他卻做了自己認為極限血腥的事情。
「元子?」正在他恍恍惚惚的時候,猛然看見一個人影匆匆自身邊走過去,那不是元子嗎?雖然記不起他的大名了,但想起當年一起虐殺那只小動物的始作俑者不就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在看看周圍的環境,仍然是在千層塔里,只不過還是只身一人,他不明白剛才的回憶是什麼意思?是夢嗎?
跟著元子朝前走,本該是塔門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地洞,而那四四方方只供一人進出的洞口下連著一條長長的階梯,一眼望不見盡頭,階梯的那頭黑洞洞的,元子的身影就消失在那里。
猶豫了一下,一只腳已經踏了進去,正當他準備邁出另外一只腳的時候,卻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麼認出那是元子,是因為他還是當年的模樣,連裝束都一模一樣,但是那可能嗎?除非這也是個夢,可元子小時候的樣子怎麼會出現在千層塔里?好奇心在不停的作祟,甩甩手,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先看看再說。
腳一步一步走在階梯上的聲音空曠又孤獨,在這沉寂的環境里顯得十分刺耳,他盡量放輕自己的步子,保持身體的平衡,因為這看不到盡頭的階梯兩邊沒有扶手,也沒有牆壁,只是黑暗,無邊的黑暗。
「你們在干什麼?」手電筒的光束照在前方的地面上,終于走到了盡頭,三個小學生模樣的男生正圍在一起,頭挨著頭嘰嘰咕咕的說著話,地上似乎還躺著一個人。
他說的話沒有人理會,他們三個人聚精會神的看著地上的人,忽然,其中一個男生站起來,不多會兒,手中便舉著一塊磚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賀江看到了地上躺著的元子,他臉色發青,目光無神,雙手緊緊的攥著。
「不如把它烤吃了吧?」站在元子腳旁的小樂兩眼放光,已經舉起磚頭的男生听到這話,立刻回答說︰「看我先砸爛他的腦袋再說!」
手高高的舉起,磚頭狠狠的落下,賀江十分清楚的感覺到臉上有液體濺上,他用手一抹,竟然是紅色的液體,他驚恐的睜大雙眼,驚叫道︰「血!血!」
而眼前的情景就像當年看那只蛤蟆的模樣,和蛤蟆交換了位置的元子直直的躺在那,已是面目全非,鼻子凹陷進去和臉平行,多處傷痕讓他看起來像個腐爛的西紅柿,而磚頭卻一點也不在乎,劈頭蓋臉的繼續砸過來,直到血肉模糊。
賀江的心狠狠的抽搐了幾下,癱倒在地,他不敢看這血腥的畫面,卻無法挪動自己的視線,變成一團爛泥的腦袋散發著腐臭味,不知誰又拿起一根樹枝,挑起本就膿成一團的腦漿,元子的身體痛苦的蜷曲著,四肢在空中胡亂擺動,似乎是想抓住什麼,漸漸的,不動了。
「下一個,就是你!」陰森森的聲音從邊緣的黑暗處傳來,他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尖聲叫喊著,仿佛這樣才能釋放自己內心的恐懼。
身後悄無聲息的出現一面鏡子,鏡子里蹲著一只樣貌丑陋的蛤蟆,身上的毒疙瘩遍布全身,大小不規則,肚子一鼓一鼓的,雙眼瞪得很大,對著鏡子歪著腦袋。
「嗚哇」「嗚哇」賀江張了張嘴,卻發出怪異的聲音,他一臉詫異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伸出一只手,五個指頭又細又,連成半蹼。
莫灕看著關閉的地洞之門,急忙沖上去,卻沒能進去,眼見洞口變成縫隙,再消失不見,如履平地,絲毫看不出一點異樣。
「劍起!」這個關頭,救人如救火,如果再猶豫下去,這個人定不能活著出來,陰陽劍祭出,沒有放大的陰陽劍只有幾寸長,劍尖直指塔門的方向,莫灕隨即默念咒語,咒語聲四起,衣角被一股莫名的風吹起,額前的碎發也隨風飄蕩,隨著一股熱流的涌出,陰陽劍像是在撬開一個隱形的門一般,左右使勁。
「開!」一聲輕喝,半空中露出一條縫隙,而劍尖險險的插在中間,不給它合上的機會,可是莫灕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想要打開有一定的困難,阿來也不見了蹤影,這時,他猛然想起腰間的召喚匙,騰出一只手,拋出金色的鑰匙,刺眼的光芒閃耀在黑暗中,所到之處刮過一陣凜冽的邪風,隨著鑰匙的出現,本來快要合上的縫隙忽然變大了起來。
一眨眼的功夫,裂開的縫隙容得下一人進出,莫灕急忙跨了進去。
莫灕的出現並沒有帶給賀江任何的震驚,甚至連看都沒看,他滿臉的驚恐不安,胡言亂語,口中斷斷續續的說︰「不要殺我……痛……別抓……別抓我……」
看著如失了魂的賀江,莫灕舉起胳膊打向他的脖後頸,他悶哼一聲,昏死過去,拖著沒有知覺的賀江,莫灕揮揮手,陰陽劍出現在眼前,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卻感到一股難以阻擋的戾氣,隨之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