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靈人 第173章 為愛輪回(14)

作者 ︰ 玲瓏阮兒

就在剛才燃燒起大火的地方忽然變了顏色,變成黑炭模樣的地面和雜草消失不見,一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黑漆漆的山洞頂端依然掛滿了蝙蝠人,有些甚至慢慢的睜開雙眼,雙目中透過一團藍色的火焰,如蘇醒一般搖搖僵硬的腦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霍之延站在不遠處看的真切,嘆了一口氣,輕聲說︰「唉!罪孽呀!罪孽!」

「呱呱!呱呱?!」一邊學著青蛙的叫聲,一邊躡手躡腳的走進茅草屋,這里是師傅暫時的隱居地,如果不是自己記得去時的路,恐怕根本就無法找回來,可是現在卻不見了師傅的蹤影,他會去了哪里?!

「師傅!師傅我回來了!」盡量壓低聲音,只做口型,心中卻不由的擔心起來,正在她專心致志的叫喊時卻忽然感到腳luo一緊,急忙低頭,手中已經掐訣做好了攻擊的準備,卻在低頭的一瞬間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師傅!師傅怎麼會這樣?!」她發瘋似得扶起已經氣若游絲的廉海,他此時已是身受重傷,手臂上突突的冒著血水,只剩下頭腦還是清晰的,好不容易才慢慢的啟開雙唇,講出了將她牢牢束縛的臨終遺言。

她喃喃的說道︰「師傅你不能死,你怎麼可以拋下我不管了,徒兒一事無成,什麼都不會,還未等著師傅你指點迷津呢,魑珠!尋找魑珠的任務你怎麼能交給我?!如果我真的做不到,以後怎麼到黃泉路上去見你呀!」淚水吧嗒吧嗒的從臉頰上落下,腦海里只是一遍遍的回放著自己從小被師傅撫養長大,而後又開始頻頻闖禍,每次都是由師傅出面彌補,如今,自己剛剛決定放棄一切,幫助他老人家尋找魑珠,他居然就要這麼撒手去了。

「不!師傅,究竟是誰害了你?你告訴我!我一定要替你報仇!」她仍舊不死心,牢牢的抓著他幾近要垂下去的手腕,心痛不已的哭喊著,嗓子都有些嘶啞。

「不要……管我!找……魑……」最後一個珠字沒有說出口,他的手已經垂了下去,而她已是被淚水模糊了雙眼,這一刻,心中竟滿是迷茫。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她人已經身在宮中,做著人們口中的妖妃,但尋找魑珠的腳步卻從未停歇過,每當夜深人靜時,她便會坐在池塘邊望著天邊的明月,忍不住想起他,屹立在風中,白衣飄飄,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尋思著他現在身在何處。

「哎,你知道嗎?端景王落草為寇,現在聖上正在全力緝拿他,卻一直拿他沒辦法!」一個穿著綠衣的小宮女悄聲對另外一個同伴說,卻沒有得到回應,她奇怪的用手肘踫踫她,追問到︰「喂,你怎麼不吭聲?」

「唉,我這不是在替他感到惋惜嘛,幾年前太皇太後盛宴的時候我見過他一次,那簡直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呀!」她做花痴狀,接著皺眉嘆息道︰「可惜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可能就不屬于凡間吧,這麼快就被離間起來,你說,他怎麼會甘願變成馬賊呢?那種佔地為王的山大王怎麼適合他那麼溫文儒雅之人。」

「我听說是因為遭人陷害,一怒之下殺了很多人,別人都畏懼他的厲害,不敢阻攔,所以他才會離開皇宮,找了一個堪稱人間仙境的地方自立為王,而且只要他搶劫過的地方都變成了廢墟,那里的男人都流離失所,年輕的女子部分都被抓進了山寨,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綠衣宮女唏噓不已,卻听到背後有人輕咳兩聲,急忙轉身,臉色大變︰「娘娘……」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左傾澤看著她們倆被嚇壞的模樣,只要作罷,嘆氣道︰「下去吧!下去!」

不知為什麼,听到她們談及那個端景王的時候,心中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對此人很熟悉,想問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禁不住想晚上出宮去探查一下,是什麼目的連自己都不知道。

腳步慢慢的走到了赤鏡湖,望著明月映照在湖面的模樣,仿佛整個世界都定格在一剎那,安靜又沉穩,那種思念的感覺慢慢涌上心頭,想起他屢次救了自己,而且總在危急時刻出現,心中涌起莫名的溫暖。

「你是在想我嗎?」一聲有磁性的男聲響起,伴隨的還有不緊不慢的腳步,她被嚇了一跳,卻迫使自己沒有扭頭,繼續望著湖面,做矜持狀,其實眼楮已經翻了幾個白眼。

「左傾澤,你是個白痴嗎?晚上出來從不知道自己加件衣服嗎?」依然是白色的袍子,依然是那輪圓月,依然是講話傲慢卻體貼入微的他,她忍不住紅了雙眼,嗔怪道︰「我有叫你管嗎?愛管閑事的人什麼時候都閑不住!」撇撇嘴,卻沒有拒絕他帶來的溫暖,望著平靜的湖面,她繼續發著呆。

「你最近好像很忙?」他坐在湖邊的大石塊上面,順便拉拉她的袖口,示意她坐下。

「是呀,我是個獵人,有獵物的時候就公務繁忙,你沒事兒別在我臉前頭晃蕩!」她沒好氣的說,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側臉,仍然是如此的俊朗,卻讓她有些臉發燙。

「是我在你臉前晃嗎?我一直在這里哪里都沒有去。」他苦笑到,繼而盯著她的臉頰,兩朵紅雲飛上了她的兩頰,在朦朧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嬌俏可愛,不加修飾的紅唇更顯出她的美麗。

「我說有就有!」

「怎麼最近沒看到那只小狐狸跟著你?他不是很喜歡你嗎?」他的話里帶著些許醋意,忽然湊近了臉,盯著她的雙眼,似乎想要從她的雙眼中看到什麼,被她一轉頭躲開了,沒好氣的說︰「我這不是正準備來尋他的嘛,在我心里已經把他當成弟弟看待了。」

「喔?是嗎?那我呢?」他試探著問,卻是收起微笑,一本正經的。

「你?你什麼你?我跟你很熟嗎?」她看著他吃吃的笑著,卻輕咬下唇,想起心中的疑問便又接著問道︰「你認識端景王嗎?」

他一楞,搖搖頭,「問這個做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覺得听到他的名字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吧。」她隨口說著,忍不住注視著他的雙眸,想從中有所探究。

「你知不知道最近有許多靈魅都在尋找女子的身體做巢,帶著這些美麗的軀殼去為禍人間?」想起最近命手下搶來的女子都是以她人的軀殼自己的靈魂為生,抓來以後稍加辨別就可以看出端倪,結果便是用狗血灑在她們的尸身上,然後焚燒作為「鳳魘花」的肥料,只是這忽起的邪風不知從何刮起。

「知道。」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隨後又有些後悔,險些就說錯話了,立刻閉口不言。

「什麼原因?」看到她有些怪怪的表情,他覺得她一定知道什麼卻又無法說出口。

「我也不大清楚,最近忙的很,都自顧不暇了。」她忙轉移話題,心知魑珠的事情千萬不能告訴他,這種連累人的東西怎麼能讓一個沒有任何靈能力的人知道,雖然他有一些天賦異能,但總歸不是該管的閑事,還是知道的越多越好。「說說你吧?你家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這麼悠閑?」

「你想知道嗎?」他頗具玩味的微笑著,隨即將身上的玉佩取下來,遞給她︰「送你,對你會有幫助的。」

「這個?這個不是保你性命的東西嗎?怎麼能隨便轉交給別人?!」順手接過放在掌心中摩挲著,一種溫涼的寒氣透過皮膚沁人心脾,忍不住驚嘆真是個寶貝,一陣感動,又不得不還給他︰「我不能要!」

他沒有硬塞給她,只是用紅繩將玉佩串起來,打了個結,輕輕的掛在她的脖頸上,他的呼吸輕輕吹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癢癢的,讓她忍不住哆嗦一下,嚷嚷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送人東西還……」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感到額頭一陣溫熱,他的唇有些微涼,輕輕的印在她的額頭上,一把將他推開,揚起的手臂又放了下來,兩朵紅雲飛上了臉頰。

又是幾天幾夜的追逐,手中又奪得了一枚魑珠的碎片,她疲憊的躺在床榻上,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晚,她懶懶的斜臥在床邊,卻听到門外兩個小宮女的談話聲,本想避開,因為她並不是一個難伺候的主,卻听到了一件在她意料之中又一時難以接受的事情。

「喂,你看到桌子上的玉佩了嗎?不覺得眼熟嗎?」

「是有點眼熟,不過這種皇家的東西多了去了,我怎麼能都記得。」

「哎呀你笨死了,你忘記以前端景王在宮里的時候,有一次不慎丟失了自己的玉佩,驚得所有人都在幫忙找,結果是被來送東西的太監順手牽羊帶走了,最後輾轉找到以後,那太監被打的血肉飛濺,咱們都被叫去看,說是以儆效尤,那玉佩當時就放在端景王霜天的手中!我看得很清楚,就是它!」

「什麼?是王爺的玉佩?」

「噓!你小聲點,被听到咱們倆都得被殺頭!」

「哦,哦,我是太激動了,听說那是端景王生來便帶著的神物。」

「恩,這件事情我也知道,那是端景王一出世便存在的寶貝,听他的女乃娘說王爺出生的時候門外忽現一道霞光,照的屋頂透亮,在大家都分身去看奇觀的時候,剛剛出生不到一炷香的王爺手中便多了此寶物,你說神奇不?」

「恩,說的真實邪乎,除非我親眼看見,否則還是有些不相信,不過那東西我倒是見過,放在手中都很有分量!」

「你不想活了?!要是被別人听去怎麼辦?」

「別激動,反正現在王爺也不在了。可是玉佩怎麼會……」

「瞎猜什麼,也許只是長得像而已。」

她楞在原地,光著的腳丫子有些挪不動,只好坐在地上,盯著搖曳不斷的燭光,真的是他,他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山賊,他落草為寇,他也是馳騁沙場的常勝將軍,是溫文爾雅的霜天,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別的不說,他為什麼要沾上血腥的殺戮?那樣會憑空出現多少靈怨?

橫尸遍野,火光映紅了天邊,地上大片大片刺目的猩紅,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滿是殺氣的霜天,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人死死的盯著即將實施火刑的左傾澤。

烈火慢慢的燃起,被點燃的木柴 里啪啦的作響,她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卻眼前一黑,身體力量盡失,眼楮最後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龐,而裝扮卻不是他的,他怎麼會在這里?艱難的張開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睜開眼的時候,她感到雙目十分模糊,恐怕是中毒所致,而身體卻是自由的,慢慢的坐起來,看著眼前昏暗的燈光,旁邊坐著一個沉默不語的人,他的著裝奇怪,背影卻是如此熟悉。

「你是誰?這里是哪里?」忍不住猜想,難道自己已經死了嗎?可這里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陰曹地府呀?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他穿著一件灰白色的短上衣,干淨利落的短發,眉頭微蹙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听見她的問話,他才抬起頭,望著她,目光中充滿了憐惜。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還沒死,而且還帶著未完成的心願!」莫灕背過身去,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起那個住在他心里的那個人,雖然她們長的一模一樣,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未完成的心願?」是魑珠嗎?她愈發的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他救了自己,卻又一言不發,更令人驚嘆的是,他的面龐竟然和霜天驚人的相似,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麼不肯承認,卻擺出一副陌生人的樣子。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扶起渾身無力的她,雖然她的毒暫時被封在了體內,只要尋得解藥,一定可以活下來,只要她能夠活下來,就可以改變命運,逆天改命的目的也就達到了,無論她以後是否會認得他,都不重要。

「啊?誰?」不由分說,被莫灕帶了出去,離開這個暫時藏身的山洞,輕輕抬抬腿,還好,至少保住了小命,那霜天呢?她的心又沉了下來。

看出了這里就是無望山,她並不感到陌生,師傅就被葬在這里,熾瞳的百鬼窟也在這里,只是她很好奇要見的人是誰。

黑氣彌漫的山洞,地上有些潮濕,濕冷的空氣讓她忍不住縮起脖子,被他扶著的胳膊卻是溫暖的,盯著他的後背,腦海中出現霜天的模樣。

「吼……」一聲低吼從山洞的最深處傳來,莫灕站定腳步,畢恭畢敬的說︰「我帶著左傾澤來了。」

一只雪白的狐狸懶懶的臥在地上,看到走進來的兩人,忽然直立起身體,死死的盯著左傾澤,聲音略有些沙啞︰「你們是做什麼的?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如果你會這麼做的話,我們根本就無法走進來!」莫灕不急不躁的說,將左傾澤拉到跟前,「她若是死了,恐怕奪取魑珠對于你來說根本就沒有一點意義了。」

狐狸的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神色,沒有作聲,低下頭尾巴輕輕的左右搖擺,半響,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我告訴你魑珠永遠都不可能集齊你會相信嗎?你不說出真相,于己于人都不公平。」莫灕輕輕取下左傾澤手中的米鐲,放在狐狸的爪子邊,輕念咒語,並在它的身前畫下一個半圓形的圈,一波一波淡黃色的光圈從米鐲上映射出來,化為無盡的力量。

「哎,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听不懂?」左傾澤忍不住插嘴,听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使她一頭霧水。

「是讓我說?還是你自己說?」莫灕彎腰坐下來,手中握著唯一的武器陰陽劍。

狐狸輕嘆一口氣︰「是我一開始就錯了嗎?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它緩緩的站起來,殘缺不全的一只腳蜷起來,身上的白色毛發一點點的褪去,漸漸的幻化成人形,身體延伸至一定高度,變成一個神態自若的美麗婦人,她的頭發恰到好處的挽成一個低矮的發髻,兩縷青絲垂至耳際,顯得十分高貴淡雅。

「你……」左傾澤的驚訝加上莫灕的釋然,他微笑,心說︰「果然被我猜中了。」

「廉海為了尋找魑珠真的已經瘋了,他說過,除非有一天有人拿著米鐲來找我,否則我將永遠不可化為人形。」

「師傅?我師傅怎麼了?」听到這個名字,左傾澤的反應很大,她看著這個五官平常卻氣質非凡的美婦人,怎麼也不能將她和師傅聯系在一起。

「師傅?你叫他師傅?」她咯咯的笑起來,那笑聲中更多的卻是無奈。

看著眼前這兩個陌生人,又吞吞吐吐的樣子,她有些著急,不知為何,心中莫名的不安,並不是出于眼前兩個人的威脅,而是那種打心底生出的擔憂感,霜天的臉龐一遍一遍的出現在腦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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