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出租車司機笑呵呵地問。
傅晨楓報了個地址,拿出手機看時間。
「好 。」司機師傅說完調轉車頭,順手擰開車載電台廣播。
傅晨楓在路上給景夜打了電話,到達約好的地點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拜托你買的書呢?」
「給。」景夜從斜挎的運動包里掏出一本很舊的書。
傅晨楓如獲至寶地接過去,眼角的笑意快要滿溢出來,「你在哪里買到的,我找了多久都就是找不到這個出版社的版本。」
「因為已經很少見了,所以比較貴。」他面無表情地繼續說︰「四十五塊五,你給我四十五就行。」
傅晨楓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五十面值的毛爺爺遞給他,「明天中午你請我吃面好了。」
「餓不餓?」景夜接過錢。
「雖然沒吃晚飯,不過還好吧,你吃晚飯了嗎?」
「隨便走走吧,我也不是很餓,但是走走就會餓了。」
「好主意。」
「走這邊,風景這邊獨好。」景夜拉住正要往另一方向走去的傅晨楓的衣袖。
「為什麼听你這麼一說以後,我會有種想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听說你妹妹考到我們學校來了?」景夜換了話題。
傅晨楓雙手插在褲袋里,步伐和他保持一致,「不知道為什麼好端端的放棄出國讀音樂學校的機會,她說是要讀完高中在出國,可我覺得她好像想要放棄彈鋼琴了。」一提起傅依依,傅晨楓的臉上露出有一種力不從心的苦惱。
「你不是也放棄吹口琴了嗎。」景夜突然停下腳步,仰頭看著他,目光仿佛水一樣緩緩地流淌過去。
他沒有回話,只是搖搖頭,最後實在受不住景夜這樣看過來的目光,他表示舉手投降,「好吧,我承認我是個壞榜樣還不行嗎?」
「成績年級第一的學生會會長是壞榜樣嗎?」景夜重新向前走著,聲音淡淡地說︰「就是覺得你口琴吹得那樣好,放棄真的有些可惜。」
這次傅晨楓沒有再做出回應,只是跟在他後面錯開半步的距離。景夜也沒有在說話,就這樣一直走著,沿著景夜所說的風景這邊獨好的小路。
兩人一直走到小時候經常踫面打架的那個巷子,賣茶葉蛋的那個老太太竟然還健在,她的小賣店變成了24小時連鎖超市,但她還和當年一模一樣的慈眉善目,和當年一樣織著不知是毛衣還是毛褲的東西,和當年一樣看著電視里的新聞錄播。
「我去買兩個茶葉蛋。」
「買五個吧,我也吃。」
「好。」景夜推開超市的門。
他們像小時候一樣,坐在馬路邊上,不在意會把褲子弄髒。
景夜把雞蛋清吃掉後,把雞蛋黃遞給他,傅晨楓很自然地接過去放進嘴里。
景夜慢吞吞地去剝下一個茶葉蛋,此時的傅晨楓已經很快地吃完三個。
「等下去black打會兒球?」傅晨楓問。
「今天要去打工。」
「不是只有每周二四六的晚上做兼職嗎?」
終于剝完了第二個茶葉蛋的皮,「地下室那邊突然說不用我了,所以換了新工作,每晚八點到十點,整理圖書和打掃衛生罷了,很輕松的。」景夜說的輕描淡寫,順手把整個茶葉蛋都吞到嘴里。
「你……什麼時候開始吃黃了?」傅晨楓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待景夜嘴里的茶葉蛋被吃完之後,他擦擦手說︰「最近在健身,每天吃一個完整的雞蛋會有幫助,就當吃藥了。」
「……當做吃藥……你可真行。」傅晨楓表示很佩服的樣子。
兩人往景夜兼職的那家二層樓的個體書屋走去,夜色已經很深了,還有人在勤勤懇懇地發傳單。是不知名的培訓班,估計沒有什麼人會去吧。
景夜邊走邊把剛才接到手里的傳單折成飛機的模樣,「就在馬路對面的那家書吧。」他揚了揚眉毛。
「嗯,那我就回去了。」傅晨楓把放在褲子口袋里的其中一只手抽出來,拍了下景夜的肩膀,然後轉身離開。他在轉角的街道口,攔下一輛出租車。
景夜在等紅燈的半分鐘里,擺弄著手里的紙飛機,輕輕地把它的翅膀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