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錘一手端著一碗飯,走了進來。
「臭大錘,你小子踹門干啥?嚇了我一跳。」沈麻子埋怨道。
王大錘雙手舉著飯碗晃了晃,笑道︰「你看我能騰出手嗎?不用腳踹怎麼開門?你們倆懶家伙還怪起我來了,吃早飯吧!告訴你們,院子門口有兩個狗礦衛把守,說今天全礦區戒嚴,誰也不許出院子。」
沈麻子靈機一動道︰「大錘,我櫃子包裹里有銀子,你拿上一些去跟那倆礦衛套套近乎,打听一下叢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好 !這種事情我最拿手。」王大錘拿了兩錠銀子,嬉笑著走了出去。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王大錘拿著銀子樂顛顛回來了。
「怎麼?讓人家給撅回來了?」譚陽笑道,「連銀子都送不出去,就會吹,以後你干脆改名叫王大吹得了。」
王大錘一撇嘴,道︰「這種小事難得倒我?一切都打听清楚了。」
「咦?沒送銀子就辦成了?大錘,有一手啊!」沈麻子奇道。
「當然得送,這年頭沒有銀子辦不成事。」王大錘得意洋洋,「不過我打听完情況後,立即使出一加一等于幾**,把銀子又給贏回來了,那倆礦衛現在正氣得在那里冒鼻涕泡呢!」
三人大笑,王大錘壓低聲音道︰「我都打听清楚了,叢立玩陰的迷昏了汪正言和章四海,偷了從譚陽這里搶去的東西,還偷了汪正言的乾坤袋,逃出了葫蘆谷。現在,葫蘆谷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除了少數幾個礦衛警戒,其余人都跟著劉副礦長去追叢立了,真是狗咬狗。」
譚陽險些笑出聲來,叢立這黑鍋背得真結實,自己進到汪正言屋里時,三人都已昏迷不醒,這肯定是被人偷襲下了黑手,下手之人跟救自己之人會不會是同一人呢?如果是,那自己的東西會不會不在乾坤袋里,而是被那個神秘人偷走了呢?
三人有說有笑地聊了一會兒,譚陽滿月復心事,告辭回了自己屋。
洗完衣服,打坐了片刻,心里千頭萬緒,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修煉,干脆拿出從叢立身上搜出來的小冊子參研起來。
所幸小冊子被浸入水中時間不長,又有衣服包裹,雖已濕透但沒泡爛。
冊子封面上寫著《元息吐納導引術》六個大字,除了頁數較多比較厚,和發給自己那本一模一樣。
翻開一看,譚陽不禁大為詫異。
冊子上記載的煉體境界第一和第二層法訣,和自己那本並無二致,分別也是感應和氣海境,而第三層法訣則絕然不同。
自己那本冊子上寫的煉體第三層是御器境界,即貫通手部三陰三陽經,讓靈力可以從丹田氣海順利導引至雙手,從指尖的十宣穴外放,注入進法器里,即可御使,第三層以後的功法則片字皆無。
而這本冊子上寫的煉體第三層卻是小周天境界,小周天又稱子午周天,就是貫通任督二脈,讓靈氣在體內形成小周天循環,「任督兩脈,人身之子、午也。乃陽火陰符升降之道,坎離水火交媾之鄉。小周天循環之時,可取坎填離,水火既濟而玉液還丹,心腎相交而坎離交媾。」而且,第三層以後的功法也不缺,所以才比自己那本厚了許多。
譚陽略一思忱即恍然大悟,自己那本《元息吐納導引術》肯定是簡化的,也可以說是假的。青陽宗招收這批弟子的目的是下礦做礦奴,修煉至第三層可以御器以後,就能御使靈鎬靈鋤等法器,根本不需要太高修為,也就用不著完整的修煉功法。這也就意味著,一旦自己這批弟子煉體第三層圓滿,就會下礦去做礦奴了。
所以,在絕大多數弟子完成第三層之前,必須逃出葫蘆谷。
要想安全逃離,除了拿到禁神玉,還必須加緊修煉增強自身實力,至少要修煉到有能力應付叢林里那些毒蛇猛獸,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想到這里,譚陽強行平復了一下情緒,盤膝打坐,開始修煉起來。
整整一上午足不出戶,直到午飯時分,譚陽才收功來到了隔壁沈麻子屋,沈麻子傷勢雖沒痊愈,但已可以勉強行動。
叫上王大錘,三人開始向著膳食房走去,一路上,眾弟子們一個個笑逐顏開,議論的話題全是叢立,眾弟子對叢立的印象極其惡劣,他的出事無疑是個天大的喜訊。
令譚陽欣慰的是,眾弟子對他「偷盜」的罪名不但毫不在意,反而比以前更為主動地過來打招呼,也許能偷汪正言的東西,在他們心目中不是恥辱,而是英雄。
一天無事,也沒有人再來騷擾,譚陽忐忑不安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偷來的這些東西放在身邊終究是個禍胎,明天一旦解除戒嚴,要馬上將它們藏到山林里,否則早晚是個禍胎。
已是深夜時分,譚陽收功洗涮了一下準備休息,今天修煉的成果讓他頗為滿意,估計再過四五天,關元穴就能淬煉完畢,這種速度如果放在以前,那真是連想都不敢想。
床上的涼席和被子經過一天的曝曬,散發著新鮮陽光的香味,舒舒服服地往下一趟,心里頓時涌起一股家的味道,也不知道家鄉的父母現在怎麼樣了?濃濃的思鄉之情瞬間淹沒了他。
突然,譚陽腦海里恍若電光石火般一亮,床!自己被救回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床上,那個救自己的神秘人怎麼會知道自己住在哪個木屋?
唯一的一種可能性就是,那個神秘人是認識自己的!是熟人!
天啊!太笨了,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
與此同時,葫蘆谷內某一處屋子里,有個灰衣人拿著譚陽的小木盒正在冥思苦想。
「有點意思,看來這個小盒子肯定布置了某種禁制,而且是與主人精血或魂魄相關的禁制,外人靠蠻力是絕對打不開的,若要強行開啟,說不定會玉石俱焚,里面的東西也保不住了。對了,不妨先取一點那小子的精血試一試,如若不成,再想別的辦法。」
灰衣人從懷里掏出一塊青紫色玉符,伸出左手食指,一道綠色法訣從指尖激射而出,打入了玉符,只見玉符發出一圈青紫色光暈,瞬間亮了起來。
玉符形似長方形牌九,四周刻滿奇形怪狀的符文,中央則顯出一只四爪蜘蛛的影子來,青紫色光暈一亮,四爪蜘蛛的影子竟似活了一般,開始張牙舞爪活動起來。
「在靈獸鐲里悶壞了吧?出來透口氣,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做。」
如果有外人在場肯定驚詫莫名,灰衣人這番話不是自言自語,竟是對著玉符里那只四爪蜘蛛說的。
話音剛落,一只馬蜂大小毛茸茸的蜘蛛,從灰衣人的衣袖里飛了出來,落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這只蜘蛛通體烏黑,兩只外凸的小眼射出綠油油的寒光;四只多節肢的長腿上,覆滿紅黃相間的絨毛;頭前一對開合如鉗的螯牙,鋒利如刀,還分泌著血紅色毒液,令人毛骨悚然。
和普通蜘蛛不同的是,普通蜘蛛一般有八條腿,而這只黑蜘蛛卻只有四條腿,腿中間還有一對蟬翼般的飛翅,另外就是它的月復部末端突然變細,比普通蜘蛛多長出了一根鋼針般的毒刺。
「嘰嘰!」
黑蜘蛛凶性十足,在桌子上一落穩,就斂起雙翅,兩只小眼充滿怨毒地盯著灰衣人,同時如毒蠍般豎起了尾部的毒針,呲著兩只獠牙,嘴里發出威脅的嘶叫聲。
灰衣人絲毫不懼,拿著青紫色玉符一晃,笑道︰「控魂符在我手里,你的生死盡在我一念之間,怎麼?你是不是苦頭還沒吃夠?」
黑蜘蛛仿佛能听懂人話,眼里慘綠色凶芒一閃而滅,垂下毒針,身子一縮乖乖趴了下來,如同一個受了大人教訓的小孩。
「嗯,這還差不多。」灰衣人微微皺眉道。
這只黑蜘蛛,是南部蟾洲狼蛛族中毒性最為厲害的一種,性格凶戾,極富攻擊性,這種狼蛛的雌性在交配後會立即咬死雄性,所以人們為它取名叫「黑寡*婦」。
黑寡*婦狼蛛稱得上是天下至毒之物之一,它螯牙上的毒腺分泌的毒液,可以麻痹人和動物的中樞神經,使之瞬間失去行動能力;尾部毒針的毒液更是厲害得見血封喉,別說是普通人,即使是證罡境界以下的修士一旦中招,也是九死一生。
當年灰衣人在游歷南部蟾洲時,機緣巧合之下,在一片渺無人跡的熱帶雨林中,殺死了一只五階中期的黑寡*婦狼蛛,得到了這只幼蛛。可惜這只幼蛛雖小卻靈智已開,不能像對蜘蛛卵那樣進行滴血溝通認主,只能用秘法制成這枚控魂符來勉強控制,並不能指揮如意,這一直讓灰衣人頗感美中不足。
灰衣人嘆了口氣,道︰「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當年你母親意欲對我不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我也是迫于無奈才害了它性命,你何必一直耿耿于懷?這些年來我對你可是不薄,你為什麼還解不開這個心結呢?」
也許是這話已听過了無數遍,也許是裝著听不懂,小黑寡*婦狼蛛恍若未聞,無動于衷。
「算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早晚有一天你會自願認我為主的。」灰衣人悵然道,一邊說話,一邊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根頭發,放在了小黑寡*婦狼蛛面前,「這次喚你出來,是有件事情讓你去做,我需要取一個小子的精血來一用。這頭發上面有那小子的氣息,你去他屋里,從他舌尖上取一些精血帶回來,不必太多,更不必傷他性命,明白了嗎?」
小黑寡*婦狼蛛猶豫了一下,綠油油的小眼珠中閃過一絲人性化的畏懼之色,轉頭看了一眼灰衣人手里的控魂符,這才無奈地用兩只螯牙靈活地夾起了頭發,「嘰嘰」叫了兩聲,展開雙翅,如一道黑色閃電射出了屋子,融入了夜幕之中……
葫蘆谷新弟子們所住的院落里,譚陽木屋中。
已是萬籟俱寂的子夜時分,經過昨夜一宿的折騰,譚陽早早沉入了睡夢之中。
他並不知道,一只劇毒的黑色小蜘蛛,悄悄從窗縫里鑽了進來。
正是那只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小黑寡*婦狼蛛!
小黑寡*婦狼蛛在譚陽頭部上方盤旋了片刻,馬蜂般大小的身子居然漸漸變小,最後竟不可思議地縮成了螞蟻般大小,並輕巧地落在了譚陽臉上。
然後,小黑寡*婦狼蛛斂了斂雙翅,悄無聲息地爬到了譚陽的雙唇之間,身子一拱一擠,一點點從牙齒縫里鑽進了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