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可生前是一位大毅力者,少林寺中的立雪亭即是他成就無量佛法的見證地!想當年他久立雪中數宵,求達摩祖師發慈悲,「開甘露門,廣度群品」!哪知道達摩以其「小德小智,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為由,拒之于門外。舒夾答列
換做心思飄搖,不堅定的人,一定會在這種看似侮辱性的言語刺激下,拂袖而去。可是慧可卻是揮刀斷臂,以之明志,果然得以拜在了達摩門下。
像這樣大智大勇的禪宗二祖,現在竟然約張小成搭手,絕對有其必然的道理!然而這一切看在張小成的眼中,卻真的是搭手而已。
達摩洞外,有一石坊,出洞可見坊上有「東來肇跡」四字,若是入洞來至坊前,迎面則是「默玄處」三個繁體大字。慧可穿過石坊,站在坊前那一片鐵欄桿圍繞著的空地上,回頭對跟上來的張小成道︰
「此丘之下,從少林寺往西,過初祖庵、塔林之後,乘坐那少林索道可見山岩片立,如劍聳長天,此為我少室山無上風景也、此刻夕陽流丹,游人絕跡,你我且去那險峰上走一遭兒如何?」
張小成沒有來過少林,聞言整合心意道︰「呵呵,如此勞煩大和尚了!」傻丫莫非不知,對方剛才還向他提出了搭手的邀請,這一條山路是那麼好走的嗎?
也許傻子無畏,張小成見慧可衣帶當風,在空中獵獵地劃過一道墨影,落盡了山下的塔林里。他回頭看看洞內,顯聖的達摩祖師不知何時竟然離去了!走就走吧,張小成心想我又不皈依,還是去看看夕陽山景實在些。
他的腳下隱約浮動出一副八卦圖,載著他追進了塔林。舒夾答列這一進去,張小成就發覺了不對。原本滄桑靜立的浮屠忽然間金光燦燦,塔下的草地變成了潔白的流沙。
張小成一腳踏上沙地,就感應塔林的四周,分別有沙土凝聚成型,化作了十八個古銅色皮膚的羅漢。他們快速地出現,把張小成圍在了中間。這個時候,即便是傻子般的張小成也知道這是落入了少林寺的十八羅漢陣了。
而且他看到那位拿著一把破蒲扇的羅漢時,當場就產生了絕望的感覺。要知道有降龍和伏虎羅漢率領的十八羅漢陣,可是號稱佛門第一降魔法陣,傳入東土之後,成為少林寺的鎮寺大陣。
如果是少林寺的普通和尚,張小成到還能從容應付,面對眼前這十八個好像是真身降世的羅漢們,他終于有些頭大了!
也許這意外的壓力刺激到了他意外的神經,原本對大部分羅漢陌生的張小成忽然伸手點名道︰「降龍、伏虎、笑獅、騎象、坐鹿、布袋、芭蕉、長眉、歡喜、沉思、過江、探手、托塔、挖耳、看門、開心、舉缽、靜坐——你們真的要跟我動手嗎?」
最後的這句「你們真的要跟我動手嗎?」一說出口,張小成的氣勢發生了變化,雖然他還是安靜地站在那里,但是卻給人以泰山壓頂的感覺。
眾羅漢紛紛相形失色,集體口誦金經,念起了那部《楞嚴經》。經聲如海,很快將張小成的山岳起運融進了海水之中。然則張小成不慌不忙地靜立閉目向前走了七步。
如果有道士在側,會發現他行走的是禹步,七步走完沙地化作的海面上,就映照起了漫天的星辰。
張小成的頭頂亮起了燦爛的星光,伴隨著星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一篇莊子的《逍遙游》在其口中朗朗傳播開來︰
「窮發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魚焉,其廣數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為鯤。有鳥焉,其名為鵬,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雲,摶扶搖羊角而上者九萬里,絕雲氣,負青天,然後圖南,且適南冥也。」
張小成開口一念《逍遙游》,塔林中的景象又一次發生了變化,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一只鯤魚,那條魚馱著他翻騰在雲海之上,尾巴一擺,就擊飛了好幾個羅漢。
那降龍尊者一見他召喚出了這麼一只大魚,知道不能讓他繼續念下去了,于是當場化作一條金色神龍,身體如同鯤魚般大小,抬起龍爪就使出了他的「羅漢番天印」。
張小成大喝了一聲來得好,當場就變成了一只大鵬鳥,展翅飛到金龍頭上,想要將其吞食。其他羅漢自然不能讓降龍吃虧,紛紛撲來救援,奈何那條鯤魚過于厲害,將他們全都纏住了。
眼看降龍就要遭殃,忽然慧可現身,拿著一截青翠欲滴的樹枝對著張小成一刷,將其刷落在地。張小成落地之後,縱目往四周一打量,但見塔林依然是塔林,枯草地
依然是枯草地,十八羅漢陣竟然不見了。
他詫異地問道︰「他們人呢?」
「呵呵,施主勿怪,剛才只是神念切磋,他們此刻已在險峰之巔,準備送你一份大禮呢!」
慧可將手中樹枝往身前一伸,含笑解釋道︰「此乃西方至寶‘七寶妙樹’剛才是他找來大日佛光,方才抵住了施主的大鵬化身吶!」
「我究竟是誰,怎麼會剛才的法術的呢?」張小成忽然氣勢一松,忽然回復了平時的憊懶狀態,對于剛才做夢一般的經歷,他感到匪夷所思。
慧可見其未能見性明心,知道還不是時候,便對其笑道︰「你剛才算是闖過了十八銅人陣,接下來咱們不用搭手,可上山去共謀一醉了!」
張小成呵呵點頭,緊接著和慧可一起施展輕功飛上了少室山。這一回倆人都沒有動用法力,一人佔了一條索道繩,如同孫大聖過靈山腳下的那根獨木橋一般飄到了另一端的瞭望台。
倆人差不多同時抵達目的地,在那瞭望台上對視著呵呵一陣長笑,又繼續奔上了懸空索道,朝三皇寨的方向行去。
他們走的迅疾,沒有發現瞭望台路邊的遮陽傘下,一個灰衣老漢蹲在那里瑟瑟發抖,他活了五十多歲,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靈異事件,在他的眼中,剛才分明看到一個少年飛到了瞭望台上,可是另為看不見的發小者是誰?難道他們都非人類嗎?
想到這里,這為有名的大膽兒山民,慌里慌張地順著山路跑了下去,一路上嘴里不停地念誦著「阿彌陀佛」。在他奪命狂奔的時候,張小成和慧可早已經飛上了少室山頂,正瞧見降龍羅漢,搖晃著他的酒葫蘆對他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