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道之內,煙霧繚繞。舒睍蓴璩雲無優的身影迅速消失于其中,似乎他壓根就沒出現過一樣。雲千重見自家的乖孫子這一刻竟然完全不給面子,不由得吹胡子瞪眼道︰「小畜生你要反了天嗎?」他急火攻心,一時都忘了這樣罵其孫,等于是罵自己為老畜生了。
雲千重破口大罵的同時,跺腳一個跟頭翻到了雲無優剛才的站立之處,望著洞內怒喝道︰「小崽子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你,不然非……」他本來要說「扒下他的皮」之類的話,忽然心中的警兆一現,不禁大叫「哎呀,不好,你們別過來!」
可是已經晚了。他回頭所見,已經看不見來時的路徑,也感應不到了雲無優的影蹤,至于雲家的獨門法器「雲松潮心鏡」,竟然莫名地碎裂了。雲千重感覺身邊的煙霧順時針悠悠轉動起來,四面八方好像有莫名的殺機鎖定了他。
與其相比,這一幕看在張一刀一行的眼中,竟然是另一番景象。清風見雲千重的身子倏忽被煙霧掩蓋,當即揚聲提醒道︰「老雲頭你快回來,這煙霧有古怪。」話音剛落,就見洞壁彩霞燈處的潮心鏡蓬蓬自動爆炸了起來。
「不好,里面有危險!」張一刀縱身跳起來,將護身法寶輪回羅盤,擲向了前面的煙霧彌漫之所。那羅盤射出萬道金光,天池周圍的二十四山浮現出層層山影,竟然有席卷煙霧之勢。如果一切順利,張一刀此舉真的有可能救出雲千重櫟。
可是那洞中煙霧受到羅盤的擠壓之後,竟然傳出了一聲似馬飛馬的怪異怒吼。那吼聲竟然有拘定元神的功效,張一刀感到自己和羅盤的聯系被這一嗓子差點震斷。猝不及防之下,他感到胸口一悶,哇一聲吐了一口鮮血。
那血珠被其有意地噴向了輪回羅盤,使得它如同吃了補藥,對著吼聲所在之處射出了一道光柱。煙霧之中傳來一聲鄙夷的嬉笑,一只麒麟從煙霧中悠然而出,其眉心處竟然長了一只二郎神般的神眼。此刻他正射出神光,將羅盤的光柱頂了回來。
「卑鄙的妖道,又來打皇陵的主意嗎?既然來了,你們就留下吧!」麒麟口吐人言,轉眼即來到張一刀的對面十余米處,眼看就到了羅盤的下面浮。
一刀擔心羅盤有失,趕緊將其招了回來,同時右手從懷里掏出一把黃色的靈符,朝麒麟一甩,同時口念真經道︰「赫赫揚揚,太陰太陽,天蓬力士,穢跡金剛。口吐三昧之火,符飛門邑之光。想要除魔,普掃不詳,急急如律令」。
這段法決,他以往降妖時無往而不利,這一會卻栽了跟頭,因為人家麒麟也會念咒,而且只說了一句「天一生水」便憑空喚出一條水龍,將那些神符卷落在地,揉扯爛了。
「你這妖道腦袋進水了嗎?我麒麟乃是天生神獸,你對我念什麼縛妖咒,有個毛用啊!」語畢他一個瞬移,抬起兩只前蹄就要把張一刀踏于蹄下。張一刀躲避不及,只得打開雙臂,露出了前胸。他當然不是傻子,上趕著要去找死,這樣做肯定有其目的。
且說那麒麟的雙足眼看就要踏上其前胸之時,忽見張一刀的嘴角蕩出了一絲奸笑。「這道人是個二百五嗎?咋都不知道躲呢?」接下來的一幕讓麒麟懊悔不已,因為老道的前胸有一個太極八卦圖,那圖竟然發出紫色的豪光,一下子撞到了麒麟身上,把它凌空撞出了倆跟頭,然後吧唧摔了個狗吃屎。
「嘿嘿,好一頭狂妄自大的孽畜,這下舒服了嗎?要不要再撞一下。」張一刀強壓下胸口的氣血翻騰,想在氣勢上壓住其氣焰。不料那麒麟也是皮糙肉厚,他只是在地上搖了下腦袋,就再次站了起來。清風怕其再次突襲,遂對青蘿和小魚兒一使眼色,一起來到了張一刀的身側,拔出了兵刃。
對此麒麟有些不屑道︰「狗日的人類,就知道搞群毆,人多欺負人少。你以為有八卦紫綬仙衣護體,我就奈何不得你了嗎?」它張口吐出了一只花籃,那花籃里有一根黑漆漆的七寸長釘。
張一刀和清風都沒有見過這件寶貝,青蘿和小魚兒手中的仙劍卻居顫了一下,其中那被小魚兒化作小白的仙劍嗖一下出竅飛到了花籃之外,對著長釘射去了一道劍罡;于此同時,那把小青這出鞘飛在青蘿的頭頂,劍尖正對著麒麟的眉心。
「你不要亂來哦,小青說你只要敢祭出那根長釘,她就會斬下你的頭顱,此舉乃兩敗俱傷之局,你可要想清楚哦!」麒麟的心里也是大吃一驚,它從兩把仙劍一出鞘,就感應到了極度的危險,若非是眼前已經勢成騎虎,它真想退回元辰法陣,用最保險的方法來捉住這些人。
故而面對青蘿的威脅,它沉吟未決,好半天才出聲道︰「這兩把劍
有何來歷?怎麼會知道我這寶貝的?」張一刀見其目光投在竹籃法器上,此刻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封神演義》中的一個人物。
「呵呵,認出來有什麼稀奇,你且听我道來︰‘此寶生來出紫陽,煉成七寸五分長。玄法妙訣丙靈公,拿來降服四天王’你這孽畜听得出我這歌訣的妙處嗎?」
麒麟已知他知道了籃中寶貝的來歷,當即冷笑道︰「知道又能如何?你可會破解我的攢心釘,要知道他只要按訣打出,必定是穿心而過,當年我主人用它連滅魔家四將,那是何等的蕩氣回腸,你們也想做這釘下冤魂嗎?」
「玉麒麟你休得張狂,我記得當年封神劫中,你不是被那高繼能的飛天蜈蚣給蟄瞎了一只眼嗎?怎麼不會道德真君處閉關苦修,卻跑來此處為禍呢?」
玉麒麟扭頭看向清風,有些好奇他為什麼知道自己的來歷。清風可沒功夫為其解惑,而是一指正和攢心釘聊天的青銅子道︰「你既是闡教神獸,可知道昆侖山玉虛宮的山神青銅子?」
玉麒麟驚詫地道︰「當然知道啊!我原本就出身于麒麟崖,後來被清虛道德真君點化做了黃天化的坐騎。你說的青銅子當年乃是我的鄰居,說起來我族的聖地麒麟崖也是他的管轄之地呢!怎麼,這把仙劍莫非是青銅子的?」
張一刀見事情有轉機,便將關于青銅子的傳說用神念打包丟給了他。麒麟在這地下守護了幾千年,才修出了本族的傳承神通麒麟神眼。對應成人間的修真層級,已經是太乙散仙之數,即便是黃天化重生,倆人的本事也在伯仲之間,勝負有些難料了。
所以對于張一刀丟過來的神念,它僅用一支煙的功夫,便消化完了。趁著他消化的功夫,青銅子也和攢心釘交流出了結果。原來清虛道德真君在煉制它時,是請青銅子在昆侖山中幫他搜集了七百噸的不周玄鐵石,又借了元始的鑄劍爐,請青銅子開爐打鐵,幫他掌握火候。
等到青銅子把七百噸鐵礦石融成了一鍋鐵水之後,清虛道德真君便現出法相,走進那爐火里,先後煉制出了一對鐵錘、一對火龍標,一把莫邪寶劍和一只攢心釘。可以說整個的煉制過程,青銅子既是護法者也是參與者。這不兩者千年後的意外相逢,一番交流之後,便抵消了剛才涌起來的殺機。
青銅子再次飛回到懸飛的小青身邊,又對麒麟丟過去一堆神念,其中的內容既包括他和青鳥的愛情故事以及化身為劍的部分,也包括了他參與煉制攢心釘的整個過程。
玉麒麟消化完以後,使勁搖了搖腦袋,這才轉怒為喜道︰「原來是青銅大哥駕到,請恕小弟莽撞,來來來,請隨我到寒舍一敘!」
清風和張一刀見那仙劍竟然也能像人一樣用神念交流,不禁大為驚奇,眼見麒麟收了攢心釘,青銅子和青鳥飛到它的身邊,開始隨其前行,四人不由得傻了眼。
這到底是跟著還是不跟著呢?萬一跟上去,那麒麟又說它只邀請了這兩把仙劍,可不是丟人了嗎?正在猶豫的時候,青銅子察覺到了四人的異樣,也不知說了些什麼?那麒麟搞笑地回頭跌足道︰「兩位仙子別愣著呀,你們如今是青銅大哥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朋友,走我帶你們欣賞著人皇地宮去!」
語畢停頓了一下,他才對倆老道邀請道︰「至于兩位道長嘛,既然是兩位姑娘的朋友,便也一起來吧!」這話的意思,自然是將他倆當做了跟班。
于是四人邁步前行,眼前前面的煙霧越來越少,雲無優所說的麟首圓門已經隱隱在望,卻始終不見雲千重的影子。張一刀惦記老伙計的安慰,便向麒麟打探他的下落。
「嘿嘿,你就放心吧!這條通道乃是陰陽重合的陣法靈樞,剛才的煙霧既是玄陰之氣凝結所致,那老頭還在原地困著,等到煙氣消失殆盡,他就會重新出現在陽面的通道內,我已傳令元辰諸神放其離去,不會傷害他的!」
張一刀感動之余,亦暗暗後怕,今天若非有青蘿和小魚兒跟著,自己和清風及雲千重恐怕都會交代在這里。看來那雲無優想著誘惑人進來為他探路,卻不知早已經在麒麟的算計中了!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挖坑坑了自己的爺爺!